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一碗滷肉飯的故事

ptt首po 不熟排版抱歉 - 　　【一碗魯肉飯的故事】 　　在肉汁和飯交會之際，我，誕生了。 　　『這個大魯四桌。』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我，聽得懂人類的聲音？ 　　我沒有感覺器官，但能感受到被碗包覆著。 　　碗？我怎麼知道這個是碗？ 　　還不待我仔細思考，整碗飯連同碗被工讀生用托盤拿起，緩緩地走向客人。 　　等等，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接下來是作為食物被「吃掉」對吧？ 　　「磅噹」一聲，和我面對面的，是年約三四歲的小朋友。 　　「你運氣不好啊，新來的。」在我身後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是……？」一邊回答一邊把注意力往後方轉移。 　　白色的米飯被滷汁染成淡咖啡色，夾雜在米飯中還有肥瘦各半的絞肉，仔細聞的話還有淡淡的蔥香和蒜末香，和我不同的是，他只剩下了一半，他是……。 　　「被吃一半的大滷肉飯前輩！」我驚呼。 　　「嘿嘿。」被叫前輩的他似乎不太好意思，「小子，被人類吃掉是我們食物的宿命，但你運氣不太好啊。」 　　我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前輩又被一湯匙挖走大半身體。 　　「你才剛誕生所以記憶還不完整。」前輩的聲音好像又老了十歲，「說你不幸的原因……。」 　　「正是那個人類小孩！」 　　「沒錯！他們進食總是會把食物弄滿地！」 　　「對我們食物來說無異是身首異處。」 　　「尤其是對我們『米飯』一族來說，無疑是天敵！」 　　前輩的話在我腦海中炸響，雖然沒有腦。 　　……抱歉說了個冷笑話。 　　事態緊急，眼見那孩子迫不急待，我趕緊詢問：「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嗎？」 　　「要是能夠解決，還會說你不幸嗎？我們食物，就只能乖乖遭受人類玩弄，這是食物之神賜予我們的天命。」前輩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天命？ 　　不！ 　　我絕不接受，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漂亮妹子的胃裡！ 　　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孩子盯著手機不放，還未察覺到我的存在，趁現在搜索記憶。 　　「滷肉飯的滷肉一般使用豬皮和五花肉，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可以加上調味料如：蒜末、紅蔥頭、胡椒、辣椒、香菜、海苔、柴魚片、起司、熱茶等等……。」 　　是其他兄弟的出生方式呢，雖然想接著看，但現在正刻不容緩。 　　這是什麼？加入一大塊控肉？這還是滷肉飯？ 　　等等，這其中肯定有詐。 　　有了！ 　　「秘密！」這是記憶的標題，看來是不想被我們食物知道的情報呢。 　　迅速的翻閱，明白了所謂「吸引力法則」的力量。 　　法則力量，聽起來超強的。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得盡快照上面的指示行動。 　　首先是頌念神的名號。 　　「弟子滷肉飯向佛祖媽祖玉皇大帝宙斯奧丁觀音請求。」 　　然後默念期望的事情。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感受到那孩子母親的眼神掃過我，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加點的是小魯肉飯。』她向服務生說道。 　　成功了！ 　　「小子，沒想到啊。」前輩的聲音。 　　「嘿嘿，我才不會死得如此沒有價值。」我驕傲道。 　　「哼，運氣好的小子，趕緊滾吧。」前輩的聲音有些落寞。 　　我還想說些什麼，但已經被服務生端起。 　　那瞬間，我看見了，前輩被分了一半進了孩子的碗內。 　　這……這已經不是身首異處了，簡直就是被大卸八塊啊！ 　　「前輩！」我不捨地大喊。 　　「小子，要乖乖的被吃掉啊。」前輩聲若細蚊。 　　……。 　　好無聊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 　　自從被拿回廚房後似乎就遺忘了我的存在。 　　看著同伴一個個誕生，滷肉飯、貢丸湯、陽春麵。 　　看著他們一個個被送走，等著被吃掉，我只能在心中為他們祈禱。 　　最慘的還是那些滷菜，豆干、海帶、豬頭皮，幾乎是一誕生就注定了被分食的命運，真開心自己作為滷肉飯出生。 　　正胡思亂想之時。 　　『我要外帶一個大魯肉飯。』 　　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閃亮的雙眼、白皙的皮膚、微微露出的饅頭線，綜合他身後的人類男性的目光，她無疑…… 　　是個正妹！ 　　我想被她吃掉！ 　　……。 　　這是一間狹窄的單人宿舍。 　　在桌上，不只有我，還有由六隻雞翅雞腿組成的炸雞桶。 　　在機車上時我和他有過短暫的交流，但無奈風聲太大，無法進行較為深入的對話。 　　但有個問題在我心中沉積許久，直到被放下來這刻，我終於有機會詢問：「請問你是六隻各有意識，還是整桶炸雞共用一個意識？」 　　沒錯，像我們魯肉飯，絕不會是每粒米每塊絞肉都有各自的意識，但他(們)不同，他們既可以單支售賣，也可以整桶一起賣，那被組成一桶時，究竟意識會不會合而為一？ 　　我很好奇。 　　炸雞桶的聲音緩緩傳來，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聲音似一、似六，如同六個人同時於一個發聲點說話的奇妙狀態。 　　他說：「在你問之前，我既是一個意識，也是六個意識。」 　　「若你認為我只有一個意識，那我便只有一個意識。」 　　「若你認為我有六個意識，那我便會有六個意識。」 　　「這就是，薛丁……」 　　「停！」我急忙打斷他胡說八道的科普。 　　「能否說的簡單點？」我接著問。 　　他沉默了許久。 　　「我不知道……。」 　　幹。 　　說話間，那人類女性在我們面前坐下來。 　　終於，迎來了這一刻。 　　我飯生中最後、最輝煌、最燦爛的一刻。 　　希望她可以開心的把我吃下肚，並說一句好吃。 　　雖然難吃也不是我的錯，要怪做出我的人。 　　她右手一湯匙，把我挖起，將我的一部分送入嘴哩，咀嚼。 　　原本以為被咀嚼會痛的，是沒有感覺器官的緣故嗎，可以感受到一部分被壓扁切斷，卻沒有任何的痛苦。 　　等等，送入嘴中的那部分好像知覺變得模糊。 　　是唾液！唾液初步分解了米飯！ 　　總感覺那部分變的輕飄飄的，有些舒服呢。 　　不對，你怎麼全部直接吞下去了？ 　　好好咀嚼後在吞下去啊，好好讓所有米飯完成初步分解啊！ 　　你拿起炸雞做什麼？ 　　哦，不！你不會要混著吃吧？ 　　我該不會要在胃裡變成薛先生的炸雞魯肉飯吧？ 　　算了，隨便你吧。 　　嗆到了吧？就叫你慢慢吃了。 　　冰牛奶？ 　　隨便你了，總覺得，好睏……。 　　前輩也曾經歷這趟旅程嗎。 　　好短暫啊，但我會作為這個人的能量活下去，只要她活著，就等於我活著了吧。 　　「嘿，兄弟，醒醒。」 　　誰在叫我？ 　　「你是……？」我看著眼前的白色液體。 　　「冰牛奶？」想起來了，失去意識前所見的包裝。 　　「對，我是牛奶，不過這不重要。」他肯定，「叫你醒來是提醒你做好準備。」 　　「等等，你怎麼那麼臭？」我疑惑。 　　「哦，我過期了。」他毫不在意的道。 　　「！」 　　嘔嘔嘔嘔嘔。 　　人類女性的聲音。 　　從胃、食道、口腔後，我直接進到了馬桶中，隨著如槍響般的沖水聲，我開始了一場水管馬拉松，終點是一個極臭無比的場所，我能感受到這邊有無數我認識和不認識的意識，正逐漸被統一成一個。 　　想起這短暫的飯生。 　　「前輩，我果然不幸啊。」如此感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2.81.15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igerBlue/M.1550688580.A.D2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