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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子不語 再續前緣
張光熊
直隸人張光熊,小時候就聰明英俊,到十八歲時住到西側樓房唸書,
張家很富有、養著許多婢女侍女,不過父母防範他亂搞防得很嚴;
七月七日時,張公子想到牛郎織女的故事,於是坐著望向星空,
心想今晚會不會有婢女來偷看他讀書?
才正在心動動時,就看到房門簾子外有個美女的側身身影,
但叫了卻沒回應,過一段時間才慢慢走進屋裏來,
張少爺一看,並不是家中婢女,便問「妳姓什麼?」
回答「姓王。」
問「住在哪邊?」
回「我是住在西邊的鄰居,早晚都看到公子進出,喜歡公子的帥,特地來陪您。」
張公子大為高興,馬上拉她上床,
之後女子每晚都會來。
有個僮僕負責貼身照顧張公子,女子對張公子說:
「這小僕不該待在隔壁,最好叫他住去遠一點,聽到叫喚時再來。」
張公子叫僮僕離開,但他不肯,說:
「每天晚上公子睡覺時,都會聽到伊伊啊啊的聲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老爺命令奴才保護公子,奴才不敢跑遠。」
張公子拿他沒辦法,只好告訴女子,女子說「沒關係,我來對付他。」
當天晚上,僮僕還沒睡熟時,就突然不知道遭到什麼東西抓走,
人被綁在西花園的樹上,只能哀號要公子救命,
女子笑說「你要是知錯了、之後能離遠一點,就饒了你,
但是如果敢洩漏給老爺知道,就加倍讓你痛苦。」
僮僕連忙答應,瞬間繩子就自動解開、人已在地上了。
一年多後,張公子漸漸變得虛弱,
張老爺問僮僕是否有什麼異狀,僮僕說什麼都沒發生,但神色非常不安,
老爺覺得有問題,於是晚上親自到兒子的房間前查探,
聽到裏面傳來女子的聲音,立即破窗而入,
但掀開帳幕卻沒看到人,只在枕頭邊發現一支金簪、一朵山楂花而已,
心想這附近沒有山楂樹,一定是妖魅留下的,
發火痛打兒子,張公子受不了、只好老實說出真相;
張老爺馬上找來名僧、大法師設壇除妖,
女子晚上哭著出現對張公子說「天機已洩漏,就此告別了。」
張公子也極為傷心,將分手時問「還有再見的機會嗎?」
女子回說「二十年後,華州相見。」
然後就離開不見了。
張公子之後娶了陳氏,考中進士、外放為江蘇蘇州府吳江縣縣令,
然後又升為陝西同州府華州知州,但陳氏這時亡故了,
父母在老家替他聘娶了王家的女兒,再送到華州州衙去,
洞房花燭夜,張公子發現新娘的長相跟當年在書房相好的女子一模一樣,
問她年紀,正是二十歲;
有人說「這是狐仙因為用情深重,所以轉生到王家。」
可是張公子問她當年的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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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隸張光熊,幼而聰俊,年十八,居西樓讀書。家豪富,多婢妾,而父母範之甚嚴。七月
七日,感牛郎織女事,望星而坐,妄想此夕可有家婢來窺讀書者否?心乍動,見簾外一美
女側身立,喚之不應。少頃,冉冉至前。視之,非家中婢也。問:「何姓?」曰:「姓王
。」問:「居何處?」曰:「君之西鄰。晨夕見郎出入,愛郎姿貌,故來相就。」張喜,
即與同榻。此後每夕必至。
有家僮伴宿,女謂張曰:「小奴不宜在此,可麾令遠宿,聽喚再至。」張遣奴,奴不肯,
曰:「每夜聞郎君枕席間妮妮軟語,疑有別故。老主人命奴調護郎君,不敢遠離。」張無
奈何,以其言告女。女曰:「無庸,將自困。」是夕,奴未睡熟,被一物攫去,繩縛之,
掛西園樹上,奴哀號求郎主救命。女笑曰:「伊果知罪,遠避即赦之。如敢漏泄,被老主
人知者,將倍令受苦。」奴唯唯。即時繩解,奴已在地矣。
居年餘,張漸羸瘦,其父問奴,奴稱郎處無他故,而意色慚沮。父愈疑,自至張齋前伺察
。聞帳中有婦女聲,蹋窗直入,揭帳無人,惟枕角有金簪一枝、山查花一朵。父念此地從
無山查花,此必妖魅所致,怒將笞張。張不得已,以實告。父為迎名僧法官設壇禁咒。女
夜間來哭謂張曰:「天機已洩,請從此辭。」張亦哀慟,臨別問曰:「尚有相會期乎?」
曰:「二十年後華州相見。」從此遂絕。
張隨娶陳氏,登進士第,授吳江知縣。推昇華州知州,而陳氏卒。其父在家為續娶王某之
女,送至華州官署。成婚卻扇之夕,新人容貌,宛如書齋伴宿之人,問年紀,剛二十歲。
或曰:「此狐仙感情欲而託生也。」語從前事,恰不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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