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最好別回頭

停筆後，我抬起頭環視教室 果不其然，有的人已經睡死，有的人在嘻笑打鬧，還有一群人在教室後面一邊喝酒一邊抽大麻 我生活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個小社區 身為班上僅存的認真讀書的學生，我每次考試都是最後一個停筆的 「瑪麗，寫完了嗎」 我慢慢的點了點頭，學校老師每次看我寫完就會收全班的考卷 放學後，我站起身來開始收書包 「欸欸，好像有人前幾個禮拜又看到赫伯欸」 史東和安妮在我旁邊吱吱喳喳的討論著 赫伯原本是我們學校的工友，兩個多月前在修東西時一個沒踩穩 頭下腳上從梯子掉下來摔死了 赫伯沒有家人，平時沉默寡言，學校有些頑皮的學生很喜歡捉弄他 但我們從沒看過他生氣，他總是默默的忍受著 置物櫃或是其它學校設施如果壞掉，我們請他維修他都會幫忙 「如果晚上遇到赫伯記得不要回頭快跑哦~」 「跟瑪麗講這個沒用啦，那傢伙每次放學就回家了，晚上根本不會在外面混」 赫伯似乎只會在晚上出現，到處嚇唬學校同學，但目前還沒有人因為遇到赫伯而出事 據說他的的樣貌還停留在死掉時的慘狀，看起來非常嚇人 大家都說如果晚上走在路上，突然感覺到後頸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就代表遇到赫伯了 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回頭趕快跑 但就如我的兩位死黨所說，我不像其他人放學喜歡到處跑趴 我喜歡早早回家窩在房間拼拼圖和做一些手工藝 安妮和史東偶爾也會來我家玩，我們偶爾會一起玩一些卡牌遊戲 過了一個禮拜，早上一進教室我就看到安妮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想我昨天遇到赫伯了......」 我和史東靜靜聽著安妮講述她昨晚的遭遇 「我昨天晚上吃飽飯一如往常的出門遛狗」 「突然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我轉頭一看發現沒人」 「但沒走幾步又聽到腳步聲，而且越來越快，離我越來越近」 「突然，我感覺到我的正後方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同時我的狗狗開始朝我背後狂吠」 「當下我就明白我遇到赫伯了，我拉著我的狗，頭也不回的朝家裡的方向死命狂奔......」 從那天開始，安妮只要晚上在外面活動，晚上一定會找人結伴走回家 兩個禮拜後，我走進教室看到史東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一臉無助的看著我 我就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前一天晚上，安妮和史東在我家玩桌遊玩到比較晚 而自從安妮遇到赫伯後，只要在我家玩到晚上，史東都會先陪安妮走回家再走回自己家 史東是我們三人組唯一的男生，他和家人也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他們家每個星期天都固定會去教堂做禮拜 因此他認為自己不會遇見赫伯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史東和我們講述的事發經過和安妮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 從那天開始，我們三個晚上都不敢在外面遊蕩 事情發生在那之後的一個禮拜六 我假日喜歡去鎮上的小型圖書館看書 圖書館是少數沒有菸酒、毒品和打打殺殺的地方 當我徜徉在書海時，由於昨晚稍微失眠的關係，我一不小心就進入了夢鄉 當我醒來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爸媽這禮拜出城去找朋友了不在家，我也不好意思麻煩安妮和史東冒著危險來找我 我便決定硬著頭皮自己走回家 一開始的幾分鐘還沒有什麼異狀 「喀噠 喀噠 喀噠」 緩慢而規律的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響起 我反射性的回頭看了一下，沒有半個人，大家應該都在屋子裡開趴吧 「喀噠 喀噠 喀噠 喀噠 喀噠」 隨著身後的腳步聲越發急促，我也加速前進 「呼......哈......呼......哈」 背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規律又明確，就像是有人在我耳邊哈氣一樣 我的背脊一陣發涼，整個人嚇到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雖然大腦拼命告訴我不要回頭看，但在恐懼和本能的驅使下，我慢慢把頭往後轉 眼前的「人」有著黝黑的皮膚，稀疏的頭髮，穿著骯髒、佈滿血跡的工作服 張嘴呼氣時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最顯眼的是左邊額頭到頭頂的地方凹了一個大洞 絕對沒錯，雖然跟生前的樣子差很多，但我知道眼前這位仁兄絕對是工友赫伯 恐懼爆發到最高點，我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燃燒自己的生命力飛也似的向前狂奔 就在我跑了不知道多久，背後傳來的轟然巨響把我接近出竅的靈魂拉回我的身體 我回頭一看，一輛車頭全毀的轎車卡在我身後的一棟民宅裡 這是一條滿窄的小路 依照車子的胎痕以及前進方向來判斷，如果我剛剛沒衝那麼快 應該早就被撞成一團爛肉了 我接著左右張望，沒有看到赫伯的身影...... 隔天，我和史東以及安妮討論這件事 「說來也很巧，我那天剛衝回家，我家附近就發生幫派火拼，有好幾個路人被波及」 「我那天一回家，就看到奶奶因為吃東西噎到倒在地上，再晚個幾秒急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安妮跟史東也分享他們的奇妙巧合 我們三人恍然大悟，原來赫伯就算變成鬼，他依然還是那個沉默善良的工友吧 今晚，我們三個難得的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小酌，順便敬赫伯一杯 當我們走出酒吧，前往回家的路上，我看到馬路對面的樹叢旁 有一位身穿工作服的男子，張嘴對著我們露出有些生硬的微笑 ----- Sent from JPTT on my Sony XQ-AT52.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215.44.24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704422402.A.5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