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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冬季戰爭
https://reurl.cc/b7VY8M
這篇文章可以修正我以前錯誤的觀念,
以前觀念中,大多是蘇聯損失慘重,
芬蘭以犧牲少許領土保住史達林面子並且停止戰爭。
而蘇聯拙劣的表現加深希特勒對蘇戰爭的信心。
但似乎不是這樣,芬蘭損失是非常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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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3月13日,持續105天的蘇芬冬季戰爭(Talvisota)終於畫下句點,
以雙方簽訂《莫斯科和平協定》(Moskovan rauha)收尾。
基於和約的條款,芬蘭割讓了這張地圖上的諸處領土(紅圈與紅色區域),
給芬蘭造成了莫大的困境,更為雙方將來的衝突埋下了伏筆……
圖片來源:Gene Keyes - Stalin's Finland Frames,由球編翻譯與鑲字。
......
歷史上的今天(3月13日)是芬蘭現代史最重要的「國恥日」——《莫斯科和平協定》
的簽訂,雖然結束了冬季戰爭、成功守下了芬蘭的獨立自由,
但對芬蘭來說依舊損失慘重:
領土:割讓了將近4萬平方公里的領土,約佔芬蘭原境的11%,
總計比一個台灣的面積還大,其中包含重要的第三大城維普里(Viipuri)。
農業:失去了約10%的農地,更因為戰爭的種種影響,農產降低到最低需求的6成,
進而造成了1940年的飢荒,更因此迫使芬蘭倒向了以資源相逼的德國一側。
工業:損失了約11%的森林地,而且還是生長速度最快、產量最多的東南森林區,
還切斷了運輸用的水路,更損失了15%的木材工業;
在其他工業,亦損失了17%的電力產出,以及運輸工業產品必要的17%的鐵路網。
國防:被強迫租借了芬蘭南方的重要港口漢科(Hanko)予蘇聯建設基地30年,
造成芬蘭門戶大開。除此之外,還損失了保護芬蘭許久、位於卡累利阿地峽
(Karjalankannas)的曼納海姆防線(Mannerheim-linja)與拉多加湖(Laatokka)。
民生:平民財產損失難以計算,至少有600多所學校、15座各式各樣的機構設施、
33所孤兒院與醫院遭到破壞或摧毀,
更有許多人的家園與維生的農場遭到肆虐或掠奪。
人口:被割讓的領土包含了約45萬的芬蘭人,佔當時芬蘭總人口(約380萬)的12%,
這些人99%選擇離開即將被蘇聯統治的家園,遷移至芬蘭內陸。
這樣的結果亦造成了芬蘭的負擔,因為需要花費大量成本去重新安置這些難民。
這裡還未計算上因為戰爭直接損失的近2萬的芬蘭烈士、失蹤的3000多人,
以及重傷重殘的1.6萬、輕傷2.7萬為芬蘭流血殞命的戰士。
雖然後世總是稱頌芬蘭在這場戰爭以可觀的交換比(1:10)給予蘇聯重大損失:
死傷總計可能達20至40萬左右,但論比例上來說,芬蘭的各種損失比蘇聯重得多,
且多是難以恢復的永久性損失。
當然,就道德觀來說,每一個人都是無價的生命,並不該因為數字多寡而被輕視。
反過來說,蘇聯在這場戰爭又獲得了什麼?
雖然蘇聯不能如預期的那樣,佔領芬蘭或迫使芬蘭完全屈服,
但依舊獲得了比戰爭前向芬蘭發出的種種要求要多上許多:
在1939年10至11月的幾次談判,
蘇聯提出用東卡累利阿(Itä-Karjala)的雷波拉(Repola)
與波拉耶爾維(Porajärvi)兩處在1920年《塔爾圖和約》(Tarton rauha)
芬蘭讓予蘇聯的土地作為條件,換取芬蘭在卡累利阿地峽邊境、
雷巴奇半島(Rybachy,芬蘭稱為漁夫半島,Kalastajasaarento)西側,
共約2800平方公里,並另外要求租借直指芬蘭心臟的漢科30年,
並得以建設基地與駐軍。蘇聯在冬季戰爭後獲得了原本要求的14倍大的領土,
更獲得了伴隨其中的其他利益。
國家作為一個國際社會的主要個體,
除非偶然或意外,不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有其意義或用意的,
蘇聯在冬季戰爭末期的和平談判中會索要這些領土也不是單純的「想在地圖上填色」
而已,必定有其更深層的意義,甚至是宏觀計畫框架中的一環。
今天,球編想談談蘇聯要這些領土有什麼樣的目的,
以下就透過今天的地圖、由東北往西南,分別說明各個領土對蘇聯的「作用」:
https://i.imgur.com/9QkwAU0.png
1.雷巴奇(漁夫)半島西側:
芬蘭最北端的邊境,是個全年不凍的土地,在俄國時代該半島的全部由俄國擁有,
1920年《塔爾圖和約》後將西側連同南方連結的斯列德尼半島
(Sredny, 芬蘭稱為中央半島,Keskisaarento)西側一起劃入芬蘭境內。
該領土是雙方在冬季戰爭爆發前的談判中就在討論的內容,
蘇聯的理由是該領土劃分「荒謬且人為的」,因此應該讓予蘇聯以完整其邊界。
球編的分析是,雷巴奇半島西側對蘇聯具有軍事意義,
可以作為監視芬蘭在佩察莫(Petsamo)港口的一舉一動,同時亦保有優勢的邊界狀態。
2.薩拉(Salla)地區:
冬季戰爭後才被蘇聯索要的地區,準確來說是薩拉的東部大半。
蘇聯在1940年3月8日提出的要求是邊界從該地區的庫拉耶爾維(Kuolajärvi)地區
往芬蘭方向後撤130至150公里,以遠離摩爾曼斯克鐵路(基洛夫鐵路,Kirov Railway)。
蘇聯此舉是其常用的「緩衝區」戰略,
因為芬蘭該地區是離摩爾曼斯克鐵路中繼點坎達拉克沙(Kandalaksha)最近的地帶,
而坎達拉克沙也是後來1941年繼續戰爭(Jatkosota)時,
駐於該地的德軍的主要目標之一,這樣的緩衝空間確實為蘇聯在防禦上爭取了一些時間。
除此之外,該地區主要是農村跟森林,在宏觀的經濟價值上不明顯,
但蘇聯要求芬蘭從此地區建設一條鐵路通往波的尼亞灣(如圖紅線所示),
不但是擴大了貿易往來,更是為了將來可能再次進攻芬蘭時提供補給之用。
3.卡累利阿(Karjala)地區:
準確來說是卡累利阿地峽加上拉多加卡累利阿(Laatokan Karjala),
地峽是戰前談判的討論內容,而拉多加卡累利阿則是冬季戰爭新加上的內容,
加總起來就是芬蘭割讓最大的領土區塊,包含著芬蘭重要的城市維普里,
以及守護芬蘭的曼納海姆防線。
在軍事上來說,蘇聯獲得該地區可以說為其主要城市列寧格勒(Leningrad)
爭取了廣大的緩衝空間,在芬蘭灣(Suomenlahti)的緩衝海域也擴增了。
除此之外,更因此解除了芬蘭設防多年的工事,
更在地理上瓦解了芬蘭在地峽與拉多加湖縮小防線的戰略,使芬蘭人不能集中兵力防禦。
在經濟上來說,更獲得了許多重要的資源,其首府維普里(今日的維堡,Vyborg)
現在甚至是天然氣管道北溪一號(Nord Stream 1)的中繼站,
對歐洲諸國有著外交威懾的作用。
4.芬蘭灣群島:
主要指的是芬蘭灣東側、原本屬於芬蘭的一些群島(大大小小約6座),
其中最大者為蘇爾薩里(Suursaari, 即戈格蘭島,Gogland),
亦是戰前的討論內容。這些島嶼對蘇聯的最主要意義在於擴大領海,
為列寧格勒爭取海上緩衝空間,並得以作為監視海域活動之用。
這裡也是繼續戰爭期間,蘇芬雙方海戰的主要地點。
5.漢科:
芬蘭最南端的半島,自19世紀末開始成為芬蘭最重要的港口,
是冬季戰爭前的談判中最核心的討論問題,是芬蘭拒絕蘇聯要求的關鍵,
因為其位置在芬蘭核心地帶,一支對自己不懷好意的軍隊駐紮於此將會是一個龐大的威脅。
反之,對蘇聯來說,就是一處能夠壓制芬蘭、指向赫爾辛基(Helsinki)的「手槍」,
可以威懾芬蘭,以免其作出任何反抗蘇聯權威的行為,
必要時也能作為出兵芬蘭的出發點之一。
對芬蘭灣的方向來說,則可以與對面的愛沙尼亞塔林(Tallinn)
連成一守護列寧格勒的海上防線,而塔林在幾個月後就成為了蘇聯領土,
完成了這一目標。
總結來說,蘇聯雖然比預期損失來得大,但也確實獲得了相對優勢的戰略位置,
更可以在這樣的基礎下,防止芬蘭可能的報復行動,
或對芬蘭進一步的進攻——蘇聯確實計畫如此,
原本預計可能在1940年底或1941年再次對芬蘭發起戰爭。
當然,蘇聯的理由都是「防禦性」的,
因為其總是假設芬蘭會與德國、甚至西方盟軍站在一起入侵它,
因此蘇聯永遠需要源源不盡的「緩衝區」——「東方戰線」,
芬蘭只不過是其東方戰線框架下的犧牲者之一罷了。
對芬蘭來說,即使冬季戰爭結束,蘇聯還是繼續對芬蘭施以文攻武赫,
經濟封鎖、政治宣傳、選舉干涉、第五縱隊(Fifth column)這種我們熟知的手段
不在話下,在邊境更有重兵部署,
芬蘭在種種壓力下只得靠向害它淪落慘況的元凶——德國,
最終參與了1941年的對蘇戰爭,成為人人口中的納粹幫兇……
最後,球編還是要在此為這場戰爭的所有犧牲者——無論是芬蘭人還是蘇聯人,
致上崇高的敬意與哀悼,平民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而雙方的軍人,
只是在盡自己的責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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