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八卦山

半線有座充滿迷幻色彩的山 ------ 八卦山。 有人說，渡過黑水溝的殭屍半夜會在稜線上直線跳動。 有人說，佛像上曾有人殉情自殺。 有人說，去過八卦山的情侶都會分手。 太多的有人說。事實如何，早已不可考也不重要，只成了半山腰上學子們的課餘飯後。 而我說，八卦山上，有種奇怪生物。 跟在座各位一樣，在高中情竇初開的年齡，打著晚自習的名號，行約會之實。 一如往常，算不到三題數學，文科的我如同歷經滄桑，全身無力地趴在桌上轉筆，順便背 背明天要抽考的狄克森片語。 圓桌對面的老中便提議我們上山散散步，到山頂上看看風景。 老中和我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高中學校都在半山腰上，每天最期待在校門口看見對方出來時臉上掛著的梨渦。再聽聽他 告訴我今天口琴又吹了什麼新曲子。 那天也一樣，我們丟下書包課本，沿著圖書館旁小徑，摸黑爬上八卦山頂。 經過銀橋，路過防空洞，再攀上長滿青苔的石階，只要抬頭看見紅色塔台就表示快到了。 那天風大，棄守一直以來的大佛對面二樓露天景觀台，我們移到充滿書法刻字的一樓。 https://i.imgur.com/x0xOEcn.jpg 一樓無法看見夜景，望出去只有鬱鬱蔥蔥的樹冠，而跨出矮牆外，則是落差至少六米以上 的小峭壁。 我背靠著對外的矮牆，老中坐在書法牆突出的小石磚，拿出口琴，吹著剛背好的樂譜，斷 斷續續的，卻也讓我很心安。 望著老中，口琴在吸吐之間除了旋律，還夾雜著塑膠袋摩擦的聲音。 「窸窣......窸窣窣......」摩擦聲從小懸崖左下方傳來。 原以為是攀木蜥蜴爬經過塑膠袋發出聲音。 但，聲音不斷持續著。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聲音越來越大。 老中也停下口琴，我皺著眉問老中有無聽到塑膠袋摩擦聲。 但正當我打算轉頭確認時，聲音嘎然止。往下望，只能透著微光隱約看見小懸崖底部。 「攀木蜥蜴喜歡玩1.2.3木頭人吧!」我們打趣著說道，便繼續悠悠琴聲，也就無視仍在繼 續的塑膠袋摩擦聲。 「窸窸窣窣....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窣窣......」 突然間，聲音由左下方迅速往我們方向爬進，漸進式的摩擦聲就快到耳邊。 從半山腰快速爬向我身後矮牆的聲音，刺耳的令我頭皮發麻。 也許是因為生理反應，我直覺抓著吊在腳踏車鑰匙上的手電筒，往身後矮牆下猛然一照。 在我轉身彎腰探頭那瞬間，光打在他臉上那瞬間，我和他大約50公分不到的距離，四目交 接。 這距離，足以讓我記起那"人"的臉部細節，也足以在我心裡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凹陷的眼窩裡掛著兩顆幾乎拳頭大的混濁黑眼珠，幾近沒有的白眼球。 太陽穴的地方內陷，卻不見雙耳。 全身赤裸，像泡水腐爛般的細長四肢攀在小懸崖上。 https://i.imgur.com/UbAIJoZ.jpg（類似這樣，引用至網路） 對視的瞬間，我嚇得無法動彈，直到他緩緩地向上抬。 我知道他在對我笑，但是我看不見他的嘴巴，只能從他上揚的彎形眼睛辨識。 我放聲尖叫。 拉著前來觀看且一臉驚恐的老中，轉身就跑。 「窸窸窣窣..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窣...窣窣窸窸..窣窣窸窣窣窣窸窸窣窣...窸窣窣窣窸窸 窣窣窸窣窣」 塑膠袋摩擦聲拼命在我們身後追趕。 我們頭也不回，連滾帶爬的衝下山。 那晚我們鐵青著臉回家。 但阿母的臉更青，因為我嚇到不小心把腳踏車鎖鑰匙落在山上，還要麻煩叔公拿大剪幫我 剪鎖。 就算可以找回鑰匙，打死我也不要再上山。 後來才發現，原來那晚落在山上的， 不只鑰匙， 還有我的初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233.218.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86090457.A.A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