[創作] 婚禮上的她們

穿上白色的美麗婚紗，跟冠雲手牽手一起站在宴會廳門外，這是嘉媛此生感到最幸福的時刻，就在今天，她要跟冠雲結婚了。 婚宴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從門後傳來，預告著新郎跟新娘的進場。 嘉媛因為緊張的關係而不斷深呼吸，心臟像是要突破緊繃的婚紗從胸口跳出來一樣，噗通噗通劇烈跳個不停。 「緊張嗎？」 嘉媛感覺到手心傳來一股暖流，是冠雲握緊了她的手。 「別怕，我會陪妳的。」冠雲對嘉媛露齒微笑，他招牌的溫暖笑容讓嘉媛的心跳逐漸恢復平穩，不再那麼緊張了。 「嗯。」嘉媛大力點了點頭。 嘉媛跟冠雲是在羽球隊認識的，嘉媛剛加入球隊時，也不知道球隊是怎麼分組的，經常將兩人分在一起打雙打。 嘉媛在其他球場跟其他男生一起打過球，有些人把比賽看得很重，對比賽的掌握慾很強，還會跟嘉媛搶球，跟冠雲一起打球的感覺則不一樣，球技較好的冠雲不會嫌棄嘉媛，他一步步指導嘉媛的球技，讓他們兩人能跟其他組別打得平分秋色。 開始跟冠雲約會後，嘉媛對冠雲的印象越來越好，不只在球場上，冠雲私底下也是個很貼心、很溫柔的男生，兩人交往兩年後就決定結婚了。 「各位貴賓！讓我們一起歡迎新郎新娘進場！」 主持人在宴會廳內高聲呼道，宴會廳的門也跟著開啟。 冠雲牽著嘉媛，兩人一起緩緩前進，朝會場正中央的舞台前進。 會場的每張桌子都坐滿了賓客，手機跟相機的閃光燈此起彼落，每個人都在歡呼鼓掌，嘉媛跟冠雲則是一一揮手跟賓客致意。 嘉媛在賓客中看到許多熟悉的臉孔，有高中跟大學的朋友、羽球館的球友、還有瑜珈課的同學，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臉上都是笑容。 這正是嘉媛夢想中的畫面，每個人都為她感到開心，現在的她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就在這時，一張臉孔從人群中一閃而過。 那張臉徹底凍結了嘉媛的笑容，連揮手的動作也卡在空中停了下來。 是那個人。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冠雲很快發現嘉媛不太對勁，他小聲詢問：「還好嗎？」 嘉媛又一次感受到冠雲掌心傳來的溫度，這才回過神來說：「嗯，沒事。」 雖然她嘴巴上這麼說，但一直到走上舞台，進行交手、致詞、舉杯這些流程時，掛在嘉媛臉上的已經不是最初的幸福表情，而是勉強自己硬擠出來的僵硬笑容。 一開始洋溢在體內的滿滿幸福感，現在就像被放空的水缸，從嘉媛體內被抽到一絲不剩。 因為就在剛才，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大學時的學長，柏旭。 第一階段的流程結束，新人入席用餐後，冠雲仍不放心地問嘉媛：「剛才妳在台上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真的沒事嗎？」 「沒事，不用擔心我。」 嘉媛盡量裝出冷靜的樣子，但她現在大腦內的每個細胞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柏旭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婚禮上？ 不，或者該說……他怎麼有臉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柏旭是嘉媛在大學社團認識的學長，許多活動都是由他獨挑大樑企劃主持，課業上也很熱心地幫助學弟妹，在學校裡是受到許多人敬愛的風雲人物，嘉媛本來也很尊敬這位學長，直到那件事情發生。 嘉媛還記得那一天，是2015年5月20日的傍晚。 當時，社室裡只剩下嘉媛跟柏旭兩個人，兩人聊天聊到一半時，柏旭突然跟嘉媛告白了。 嘉媛一直很尊敬柏旭，但她對這名學長並沒有喜歡的意思，可是要拒絕的話，又要說些什麼好呢…… 嘉媛還在猶豫時，柏旭已經整個人撲上來強吻嘉媛，甚至伸出手撫摸、脫下嘉媛的褲子。 「不要……」嘉媛來不及尖叫，柏旭已經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用最下流的方式侵犯了她。 那一刻在嘉媛眼裡，柏旭這名本該受到尊敬的學長不再是人類，而是一頭沒有道德的禽獸。 直到事情發生後，柏旭才又穿回人類的外皮，哭著跟嘉媛求饒道歉。 柏旭說，他真的很喜歡嘉媛，是一時鬼迷心竅才犯下大錯，請嘉媛不要報警跟告訴其他人，不然他這輩子就毀了。 那天深夜，嘉媛一個人在房間裡哭著想了很久很久，柏旭痛哭道歉的樣子讓她無法做出決定，或許柏旭是真的很喜歡她，才會犯下這種錯誤，嘉媛確實受到了傷害，但她決定再給柏旭一次機會。 隔天，嘉媛不再跟柏旭說話，偶爾在校園裡見到面，嘉媛也是轉身就走。 嘉媛認為她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我選擇原諒你，但請你不要再跟我接觸。」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不應該原諒他的…… 大學畢業多年之後，嘉媛在網路上看到一篇匿名的爆料貼文，是一個女生訴說她被學長侵犯的過程，當時的她沒有勇氣說出來，直到現在才選擇PO在網路上。 文中沒有寫出學校的名字，但文章裡對那名學長的描述、身體特徵、手法過程都跟柏旭一模一樣，嘉媛可以肯定，那個學長就是柏旭，他靠著自己的外貌與人格魅力一直在用相同的手法犯案，受害者不只嘉媛一個。 直到現在，嘉媛還是會夢到那天在社室發生的事，每次都是讓她痛不欲生的惡夢。 嘉媛無時無刻想要忘掉那場惡夢，以及柏旭這個魔鬼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嘉媛不會、也不可能邀請柏旭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他到底是怎麼來的？是在社群上看到消息不請自來的嗎？ 他出現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 坐下來用餐沒多久，嘉媛就必須離席去換另一套禮服，準備第二次進場。 冠雲陪嘉媛一起離開的時候，柏旭竟然直接在門口等嘉媛，也不管嘉媛臉上的表情有多僵硬，柏旭直接湊上來打了招呼。 「嘉媛，好久不見了！」 柏旭臉上的笑容跟大學時一樣帥氣，聲音也爽朗充滿魅力，但嘉媛不會再被他的外表騙了，他是禽獸，不是人，一定要記得這一點。 嘉媛輕輕點頭，用不帶活力的聲音回覆道：「學長，好久不見。」 「這位是？」冠雲好奇地看向柏旭。 「是我大學的社團學長，柏旭。」嘉媛簡單介紹，她的聲音死氣沉沉，聽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新娘該有的樣子，冠雲也聽出來不對勁了。 「恭喜你啊！竟然把我們社團最可愛的學妹娶走了！」柏旭伸出手來，跟冠雲友善地握了一下手。 嘉媛從柏旭的眼神中完全感覺不到善意，她只看到惡毒的嘲諷跟戲謔。 這一刻，嘉媛知道柏旭為什麼要來參加她的婚禮了，他是來嘲笑冠雲的。 「真可憐啊，跟你結婚的這個女人，我很久之前就玩過了喔！」柏旭的內心話化成惡意的笑容，毫不掩飾地從他的臉上展露出來。 柏旭現在做的事情比嘉媛想的更加惡劣，在第一次傷害受害者之後，他還會關注那些女生的社群，悄悄參加她們的婚禮，然後像這樣現身來嘲笑受害者，因為他知道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身為新娘的受害者是不會在親朋好友面前亂說話的…… 「我們快走吧。」 嘉媛撇過頭不想再看到柏旭，拉著冠雲趕緊從宴會廳離開。 ****** 「那位學長怎麼了嗎？妳好像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到新娘休息室準備換衣服時，冠雲如此問道，雖然只跟柏旭講不到兩句話，但他還是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了。 「沒什麼，就很久沒跟他見面而已。」嘉媛婉轉地說。 冠雲當然知道不可能「沒什麼」，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問清楚的好時機，畢竟婚禮還要繼續進行。 嘉媛換上第二套禮服，第二次進場後，她跟冠雲一起站在舞台上，準備進行跟親友互動的小遊戲環節。 第一個遊戲是打電話，主持人會請賓客把手機拿出來準備好，倒數三二一之後，所有人同時打電話給新郎，看新郎的手機第一個接通的是誰，就能獲得獎品。 「各位都準備好了嗎？再檢查一下，要確定是新郎的電話號碼，不要打錯電話喔！」主持人接著看向冠雲，問：「新郎這邊也準備好了嗎？」 冠雲點點頭，他已經把手機拿在手上，準備接電話了。 「好的，那麼就……三、二、一！開始了！」 主持人倒數完之後，會場所有人同時撥出電話，下一秒，冠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請新郎接起電話，看第一位打通的是哪位幸運的貴賓吧！」 冠雲接起電話，把手機調到擴音，主持人也把麥克風湊過來，讓大家都能聽到中獎者的聲音。 「你好，恭喜你中獎了！請問你在台下的哪個位置？請站起來讓我們看到。」主持人對著手機說。 一般來說，中獎的人都會開心地站起來揮手，或是在電話中大聲歡呼，但這一刻，手機話筒傳出的卻是一個低沉沙啞的女子聲音。 「這裡……有一個人……沒資格參加這場婚禮……」 那聲音彷彿正在承受某種痛苦，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沉重的巨石，壓在現場每一個人的肩膀上，聲音中蘊含的痛苦情緒讓每個人的動作跟表情全都靜止下來，整個會場變得安靜無比，只剩那痛苦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繚繞迴盪。 喀噠一聲，電話被掛掉之後，主持人才做出反應，打圓場說：「看來這位貴賓很喜歡惡作劇呢……沒關係，獎品還是要送出去的，請大家把手機準備好，我們再來一次……」 遊戲又進行了一次，這次的流程就恢復正常了，成功打通手機的人是冠雲那邊的親友，不過中獎的到底是誰，嘉媛已經沒印象了。 因為就在剛才，那一通詭異的電話被接通時，嘉媛在冠雲的手機螢幕上認出了那支號碼。 那是嘉媛在大學時用過的手機號碼。 那支號碼照理說已經被停話了，為什麼現在還會出現？而且電話裡的聲音……雖然跟平常的聲音不一樣，但嘉媛認得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被侵犯的那天夜晚，她就是用這樣的聲音在哭泣的。 冠雲的親友上台來拿獎品時，嘉媛的視線無意識地飄向台下，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影。 人影孤獨地站在會場角落，部份身影被陰影所掩蓋。 嘉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準確來說，那是被柏旭侵犯時的自己，因為「她」身上的衣服，還有臉上的傷痕和淚痕，都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嘉媛看著台下的另一個自己，在心裡發出疑問。 打那通電話的人，是妳嗎？ 另一個自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往旁邊移動，最後在柏旭身後停下腳步。 嘉媛有一種預感，她知道另一個自己為什麼會停在那裡，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同時，舞台上開始進行第二個小遊戲了，遊戲內容是快問快答，主持人會邀請來賓上台，問他們跟新郎新娘有關的問題，例如新郎最喜歡吃的食物是什麼？新郎新娘是在哪裡認識的等等，只要回答正確就能拿到獎品。 賓客入場前都會填寫一張署名的祝褔卡片並把卡片投進箱子裡，主持人此刻把箱子拿到台上，讓冠雲跟嘉媛一起抽出五張卡片，由此來決定上台參加遊戲的來賓。 準備抽出最後一張卡片時，嘉媛看到台下的另一個自己舉起手來，指尖正對著柏旭。 「那麼，我們請新郎幫我們抽出來吧，最後一位有機會上台拿獎品的來賓是……」 主持人說到一半，嘉媛就打斷了她：「請等一下！最後一位來賓我想用指名的。」 在主持人跟冠雲錯愕的眼神中，嘉媛看著台下的柏旭，說：「柏旭學長，能請你上台嗎？」 對於嘉媛的不按牌理出牌，主持人不慌不亂，很快找回節奏，說：「哇，新娘都直接指名了，相信這位學長對新娘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柏旭學長在哪裡呢？請站起來讓我們看一下好嗎？」 柏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不知道嘉媛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直接指名他了，加上現場有這麼多人都在看他，他也只能抓抓頭，先上台再說了。 問答遊戲正式開始，問題的難度都不高，前四位來賓都回答出正確答案，拿到了獎品。 輪到柏旭時，原本的問題是：冠雲跟嘉媛是因為什麼運動才認識的？ 主持人即將提問時，嘉媛突然說：「等一下，我有另一個問題想要問他。」 「咦？」 主持人在心裡暗暗叫苦，怎麼又來了？今天的新娘未免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吧，不過她也只能尊重新娘，繼續主持下去了。 「看來這位學長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新娘還特地準備了專屬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問題呢？」 嘉媛深呼吸一口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柏旭，問道：「請問，2015年5月20日那天傍晚，你做了什麼事情？」 2015年5月20日，那天正是柏旭在社室侵犯嘉媛的日子。 聽到這個日期，柏旭一時間還在努力回想著：「我想一下……那天好像是……」 看到柏旭回憶的樣子，嘉媛感覺到有股怒火正從體內慢慢燃燒起來，他該不會是忘了吧？還是說那一天的犯行對他來說只是普通的日常，根本不用特地去記？ 「給你一點提示，2015年5月20日那一天，在學校的社室裡，你對我做了什麼？請你回答。」 關鍵字一出來，柏旭臉上隨即閃過一絲詭異的表情。 嘉媛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不太清楚妳的問題是指什麼，畢竟是那麼久之前的事了……」 果然，柏旭沒有承認，而是開始裝傻了。 「2015年5月20日發生的事情，你一定還記得對吧？快點說出來！」 嘉媛繼續逼問，她知道另一個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當時的那個自己，一直沒有消失過。 只要這件事沒有一個結果，只要柏旭沒有受到懲罰，另一個自己就會一直存在，就算現在她有了冠雲，就算未來的婚姻再幸福，只要柏旭這個魔鬼還存在，他就會持續出現在自己的惡夢裡。 「我再問你一次，2015年5月20日，你做了什麼事？在台上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嘉媛步步朝柏旭逼近，柏旭剛上台的時候臉上還掛著輕鬆的笑容，而他現在已經笑不出來了，他沒想到嘉媛會在婚禮這一天、在這麼多親友面前說出這件事，全場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每個人都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妳……妳瘋了嗎？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什麼事都沒做……」 柏旭從嘴角陸續吐出斷斷續續的句子，一邊朝舞台的階梯處後退。 冠雲察覺到柏旭想溜走，他往前拉住柏旭的外套，威嚇道：「那一天你到底對嘉媛做了什麼事情？沒說出來別想走！」 嘉媛輕輕握住冠雲的手，溫柔勸道：「沒關係，你先放開他。」 冠雲不甘心地鬆開手，雙眼仍繼續瞪著柏旭，在這種時刻，不管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身為丈夫的他是一定要站在嘉媛這邊的。 像是給出最後的警告般，嘉媛慢慢吐出一口氣，嚴肅地說：「柏旭學長，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把你做過的事情在這裡說出來，不然後果自己負責。」 從柏旭的表情當中，嘉媛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思考嘉媛口中的「後果」到底是什麼？是法律的制裁嗎？都那麼多年前的事了，嘉媛手上也沒有證據，只要他持續否認就沒事了。 對柏旭這種人，法律是起不到作用的。 不過在柏旭的身後，嘉媛看到了。 除了另一個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女生……她們的臉上都帶著傷痕跟淚痕，面無表情地站在柏旭身後。 她們跟嘉媛一樣，都是曾經被柏旭傷害過的人。 嘉媛還沒有死，所以她們不是亡靈，而是某種意念的集合體。 或許把她們集中在一起的，就是那段充滿羞恥的痛苦回憶。 她們一直在等這麼一天，等有人鼓起勇氣揭露柏旭的真面目…… 「學長，把一切都說出來，跟被你傷害過的人道歉吧。」嘉媛的語氣放軟，從警告變成了勸說。 不過顯然的，柏旭放棄了這最後的機會，他決定堅定自己的立場，否認到底就對了。 「我真的不知道妳在說什麼！不要再含血噴人了，我出去以後就去告妳！妳等著瞧！」 嘉媛嘆了口氣。 「大家，我真的沒辦法了……」 嘉媛這句話，是對柏旭身後的「她們」說的。 她們之所以還沒動手，是因為她們願意再給柏旭一次機會，讓他親口道歉，並去自首。 既然他放棄了這個機會，就只能讓他面對另一種懲罰。 放完狠話後，柏旭轉身就要逃離舞台，就在他即將轉身的那一刻，一股冰冷寒意侵入他的背脊、注入每根神經，讓他全身僵硬、無法再移動身體一絲一毫。 「啊……」 柏旭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恐懼的表情。 就算肉眼看不到，不過相信此刻的他一定能感覺得到，那些被他傷害過的靈魂所累積起來的意念就在他身後。 柏旭身後的「她們」全都舉起手來，每個人的手都呈現半握拳狀，看起來就像握著一把看不見的刀子。 緊接著，她們將那把看不見的刀子插進了柏旭的身體裡。 刀子插入身體各部位的瞬間，柏旭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柏旭驚恐地看著嘉媛，像是快哭出來似的，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出他早該說的話。 「對不起……」 嘉媛搖搖頭，來不及了。 「對……對不起……對不……」 柏旭倒在地上時，嘴巴裡仍在求饒道歉，只是現在不管他說再多次都沒用了。 柏旭身上沒有噴出血跡，因為她們攻擊的目標並不是身體，而是內在的意識跟靈魂，就跟柏旭在她們靈魂深處留下的創傷一樣，她們要一刀一刀把這些痛苦還回去，這種靈魂被痛苦穿刺的感覺，比肉身被千刀萬剮的死法還要殘酷。 直到柏旭不再發出聲音，身體也失去動靜時，台下看傻眼的賓客才終於清醒過來，有人衝上舞台檢查柏旭的狀況，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心跳。 「叫救護車，快一點！」 嘉媛本來想叫大家不要浪費時間救他，想了一下後，還是忍住了。 婚禮現場因為這場意外而亂成一團，在現場人員的指示下，冠雲跟嘉媛只能先回到休息室，等待婚禮恢復正常。 「對不起，害我們的婚禮變成這樣。」嘉媛低著頭，愧疚地對冠雲說：「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包含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用告訴我也沒關係。」冠雲說：「那個人死有餘辜，對不對？」 「對。」嘉媛秒答道。 「這樣就好，我只需要知道這樣就夠了。」 冠雲又一次握住了嘉媛的手。 跟進場時一樣，冠雲手心的暖流傳遍了嘉媛全身。 這一次，在嘉媛的內心深處，那個封閉起來的、曾經被傷害過的自己也跟著被融化了。 之後的生活，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就不會再作惡夢了吧……嘉媛這麼盼望著。 ============== -- 大家好，我是阿攤。 鬧鬼的路邊攤：http://batan.pixnet.net/blog 鬼話連篇路邊攤：https://www.facebook.com/scarycomic/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80.217.202.91 (臺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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