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蚊香

我從小在台中長大， 奶奶與已逝的爺爺則是住在花蓮山區的小村落。 對於村落的想法， 就是想到很多蚊子。 小時候去的時候， 被蚊子叮的滿頭包。 其實在台中， 常常睡覺的時候也被蚊子騷擾到很痛苦， 最近剛在寶雅買了一個蚊子門簾， 確實有效阻隔。 打電話問奶奶是否要一個防蚊門簾， 奶奶跟我說不用， 最近有一個好東西， 改天要我過去拿。 奶奶說， 前些日子有一個推銷的商人， 他們有客製特殊的蚊香。 是用骨灰製成的。 燒的過程， 不但味道沒有一般的蚊香刺鼻， 重點是，燒了幾天後， 你會發現空中的煙霧， 會是你死去的親人， 他就會在你燒蚊香的地方不斷的輕輕的、淡淡的盤旋。彷彿在家門口陪著你、彷彿在家門 口守護你。 我覺得很詭異，剛好父母要回去探望， 回來後跟我說，真的很神奇！ 剛開始不會看到骨灰蚊香飄出死者的魂， 可是燒著燒著，慢慢的，最慢幾天後， 真的白色裊裊的煙變成死者的形狀， 不停在門口盤旋著。 那畫面並不恐怖，也不帶壓力，是幸福的。 只是...那蚊香燒完怎麼辦呢？ 不就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但推銷的業務說這個論點並不存在。 因為人死了本來就再也看不到了， 但透過這個骨灰蚊香， 反而可以花更多的時間讓死者陪你， 即便骨灰沒了， 也還有神祖牌位可以祭拜。 而且，若你轉念， 怎麼不覺得當蚊香燒完人消失的那時， 代表死者已經結束人世間的課題， 終於可以投胎或者上天堂呢！ 慢慢的，村莊裡的人越來越多人使用。 白天可能還不明顯， 太陽下山後， 整個村莊都飄出一堆死者， 不斷的在家門口盤旋， 有時風太大， 這些魂也會在夜晚到處飄阿飄， 村民的人不感到害怕， 反而珍惜這樣的光陰， 大家談笑風生，彷彿摯愛還在身旁。 甚至手拿蚊香， 一起跟鄰居在路上散步， 而死去的親人的煙霧， 也就在你身邊靜靜陪伴著。 所以現在連自己的寵物死了， 也都拿去做成骨灰蚊香。 我正在前往村落，想要一探究竟， 以及看一個人住的奶奶， 還有逝去多年的爺爺。 然而，到了之後， 別說沒看到幽靈， 連煙霧都沒看到。 看到村民聚在一起，皺著眉頭， 我過去聽才知道， 科學研究院為了研究這個事情， 拿了一部分的骨灰蚊香去檢驗， 才發現裡面有一種新的毒素， 會讓人產生幻覺， 特別是看到已逝的人的幻覺。 這種毒物用久了會容易心臟麻痺猝死。 從現在起立刻禁用。 也因為如此， 所以一開始點燃並不會立刻看到幽魂， 是吸了數小時數天才會慢慢看到。 但研究人員並無法解釋為何大家可以看到一樣的靈魂在空中飄著，只草草的用集體幻覺來 解釋這件事情。 村民們和奶奶看起來不以為然 也沒謾罵廠商的意思。 所以， 村民們還是繼續偷偷的燃燒著蚊香， 晚上時，來一段時間的我， 也漸漸的看到了已逝的人的輪廓。 奶奶要我明天就回台中， 短期間不要再來了。 奶奶說跟村民們討論後決定， 年輕的人，應該多到外地發展， 不宜在村落聞這些可能的有害物質。 我跟奶奶說就不要點蚊香就好了呀， 我拿起防蚊門簾，試圖要幫奶奶掛上。 奶奶跪在門口的木造地板， 旁邊是正在起煙出現爺爺的魂。 奶奶望了望在門口輕飄飄的爺爺， 然後轉頭對我說， 都這個年紀了， 要選擇渾渾噩噩數日子過下去， 還是生命短一些， 但有自己心愛的人陪在身邊好呢？ 煙繼續飄著， 我打開窗戶向外看去， 村裡的人繼續點著蚊香 家家戶戶門口都有他們的親人飄浮著。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42.117.9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86409252.A.8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