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不存在的人4 媽媽(一)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現在開始，希望我有限的表達能力能讓大家都看懂! ~~~~~~~~~~~~~~~~~~~~~~~~(故事開始)~~~~~~~~~~~~~~~~~~~~~~~~~~~ 黃文祥掙扎了好幾下才站了起來，胸口有一個破洞。他用手背抹著臉，慢慢走到遊覽車的 門口。 「阿幹，黃文祥是甚麼東西?」小胖首先發難，鬼吼鬼叫的逃到車子最後頭。 黃文祥一隻手支著敞開的門，一隻手摀在心頭，他大口喘氣，咳嗽，每一下呼吸都牽動著 傷口。 「黃文祥，你走開，到底想要幹什麼?」九馬感覺不對，也揮舞著雙手跑到小胖旁邊，抱 著頭歇斯底里低吼。 「王德佑、陳耀輝、花強生、蔡明傑……」黃文祥照著座號數數，像是點名每一個人頭。 他的聲音清晰又無奈，每說一個名字就嘆一口氣。 「黃文祥，停，停下來，你在做什麼?」李康樂是唯一一個奮不顧身靠近黃文祥的人，他 把手搭在小小的肩頭，發現他摸得到了，黃文祥正在發抖。 「康哥，你快叫他停下來。」很多人把頭伸出車外，希望在自己的名字被叫出來前就被制 止。 「媽的，車子怎麼還不開。」蔡頭看著空空的司機座不知所措。 女生開始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好可怕，我想要回家。」葉雯婷哽咽。 「爸爸媽媽會不會來救我……」上官瑾閉著眼不斷打哆嗦。 「對對對……不起，我……我我我也不……不想這麼做。」黃文祥舉步走上遊覽車，李康 樂跟在身後，揣著他的衣服。 黃文祥的力氣異常的大，拖著李康樂自顧前進，好像執意執行什麼命令。 「黃文祥你這個怪物，神經病，是什麼政府的秘密生化武器。」輝仔沒了頭緒，恐懼黃文 祥走到面前，血紅色的眼眸裡有不相襯的刺痛。 他伸出手掐住了輝仔的喉嚨。 「黃文祥你幹什麼?」李康樂大吼。「你說我們被下了降頭，誰對我們下的毒手?」 「康康…康哥，救救我。」黃文祥轉頭，第一次對李康樂說出那三個早該說出來的求救。 「媽媽說你們都該死，我……我只能聽從。」 他的手越收越緊，輝仔的脖子被折彎了九十度，再也發不出聲音。 女生們放聲尖叫，所有人爭先恐後想要下車，才發現大門早已反鎖。 李康樂靈機一動，竟說出了自己也不相信的話。「黃文祥，你不是說好了要幫我找青眼白 龍卡?」 黃文祥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動作。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李康樂感覺就像永久。 「我跟你說，整間學校都卡陰啦，尤其是那個六年一班的教室，上次就給你看過，那個陰 氣喔，有夠給他多。」 遠處傳來四五個人的腳步聲，黃文祥側著頭，聽出來是早上的道士在說話。 「阿就拜託師父給我們處理一下，鬧出那麼大事情我們也頭痛，學校是讀書的地方，發生 這種事情喔，觸霉頭啦。」教務主任跟在校長身後和道士併肩而走，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 「早上特別介紹黃文祥同學去收驚，不知道作得怎麼樣?」校長回頭詢問。 「那個小朋友喔，我做這行那麼多年沒看過這麼奇怪的啦。」道士直說。「有夠陰，」眾 人的腳步在廣場前停下，看著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 「看起來不是卡到而已，是他本來就是……髒東西。」 道士來不及把說出來的話吞回去，只能越說越小聲，結束在氣音。 黑暗中，黃文祥面對一干大人，呆呆站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臉上沒有表情。 「夭壽喔，怎麼又是你。」校警把手電筒的光直接打在黃文祥臉上，一瞬間以為看錯，骯 髒的臉蛋上鑲著兩隻眼睛泛著鮮豔的紅光。 「誰?」教務主任推著眼睛想要看清，操著台灣國語。「怎麼站在那裡，是要嚇死人喔。 」 「黃文祥?」校長的聲音很有威嚴。人家說讀書人不怕鬼，就是因為有這種正氣。 可是黃文祥沒有反應，渾身都是血，腳底下是一攤黑水。 「要不要打電話給家長?」教務主任小聲地問，拉了拉道士的黃袍。「師父，你看這個怎 麼處理?」 此時的黃劉玉珠正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開角落的一塊紅布，布前面點著兩支白色的蠟燭，還 有一盤糖果。 他用剪刀把一張張照片從一張彩色影印紙裁切下來，背面用紅筆標註上名字。 「王德佑、陳耀輝、花強生、蔡明傑……」按照座號順序整齊放好在迷你的神龕，如同陳 列一整班的遺照。 「王美麗。」她撿起唯一一張全身照，上面是一個笑得春風明媚的女人，一手捧著國文課 本，一手壓著頭上的草帽。 這是去年運動會黃劉玉珠偷偷照的。 「狐狸精、臭女人，年輕了不起，看我割花妳這張醜臉。」她拿起美工刀在相片上胡亂割 剪，直到女人的臉千瘡百孔，再也看不出樣貌。 「你也看到了嗎?」她把照片推到一尊柳木雕刻的娃娃神像前。「看清楚，我要這個女人 第一個去死。」她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在杯中，和著墨汁用毛筆攪勻，一筆一筆描繪 娃娃臉上的七孔。「魂飛魄散的那種。」 「看清楚了，文祥，媽媽的乖孩子，從來也不會讓我失望。」 她的手臂上有怵目驚心的傷口，有新有舊，縱橫交錯，代表了數千個日夜盡心的供奉。「 有種欺負我們的人都會得到報應。」齜牙咧嘴詛咒。 「噗」的一聲爆裂，王美麗的照片從臉的地方開始燃燒，紫藍色的火焰沿著邊緣蠶食，幾 秒鐘的時間就讓整個人粉碎殆盡。 「很好。」黃劉玉珠倉狂的笑迴盪在整個房間，氤氳在煙霧中，越來越濃。 此時客廳的電話響起，她趕緊將一張符貼在神像的眼睛，在用紅布重新蓋好，轉身出去， 離去前還不忘把門鎖上，彷彿房間裡關著隨時都可能逃跑的孩童。 黃文祥被送回家的時候頭低低的，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這個小孩喔，要給他看緊一點。」道士說，忍不住朝開了一條的門縫像室內探望。 黃文祥的胸前和背後都被貼了符咒，看起來就像被制伏的人偶。 「謝謝師父，謝謝主任送文祥回家。」黃媽媽的臉色蠟黃，頭髮乾枯凌亂，身穿一條樣式 老舊的碎花長裙，手指上都是煙燻出來的焦黃。 她皺眉看了一眼黃文祥，拉著他的臂膀進入門內。 「怎麼弄得這麼髒?」她的聲音有明顯的不耐煩，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 教務主任和道士被突然的關門扇了一記耳光，摸著鼻子面面相覷半晌。 「我還是第一次到黃文祥家，陰森森的，看起來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回程的路上教務主任感嘆。「師父你怎麼看?文祥是不是卡到一個金厲害的?會不會全班都 卡到才會這樣?」他自認身為老師過分迷信不是太好，但是親眼看到了，又不敢死鴨子嘴 硬。 「唉，」道士嘆了口氣。「看那個小朋友臉黑黑，媽媽也不太正常。」 「師父請講。」 「尖角坡聚陰，是最好養鬼的地方。」 「都辦好了嗎?」 黃家客廳昏黃的燈光下，黃劉玉珠問。 黃文祥瞅著母親，點了點頭。 「說話。媽媽問問題要答。」黃劉玉珠提高聲音，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道士給的符咒，在黃 文祥面前晃了一下。 黃文祥露出害怕的表情，把頭低下來。「恩。」帶著哭腔。 「很好。」黃劉玉珠滿意的揮了揮手。「現在把臉擦一擦，回房間去待好。」 黃文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路過黃母的臥室門口時躊躇了一下。 「走快點。」黃劉玉珠在身後命令。「真是越大越不中用，虧我好吃好住供著，早知道就 早點送去化掉。」然後繼續嘟囊。 房間裡，李康樂已經等在那裡。 「黃文祥，你是甚麼東西?為什麼要害死大家。」他等不及黃文祥坐下就大聲嚷嚷。 「你不是鬼嗎?」黃文祥把沾血的手帕丟在桌上，疲憊的揉了柔臉頰。「進去媽媽的房間 ，就會知道了。」 「你媽是不是巫婆?」李康樂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腳，他之前是同情黃文祥，現在卻開始忌 憚他。 畢竟他剛剛才用一個擁抱就滅了變成厲鬼的王老師。 含恨而死的女鬼不是最厲害的嗎?王老師都打不過，他這個菜鳥幽靈要是一不小心一秒就 會被收掉。「你該不會是騙我去你媽媽那裡讓我被殺掉吧?」 「康……康哥，對對對不起……我好累……需要……睡覺。」黃文祥始終背對著李康樂， 他又在揉眼睛，把手又弄得很髒。 然後咚的一聲，像一個消了氣的娃娃癱倒在地上，慢慢捲曲成一團如同嬰兒在子宮裡的型 態。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蓋在黑漆漆的臉上，李康樂小心翼翼移到他的身旁，驚訝發現黃文祥的 五官都變得模糊不清，彷彿有人用口水在鉛筆畫上反覆擦拭過一樣。他伸手想要觸碰，卻 沾了滿手香灰。 早上的陽光探進破掉的窗戶，李康樂睡醒在黃文祥的床上。他環顧四周，地上有一個水桶 ，窗台上晾著還滴著水的拖把，地板被整裡過了，三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裡沒有黃文祥的 蹤跡。 房間外傳來「乓乓乓」剁菜的聲音，李康樂飄出去，撞見廚房裡黃媽媽正拿著生鏽的菜刀 奮力剁著一隻雞。 乓!雞頭落地，滾到李康樂的腳旁。 乓的又一聲，一隻雞腳飛了出去，撞到爐子又跌到地上。 乓乓乓!骨頭碎了滿桌上，黃媽媽一股腦而把它們都掃到一個大鐵盤上，油膩膩的手在裙 子上胡亂擦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不疾不徐走到上鎖的門前。 喀拉喀拉，三道鎖都落下，黃媽媽閃身進入房間，用腳把門踢了關上。 李康樂躲在破洞的海綿沙發後面瑟瑟發抖，完全忘了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見他。 晚上七點，李康樂在黃文祥的房間裡睡了又醒，終於等到乾瘦的小人回來。 「康……康哥。」黃文祥看到他又驚又喜。「你……你你等等等等…等我回來嗎?」 李康樂白了他一眼，他還沒有原諒他。 李康樂會留在這裡一部分是因為想不到其他地方可以去，一部分是好奇黃文祥在搞甚麼飛 機，順便要是碰巧發現這家人的弱點，正好可以消滅他們，為全班和王老師報仇。 黃文祥走近他，悉悉窣窣的在書包裡翻找，一隻手遞到面前，是那張遺失了的青眼白龍卡 。 「幹什麼?」李康樂愣了一下，沒好氣的說。 「找…找到了喔!」黃文祥說，口氣裡有一絲期待。「青……青眼白龍卡。」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4.182.22.174 (澳大利亞)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10112785.A.6B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