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暫時失控 39

有點可惜沒在2023年完結，不過比較嚴肅的部分快跑完了 新年快樂！ 　　二樓的走道一眼望去空無一人，出入口擺著告示牌寫著暫不開放，空氣中飄散著漂白 水和清潔劑的味道，大概是昨晚的血跡還來不及請專業人士處理，有一半的空間今天暫時 封閉。 　　與樓下的吵嚷截然不同，整層樓透著死寂，走道左右兩側的包廂門都關著，沒有半點 聲響。然而，李承昕卻感到不太對勁。 　　除了他之外，這層樓還有東西在。 　　彷彿有不太友善的東西伺機躲在暗處的感覺令人寒毛直豎，李承昕仔細留意週遭，有 點遲疑自己獨自上樓是不是太過草率。 　　剛才監視器畫面還沒拍到王恆樂和那個服務生的去向，畫面就突然被切斷，二樓的影 像變得一片漆黑。 　　吧台邊也不見葉尚典的身影，李承昕莫名想起附近什麼畫面都沒有拍到的暗巷，突然 一陣不安。 　　這時，李承昕注意到前方的走廊上，半空中閃著細微的亮光，在離地面約一公尺的高 度有條幾乎看不見的絲線。 　　定睛一看，靠近成人脖頸的高度也有好幾條，左右橫貫整個走道，要是沒有注意，經 過時必定會碰到這些絲線。 　　李承昕還沒有仔細研究，就聽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包廂傳來巨響。 　　隔著隔音牆都能聽見的聲音，似乎是槍聲。李承昕留意著走廊上有不明絲線的位置， 邁步跳躍，低著頭穿過橫在腳邊與上方的所有絲線。 　　他快步跑過去，找到隱約傳來騷動聲的包廂，門上鎖了，可是這種類型的門鎖並不難 開，李承昕略微使力，輕鬆破壞門鎖便直接推門而入。 　　空間裡十分昏暗，一個人影癱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是剛才見過的年輕服務生。 　　只見少年臉色慘白，面朝著包廂內的洗手間，像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想要離那裡越 遠越好。 　　李承昕一踏進門，視線死角傳來氣息，他反射性地翻身躲開，只見棍棒迎面揮下，重 重敲擊在地板上。 　　「嘖。」男人低聲啐道。 　　手拿棍棒的陌生男人立刻追擊過來，李承昕從口袋裡拿出伸縮警棍，還來不及打開便 用來格擋住對方的攻擊，手被震得發麻。 　　對方只是人類。儘管男人凶暴粗魯，短暫的交會，李承昕立刻判斷出自己的體能和搏 鬥技巧都在男人之上，要制服對方並不困難。 　　「承昕，後面！」一個粗嘎的嗓音大喊，李承昕幾乎是憑直覺閃避。 　　伴隨著轟鳴的槍響，子彈擦過李承昕的衣襬，鑲嵌在牆上。 　　衣衫凌亂的服務生少年舉著雙手，縮在沙發角落的陰影處，槍口卻定定對著李承昕， 顯然察覺了戰況不利於那個男人。巨響令李承昕耳鳴，身子不自覺僵硬。 　　下一秒，一團黑色的東西撲上去，咬住少年持槍的手，纏鬥了起來。 　　碰！ 　　「操！小心點！」陌生的暴躁男子本來想趁勢偷襲李承昕，混戰中少年手中的手槍又 再次擊發，差一點轟掉男人的腦袋。 　　少年沒有回話，他正努力想要站起身來，又揍又踹地想要脫身，卻被那個不明的黑色 生物咬著衣服，拖進洗手間。 　　李承昕抓準時機，近距離狠揍陌生男人的心窩和腹部，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聲，臉色 鐵青地倒地。 　　葉尚典趕來時，李承昕正將男人的雙手反銬在背後。 　　「另一個有槍。」李承昕立刻警告，臉色發白地制止葉尚典。 　　「你去走廊呼叫支援。」葉尚典緊盯著傳出激烈打鬥聲的洗手間門口，一邊說道。 　　「……我才不要。」李承昕沒有動，繃緊著身體。 　　一聲慘叫劃破僵持，槍枝被甩出來掉到地毯上，槍口變成了奇怪的形狀，接觸到那團 黑色鐵塊的地毯也發出滋滋聲響，彷彿被煙蒂燙過般，破出一塊纖維燃燒萎縮的洞口。 　　伴隨著不尋常的濃烈燒焦味，一陣騷動聲之後，肉被烤熟的微妙氣味傳來，包廂內的 煙霧偵測器被觸動，霎時空間裡傳來刺耳的警鈴聲。 　　廁所裡的動靜倏然消失，過了半晌，又傳來那道陌生的沙啞嗓音。 　　「沒、沒有事了！」 　　李承昕面露困惑，葉尚典毫不遲疑地走過去，站在洗手間門口掃視裡面。 　　似乎沒有危險。李承昕也跟過去，這間附有洗手間的高級包廂內部在短短時間裡被摧 殘得慘不忍睹，手槍掉在門口，槍口被融成一團鐵塊。 　　少年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原本筆挺俐落的西式制服變成零碎的破布，手上和身上都有 大範圍燒燙傷。 　　而在這間不到三坪的小空間裡，那團黑色的爬蟲類趴在地上，啪踏啪踏踩著少年衣服 上零星燃燒著的火花。 　　「蜥蜴！」李承昕嚇得退了一步。 　　「什麼蜥蜴！」黑色的爬蟲類抬起頭，像是滿臉震驚，「龍！我是龍啊！」 　　站起來的爬蟲類揮舞著短短的小手，仔細一看，有一點童話繪本裡龍族的影子。 　　「恆樂學長？」李承昕躲在葉尚典身後，不太確定地問道。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那個雙手被銬在身後的男子清醒過來，撞開虛掩的門跑到走廊上去，敞開的門外傳來 躁動聲響，樓下似乎正為了檢查火警而疏散客人。 　　「糟糕……」 　　李承昕想要追，葉尚典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用，我請支援了。」葉尚典才剛說完，門外就傳來男子被制服的聲響，以及隊員 們詢問情況的確認聲。 　　「怎麼這麼快？」李承昕訝異地問道，卻發現不只葉尚典，地上的爬蟲類也一派知情 的模樣。 　　「他們昨天失敗了，想要在放棄這個據點前再作案一次。」葉尚典看了一眼小黑龍， 「以防萬一，我請了支援。結果發現林思陽早就帶人守在外面了。」 　　「……失敗？」李承昕不解地問道，昨晚的騷動弄得管理局人仰馬翻。 　　幾個隊員踏進包廂查看情況，打斷了談話，葉尚典回身看著洗手間內的小黑龍，趴在 地上的爬蟲類以冷靜的目光回視著他們。 　　「你的精神狀況還正常吧？」葉尚典問道。 　　「當然，我有戴拘束石。」趴在地上的小龍說道。 　　隊員們看到變成龍形的王恆樂，一時表情都十分微妙，反射性緊繃起來想要制服徹底 化型的爬蟲類，卻又因為那迷你的體型感到困惑。 　　「把地上那個少年帶走就好，他是皮條客，也是協助下藥拐賣的犯人。」葉尚典說道 。 　　「可是……」比起失去意識的人類服務生，隊員們的注意力都在那頭小龍身上，看到 徹底失去人形的魔物，正常程序是一定要進行壓制。 　　「他身上戴著龍族最高等級的拘束石，不會失去控制的。如果龍族會輕易化成原型毀 滅城市，管理局根本不會讓他們進來。」葉尚典淡淡說道，「替王恆樂做好掩護，送他去 醫院就行了。」 　　「好、好的！」這幾名隊員比王恆樂資淺，沒什麼交情，本來就不敢得罪隊長的親戚 ，樂得聽從安排。 　　「那就麻煩你們啦。」王恆樂有點感動老同學替他發聲，朝著他們爬過來，讓開路給 隊員們去扛那個少年服務生。 　　李承昕盯著那烏溜溜的黑色鱗片，好奇地問，「學長不是火龍嗎？」 　　「嗯？啊啊，你說這個啊。」王恆樂看了一眼被他燒得面目全非的浴室，抬起一隻前 爪搖了搖，「不是，我有多種屬性。本體是黑色的。」 　　能使用不同元素的魔法，在魔物之中也是極端稀有的存在，李承昕驚奇地看著平常十 分隨和的學長。 　　「現在這種時代，沒什麼用處就是了。」一旁的葉尚典突然開口說道。 　　小龍僵住身子，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老朋友，又回頭看了下自己才剛逮到的罪犯，無 聲地提出抗議。 　　「要是你再燒得熟一點，就要上軍事法庭了。」葉尚典面無表情地說道，朝著門外點 了點下巴，外頭還因為火災警報而一團混亂，「祈禱不要有踩踏傷亡吧。」 　　一時之間，小龍陷入受到打擊的沉默，李承昕有點同情，蹲下來摸了下冰涼的鱗片， 拍拍王恆樂的後頸。 　　「他很擔心你。」李承昕悄聲對小黑龍說道。 　　「……抱歉，我沒想到那個人類有真槍，差點害你陷入危險。」王恆樂低下頭說道， 「他們涉入的比其他個案都還要深，似乎也知道合作的非人類組織有詐，擔心自己會被犧 牲，擅自帶了武器。」 　　站在後方的葉尚典散發著冰冷氣息，空氣中混合著血腥味、煙硝味與燒焦味，弄個不 好可能會在不利逃生的地方引發火警，造成大量喪生者，因此他們都能理解葉尚典的怒氣 ，乖乖地保持安靜。　 　　儘管有著金棕色豎瞳大眼睛的黑色爬蟲類第一眼有點嚇人，看久了其實挺可愛的，李 承昕試著抓著前爪下方，要把王恆樂抱起來，小龍大約二十公斤重，雖然有一點沉，不過 只要掌握好重心，要抱著帶下樓應該不成問題。 　　葉尚典揚起眉，本來正要開口，外頭傳來不尋常的騷動聲。 　　他們來到走廊上一看，只見靠近露臺的走廊上兩個隊員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其他人正 忙著喊人來急救。 　　「小心，附近可能還有蜘蛛！」 　　一片忙亂之中，李承昕發現隔壁的包廂門是開著的，從入口能瞥見裡頭滿目瘡痍，比 起他們這間有人開槍有人放火的包廂還要誇張，牆壁上直接潑灑著一道血跡。 　　來到空氣氣味沒那麼混濁的走廊上，李承昕這時突然發現，濃厚的血腥味不是來自於 那個嚴重灼傷的少年。 　　他呆了一下，伸手去碰站在他身前留意著四周的葉尚典，發現黑狼身上的黑色大衣摸 起來濕濕的。 　　收回手一看，手指沾著鮮血。 　　「噁，這誰的血？」小黑龍發出作嘔聲，喚回腦子陷入一片空白的李承昕。 　　葉尚典抓住李承昕纖細的手腕，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手，「旁邊有一些埋伏，不過剩 下的那一隻毒性沒那麼強，只會麻痺神經，不會致命。」 　　李承昕張了張口，他們放在口袋的呼叫器卻不約而同響了起來。 　　「掌握到位置了嗎？」葉尚典切換成嚴肅的神情，對著電話另一頭說了幾句，「發定 位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李承昕仰頭，跟懷裡的小龍一起看著葉尚典。 　　「他們本來備好車要帶今天的目標離開，留守在外頭的餘黨剛才看到苗頭不對先跑了 。有隊員成功跟蹤他們的車回到藏匿處，現在正在集結火力準備攻堅。」葉尚典解釋道， 沉默半晌，「承昕，你陪恆樂去醫院吧。」 　　他看見了狐狸青年抱著小龍的雙手，此刻仍有細微的顫抖，從聽見槍聲之後，血色始 終沒有回到李承昕的臉上。 　　一旁的包廂裡有屍體被抬出來，李承昕不用開口，就明白今晚葉尚典為什麼會同意和 他分開行動。葉尚典知道他去問話的酒保，以及王恆樂身旁的那些店內員工都沒什麼危險 性。 　　「我跟你一起去。」 　　「我們本來就說好不會去第一線。」葉尚典抬起手揉了揉李承昕柔軟的頭髮，正要勸 說時，陡然止住口。 　　李承昕望向他的眼神裡燃燒著沉靜的怒火，眼眶微微泛紅，有些許濕潤，彷彿有什麼 在掉落之前就被自身的怒氣蒸發了。 　　 　　去程的路上，車內一片死寂。 　　葉尚典負責駕駛，手機就立在方向盤旁邊，顯示著定位位置，李承昕坐在副駕駛座， 瀏覽著隊員們從群組頻道裡發來的訊息。 　　空氣中瀰漫著存在感強烈的沉默，李承昕好不容易消化好情緒，也意識到身旁的葉尚 典比平時都更為安靜，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影響。 　　李承昕輕嘆口氣，打起精神開口，「隊長到現場了，負責指揮。」 　　聽到王宗佑親自出馬負責攻堅，葉尚典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李承昕意識到，對方 也許原本正在懊惱不應該退讓，帶著他前往盜獵組織的據點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剛才說的失敗是什麼？」李承昕受不了沉默地追問道。 　　葉尚典朝他投來一眼，「聖莉慶生那一天，在那麼多非人類裡，為什麼會是那個惡魔 出事？」幸好葉尚典也沒讓緊繃的沉默繼續蔓延，還願意回答。 　　李承昕想了想說道，「他買了性服務，因此被盯上？」 　　雖然和小鈾的情形不同，他並不是透過黏膜接觸被下藥，可是這是李承昕唯一想到的 相似之處。從那群同伴的口供聽起來，惡魔性格很謹慎，應該不可能主動向服務生購買毒 品。 　　「對了一半。」葉尚典直視著前方的車水馬龍，淡淡解釋道，「他的社經地位不錯， 卻又沒有足夠強悍的家世和種族背景，能夠讓他從麻煩裡脫身。如果他在飯店房間裡殺了 那個女孩，人生就毀了。」 　　李承昕眨了眨眼，某種模糊的靈感一閃而過，「可是你說他們失敗了……」 　　「那個惡魔是優秀的會計師吧？會是很好用的人才。」葉尚典轉動著方向盤，切出了 大馬路，緩緩駛向一條小徑，「對於他們發展出的新生意來說，具備了必要的知識。」 　　出乎意料之外，罪犯的藏匿處並不是偏僻的郊區，反而離市中心並不遠，這一帶的商 圈蕭條已久，人類的建商與房東高漲房租多年，負擔不起的店家紛紛遷出，造成了在車水 馬龍的地段反而一片倒店招租的風景。 　　也許這些犯罪份子都是靠著荒廢的地下通道與商場的連通道活動，在市區裡隱藏了活 動足跡。 　　據點是一座破敗商場附近的舊商務旅館，從外頭看起來已經沒有營業，今晚在四周被 特勤隊圍起了管制區，他們的車子駛過封鎖線，直接逼近大門入口。 　　先抵達的隊員們似乎已經在王宗佑的帶領下控制住現場，罪犯們被戴上特製的手銬， 魚貫被帶進黑色的箱型囚車。 　　被軟禁在廢棄的破舊飯店房間裡的諾亞等人，帶著茫然又解脫的神情，坐上管理局的 車。 　　「－－血族，如果犯下戒律，會被同族追殺處刑。」李承昕遠遠看到金髮碧眼的血族 青年，頓時恍然大悟道。 　　「本來就性格偏向軟弱的獨居血族，被設局殺害人類，即使知道面前出現的幫手們圖 謀不軌，當下也會為了避免同族制裁，被迫答應他們所有的要求，只求能夠平安逃過通緝 吧。」葉尚典說道，「他離開的路線太乾淨了，就像有人事先幫他準備好逃亡，清掃目擊 證人，直接將他載離犯案現場。」　 　　諾亞坐擁龐大的身家財產，想要搬運除了現金之外，數百年來用各種偽造身分持有的 不動產與股票證券等各種資產，會需要許多專業知識，也許那些歹徒就是因為逮到了諾亞 這頭肥羊，才鎖定了那隻倒楣的惡魔作為目標。 　　－－魔族犯罪向來會被判處嚴厲的刑期，原本光鮮亮麗的工作與居住權也會化為泡影 ，與其接受死刑或痛苦的刑求，也許在殺害了妓女後，惡魔為了逃避不平等的判決，會願 意加入犯罪組織，遁入地下世界。 　　「剛才在酒吧裡來找我們的那個魔族是他們的下線，我讓人帶回局裡了，他揹了龐大 債務，才會為了一點錢出賣朋友。」葉尚典說道，「他知道的不多，還真的以為供出那個 服務生就能裝成誤會，其實他們是派他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想讓已經喝下飲料的王恆樂 落單。」 　　如果王恆樂能夠失控，殺掉那個藉故帶他上樓的少年服務生，就能再做一票。 　　「那恆樂學長呢？」李承昕問道。 　　「這陣子我們隊員常常出入酒吧街，他原本的搭檔還喝醉闖了禍，也許有一群喝酒偷 閒的隊員，閒談間提起過恆樂的處境。」 　　葉尚典聳聳肩，「他們在酒吧的眼線，可能聽見恆樂在同儕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同 時間還被隊長奴役，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宗佑向來對王恆樂更為嚴格。要是這樣受盡 委屈的龍族，在案發現場附近化為原型失控的話－－」 　　王恆樂或許不會甘願接受管理局同事們的制裁，又或者是會懼怕受到叔叔嚴厲的處分 ，而乾脆逃亡。 　　李承昕想了想，「可是，恆樂學長身邊不是還有我們嗎？」 　　雖然有一部分善妒的同事對王恆樂不太友善，可是李承昕跟葉尚典從未對他另眼相待 ，這幾次來酒吧時，他們表現得也很親近，總是一起喝酒。 　　「犯人大概就是透過觀察我們幾個昨天的樣子，確定了備案目標。」葉尚典說道，「 這兩天我們在店裡的相處模式，旁人看起來都會認為他是落單的那一個。」 　　昨天在酒吧裡，葉尚典直接把李承昕壓在桌邊深吻，時常充滿佔有欲的攬著他，今天 因為客人太多，葉尚典也是緊緊攬著他的肩膀好一陣子，李承昕回想起來，頓時發現在人 類的角度看來，他們好像有點像不分場合發情的情侶。 　　「所以，你是故意那麼做的嗎？」李承昕瞪大眼睛問道，「在公眾場合一直摸我親我 ？」 　　葉尚典看了他一眼，「沒有理由的話，不能碰你嗎？」 　　一時之間，車內陷入微妙的安靜。葉尚典似乎一本正經地對他提問了不太正經的問題 ，李承昕張了張口， 　　「還是私下做比較好。」最後，李承昕小聲回答。 　　葉尚典面露微笑，心情似乎好了一點，「王恆樂大概也是做了某種程度的覺悟，才故 意假裝去那裡喝悶酒吧。」 　　剛才他們分頭行動時，李承昕先去找酒保說話，葉尚典拿著手機聯絡其他人時，始終 停留在彼此視線範圍之內，彷彿兩人從一開始就只在乎彼此的安全，又是王恆樂一個人落 單。 　　而本來就打算接受誘騙的王恆樂，獨自離開位子尋找一樓洗手間時，不知道從哪冒出 來的店家工作人員告訴他廁所太多人排隊，可以破例讓他用二樓未開放的廁所。 　　一旦成功讓王恆樂落入組織，無論是成為現成的戰力，又或者僅僅放出情報，傳出當 今特勤隊的隊長王宗佑有個近親是恐怖組織成員，能夠動搖管理局的威信，而一旦聲望極 高的龍族王者必須下台，特勤隊勢必會經歷一波權力鬥爭與派系輪替，影響到士氣與辦案 效率。 　　「大部分被下藥的受害者社經地位或種族優勢都不錯。」葉尚典說道，「少數劑量過 高的，都是社會邊緣分子的案例，小鈾運氣好，其他跟他一樣的案例死亡機率很高，看起 來像是把他們當作測試劑量的實驗品。」 　　李承昕一時啞口無言，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是被設局威脅的肉票，像是低端弱勢人口 般被拐賣。 　　儘管車子穩穩停妥在封鎖線對街，葉尚典沒有解開門鎖，他們依舊坐在車上，看著先 一步抵達的隊員們整頓混亂的現場。 　　李承昕總感覺還有哪裡不太對勁，「那……我呢？」 　　「就算你在飯店房間裡殺掉那個人類，你的哥哥姊姊會幫你把手擦乾淨，把屍體拋到 海裡餵鯊魚，隔天照樣能夠如常生活吧。」葉尚典盯著前方的亮光，若無其事地說道，「 只要你不那麼老實，自己打電話報案的話。」 　　「我才不會那樣做。」李承昕沒好氣地說道，「他們為什麼會盯上我？」 　　「抓一隻漂亮的白狐狸，需要原因嗎？」葉尚典平靜地說道，「不過，你會想要逃離 那個處境的原因，我只有想到一個。」 　　李承昕聽到葉尚典理所當然似的說他漂亮，努力忍著甩動尾巴的慾望，故作若無其事 地追問，「什麼原因？」 　　「－－如果你知道那天晚上負責那區巡邏的特勤隊員是我，第一時間認出我的聲音， 還會使用緊急救助專線嗎？」葉尚典保持同樣平淡的語氣詢問。 　　然而，李承昕陷入沉默，彷彿全身被浸入冰水，渾身發涼。 　　「設這場局的，是知曉我們兩個關係的對象。」葉尚典說出他已經察覺到了的答案。 　　那棟破舊旅館的大門口隱隱傳來騷動聲，王宗佑從建築物裡面走出來，罕見的衣衫稍 微有點凌亂，不過看起來毫髮無傷，高大的身軀踩著好整以暇的步伐，手裡拎著一個瘦弱 的身影。 　　雙手被手銬銬住的罪犯看起來年紀很輕，一頭黑色短髮，皮膚白皙，腳幾乎沒有著地 ，被王宗佑半拖行的拎著走，仍然固執地弓著腰，似乎試圖維繫一絲體面。 　　黑髮的青年掙扎之間，朝著他們車子的方向看過來，和車上的李承昕對上了視線。 　　儘管是十分陌生的臉龐，對上那雙微微上揚的貓眼時，李承昕心臟微微抽動。對方注 視著他，緩緩勾起嘴角，露出有些猙獰的笑容。 　　一旁的葉尚典出聲，「當年其實就有傳聞，歹徒進入校園土地的那扇舊鐵門，鑰匙就 在黑貓身上，那天下午，監視器有拍到黑貓出入那附近的小路。」 　　駭人聽聞的綁架案中銷聲匿跡的平民孩子，當初可能正是以帶他離開為條件，幫那些 盜獵者打開了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0.4.8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04118358.A.2B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