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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子不語 蝴蝶妖怪
蝴蝶怪
京師的葉某人,跟易州的王四很要好,
因王四在七月七日過六十大壽,葉某騎驢子要去祝賀,
走過房山縣後,天色看來快黑了,有個壯漢騎馬從後面趕上,問「你要去哪?」
告訴他此行目的,壯漢高興說「王四是我表親,我也要去祝賀,就一起走吧?」
葉某也很高興有人作伴,就跟他同行。
但走在路上,壯漢卻老是放慢速度走在後面,
開口說讓他先走,壯漢出聲答應,但走沒多久就又落後了,
葉某懷疑他是不是強盜,因此屢屢回頭偷瞄,
這時天已經全黑了,看不太清楚樣貌,但壯漢身邊不斷冒著電光,藉著閃光可看到:
他的頭掛在馬肚旁,沒騎在馬上、兩腳懸空飛著,
一路上都有雷聲,壯漢還不時從嘴裏吐出黑氣跟電光相碰,
舌頭伸出有一丈多長,顏色像硃砂一樣;
葉某看到後大驚失色,但也無可奈何,
只能隱忍不出聲也不敢逃走,加快速度趕到王四家,
王四出來歡迎他們,非常高興地準備酒菜招待,
葉某找到機會偷偷問「你跟那個壯漢是什麼關係?」
王四說「那是我表兄弟張某,住在京師的繩匠胡同,是熔鑄銀子的銀匠。」
葉某這才稍安心一點,心想路上看到的大概是眼花了。
不過吃喝完、準備就寢時,葉某心中仍怕怕的,不肯跟壯漢一起睡在客房,
在壯漢堅持之下,只好找來王家一個僕人也一起睡,
葉某整晚都緊張到睡不著,僕人則早早就睡死了;
到三更之後,全家燈火都滅了,壯漢突然起身,吐出舌頭後,整間屋子突然變亮了,
他下床用鼻子聞僕人的帳幕,口水流個不停,
瞬間伸出手把僕人抓出來開始啃食,吃得不斷把骨頭吐到地上,
葉某平時篤信關神,急忙大喊「伏魔大帝快來啊!」
突然聽到鐘鼓的響聲,關神拿著大刀從屋頂飛下、直接對著壯漢砍去,
壯漢變身成車輪大的蝴蝶,張開翅膀格擋住大刀,
雙方堅持一下,又發出一聲霹靂,瞬間蝴蝶妖跟官神都消失不見了,
葉某受此刺激,不禁昏倒在地。
因幾人一直到太陽高照了都沒出去,王四就開門進去看,把葉某弄醒,
葉某清醒來馬上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情,
再看看屋內,只見地上有幾斗鮮血,而壯漢跟僕人全都不見了,騎來的馬則還在馬廄;
趕緊派人進京到繩匠胡同去查探,結果張某正靠著火爐在燒銀子,並沒有去易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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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葉某,與易州王四相善。王以七月七日為六旬壽期,葉騎驢往祝。過房山,天將暮矣
。一偉丈夫躍馬至,問:「將何往?」葉告以故。丈夫喜曰:「王四,吾中表也。吾將往
祝,盍同行乎?」葉大喜,與之偕行。丈夫屢躡其背,葉固讓前行,偽許,而仍落後。葉
疑為盜,屢回顧之。時天已黑,不甚辨其狀貌,但見電光所燭,丈夫懸首馬下,以兩腳踏
空而行。一路雷與之俱。丈夫口吐黑氣,與雷相觸,舌長丈餘,色如硃砂。葉大駭,卒無
奈何,且隱忍之,疾驅至王四家。王出與相見,懽然置酒。葉私問:「與路上丈夫何親?
」曰:「此吾中表張某也,現居京師繩匠衚衕,以熔銀為業。」葉稍自安,且疑路上所見
眼花耳。酒畢,葉就寢,心悸,不肯與同宿。丈夫固要之,不得已,請一蒼頭伴焉。葉徹
夜不寐,而蒼頭酣寢矣。三鼓燈滅,丈夫起坐,復吐其舌,一室光明。以鼻嗅葉之帳,涎
流不已。伸兩手,持蒼頭啖之,骨星星墜地。葉素奉關神,急呼曰:「伏魔大帝何在?」
忽訇然有鐘鼓聲,關帝持巨刃排梁而下,直擊此怪。怪化一蝴蝶,大如車輪,張翅拒刃。
盤旋片時,又霹靂一震,蝴蝶與關神俱無所見。葉昏暈仆地,日午不起。王四啟門視之,
具道所以。地有鮮血數斗,牀上失一張某與一蒼頭矣。所騎馬宛然在廄。急遣人至繩匠衚
衕蹤跡張某,張方踞爐燒銀,並無往易州祝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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