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閒聊] 子不語 養小鬼

小說化：中書省案卷 -> 李好文 -> 宋濂 -> 袁枚 來看看鬼怪成份比較少的紀實，請用別的角度想一想這案子實際可能是什麼情況， 明天我再拿清朝中期的類似案例來比較。 陶宗儀《輟耕錄》- 中書鬼案 中書省收到陝西行省來文，報告察罕腦兒宣慰司呈報的案件： 八匝街禮敬坊王弼告官，說他於至正三年九月某天到義利坊平易店， 1343 遇見一個算命的王老師，兩人起了言語衝突； 二十九日晚上，睡到一半時被像是風吹葫蘆的聲音吵省，之後還不斷傳來， 找李法師來作法後，空中傳來人聲「是算命老師派我來的。」 還邊哭邊宣稱自己有冤屈。 王弼禱唸說「不知道你是神是鬼，有什麼冤屈請直接告訴我。」 鬼說「我是豐州黑河村周某的女兒周月惜， 去年二月九月十七日晚上在家後院被那個王老師殺了， 之後一直把我當成奴婢使喚，今天派我來你家作祟。」 邊哭邊討要衣服穿； 王弼將鬼所說的事情寫下，到官府報案。 官府派盧捕快帶著保正吳信甫，到王老師家裏搜索， 搜出兩顆木刻印章、綁了四根鐵釘的兩條黑絲繩、作法用女子身形的小紙人， 上面都纏著頭髮的五色布料、五色毛料， 還有一顆上面綁了一條紅頭繩的小葫蘆：裏面裝了兩顆琥珀珠子，用五色絨布包著， 以及一疊硃砂書寫的符紙。 之後王弼又來告官，說十一月初三日出現另一鬼在空中出聲： 「我是奉元路南坊開張機房耿某的二男頑驢，十八歲時被兇手與三個同夥殺了。 之後被改名為頑童。」 以及二十二日時又一鬼說： 「我是察罕腦兒李帖的兒子李搶灰，十四歲時被劉老賊殺了， 被改名『買賣』，之後又賣了我。」 審訊後，犯人王萬里、即王老師供稱： 年齡五十一歲、籍貫江西吉安路，在襄陽跟周老師學了陰陽算命， 至順二年三月時在興元路結識了一位劉老師，他說： 1331 「我會用法術迷惑人心，還能收採魂魄當小鬼、派去人家裏作祟，賺了不少錢， 手裏的小鬼可以分給你一隻。」 從身上取出一塊用頭髮綁住的五色布，說「這隻叫『延奴』」， 又解說自己是怎麼收採來的： 「我先觀察、發現性格聰明的小孩後，用符紙法術咒語等迷惑住， 再活活割下鼻子、嘴唇、舌尖、耳朵、眼睛，用以施咒取出精氣， 然後剖開肚子割下心、肝內臟的小部份，曬乾後搗成粉末， 仔細封存好，外面用五色彩布包住、再以他的頭髮綁起來， 然後就可以拿紙人來施法控制，用符咒派他到人家裏作祟。」 跟著去劉老師住處，晚上他點香、燒符紙、唸咒， 沒看到人出現，但能聽到有聲音說「這次要去誰家、索要什麼東西？」 劉老師說「你以後換跟著這位老師吧。」，說完後唸咒將小鬼收回， 我便給他七十五兩寶鈔，他交給我一塊綁著頭髮的五色彩布， 並建議將小鬼改名『買賣』， 然後教我收採、派遣、收回的各種秘訣與符咒， 最後告誡「牛肉、狗肉會破法術，千萬不要吃。」 之後我經過房州山一帶，碰到以前在廣州認識的鄺老師， 他告訴我「我也會使喚小鬼，手上正好有一隻可以賣你。」 給他一張寶鈔後，他拿出一只綁著五色絲線、頭髮的紙人，說這隻叫「耿頑童」； 我收下之後，每次要派都讓耿頑童跟李買賣一起出去。 後來遊歷到大同路豐州黑河村一帶，至正二年八月時被周某請到家裏算命， 1342 因此取得他女兒周月惜的八字，並發現她非常聰明伶俐，因此打算殺了她、收採魂魄； 於是在九月十七日晚上，埋伏在周家後院牆下陰暗處， 就看到一個人走進後院、正是周月惜， 於是等她走近時，對她施咒、然後背著往東帶到沒人的地方、綁在樹幹上， 脫下全身衣服，用事先準備魚刀切開她額頭，扯下頭頂皮膚跟眼皮， 又割下一束頭髮，跟五色絲線一起纏在一只紙人上，像在製作人偶一樣， 再切下她的鼻子、嘴唇、耳垂、眼睛、十隻手指頭、十隻腳趾頭， 到割開她胸口時她才斷氣，這時又割下心、肝、肺的各一小塊， 之後曬乾搗成粉，裝在小葫蘆裏。 隔年九月，我來到察罕腦兒，住進平易店， 在街上擺攤算命時跟王弼發生糾紛，非常不爽他，就派三隻鬼去他家作祟， 沒想到在這買馬肉吃時，肉店把牛肉當作馬肉賣給我， 導致我破功、沒辦法施術控制三鬼，才會被抓到、如今被送官府。 宣慰司找李福寶 (即李帖) 確認，他供稱的確有生了一個兒子延奴， 因為常常生病，所以跟五嶽觀講好長大以後去那出家， 那時掉在紙灰上，因此將他改名「搶灰」； 天歷二年二月時，叫他趕牛出去放牧，結果一直沒回來， 1329 因為那時正是飢荒，想說大概是被人害死了，也沒去仔細搜索。 再發文奉元路咸寧縣、大同路豐州，請他們調查耿頑童、周月惜的資料， 收到回覆，兩人失蹤時間跟王萬里供稱的日期非常接近； 罕腦兒宣慰司呈上審結案卷、移請中央核決，最後送交刑部定案： 擬定王萬里因殘忍不道，依法該淩遲處死，其妻與子則流放海南。 ---- 中書省準陜西行省咨，察罕腦兒宣慰司呈，八匝街禮敬坊王弼告：至正三年九月內，到義 利坊平易店，見有算卦王先生，因問來歷致爭。當月二十九日夜，睡房窗下，似風吹葫蘆 聲，不時有之。請到李法師遣送。虛空人言：「算卦先生使我來。」哭聲內稱枉。弼祝之 曰：「爾神爾鬼，明以告我。」鬼云：「我是豐州黑河村周大親女月惜。至正二年九月十 七日夜，因出後院。被這王先生將我殺了，做奴婢使喚，如今需在你家作怪。」哭者索要 衣服。抄寫所說，赴官陳告，差盧捕盜等，與社長吳信甫，於王先生房內搜獲木印二顆， 黑羅繩二條。上釘鐵針四個，魘鎮女身小紙人入個，五色采，五色絨，上俱有頭發相纏。 又小葫蘆一個，上拴紅頭繩一條，內盛琥珀珠二顆，外包五色絨，朱書符命一沓。 又告：十一月初三日，有鬼空中言：「我是奉元路南坊開張機房耿大第二男頑驢。這先生 改名頑童。我年一十八歲，被那老先生引三個伴當殺了我。」二十二日，又有鬼空中云： 「我是察罕腦兒李帖家兒延奴，又名搶灰，那老賊殺了我，改名買賣。我被殺時，年十四 歲。」 勘問得犯人王萬里〈即王先生〉狀招，年五十一歲，江西省吉安路民，於襄陽周先生處習 會陰陽課命。至順二年三月內，到興元府，逢見劉先生，云：「我會使術法迷惑人心，收 采生魂，使去人家作禍，廣得財物。我有收下的，與你一個。」隨於身畔取出五色采帛， 並頭髮相結一塊。言稱這個小名喚延奴。我課算。揀性格聰明的童男童女，用符命法水咒 語迷惑，活割鼻口唇舌尖耳朵眼睛，咒取活氣，剖腹，掏割心肝各小塊，曬乾，搗羅為末 ，收裹，及用五色采帛，同生魂頭髮相結，用紙作人形樣，符水咒遣往人家作怪。跟隨到 伊下處。至夜，劉先生焚香念咒燒符，聽得口言，不見影。問師父：「你教我誰家裹？索 甚去？」劉先生分付李延奴：「你與這先生做伴去。」說罷。將咒語收禁，萬時與訖鈔七 十五兩，買得五色采帛頭髮相結一塊，稱說可改名買賣。傳教采生、遣使、收禁符命咒水 。又云：「牛狗肉破法，休吃。」 續後於房州山地面經過，逢見廣州舊識鄺先生，云：「我亦會遣使鬼魂。我有收下的生魂 ，賣與你。」萬里與訖鈔一錠。鄺先生取出五色采帛頭髮相結紙人兒一個，云此名耿頑童 ，萬里將與李買賣一處遣使，以課處為由。 前到大同路豐州黑河村地面往來。至正二年八月內，到於周大家課命，將伊女周月惜八字 看算，性格聰慧，要將殺害，收采生魂。至九月十七日夜，於周大住宅後院墻下黑影內潛 藏間，見一人往後院內來，認得系是月惜。在彼出後，萬里密念咒語，向前拖拽，往東奔 走。將月惜禁止端立，脫下沿身衣服，用元帶魚刀、將其額皮割開，扯下懸蓋眼膽。及將 頭髮割下一縷，用紙人並五色采帛絨線相結作塊，一如人形樣，然後割下鼻口唇舌耳尖眼 睛手十指梢腳十趾梢。卻剖開胸腹，才方倒地氣絕。又將心肝肺各割一塊，乾搗末，裝於 小葫蘆內，至正三年九月內，來到察罕腦兒平易店安下，開張卦肆，與王弼相爭挾讎。令 生魂周月惜等三名前往本家作禍。為買馬肉食，因店內將牛肉作馬肉賣與。因此不能收禁 ，事發到官。 及責得李福寶〈即李帖〉狀結。生到孩兒延奴，常有疾病，於五嶽觀口許出家，落在紙灰 內，改名搶灰。天歷二年二月內。令其趕牛牧放，不歸。此時饑荒，想得被人虧害，不曾 根尋」。及行移奉元路咸寧縣，並大同路豐州。照勘耿頑童、周月惜致死緣由，相同。呈 乞咨請施行，準此，送據刑部。擬得王萬里殘忍不道，合令淩遲處死，其妻子遷徙海南安 置。 -- 「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9.84.234.12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llantry/M.1696944604.A.BA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