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心得文開始前，我也要進行一下我的碎碎念。 每次演出後，最過癮的一件事，就是在各大平台上瀏覽大家的心得文。雖然平台多，我最 喜歡的還是 PTT ，也許是因為版位，也許是因為某些編輯限制，這裡的心得文大多樸實 無 華地可愛。另一方面令人感動的事，我覺得在這個速食的年代，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對你掏 心掏肺地分享自己的內心話，不帶任何目的的，只是想讓表演者們知道，那些演出上的吉 光片羽，為我們的人生，刻出了那些多麽美麗又深刻的紋路。 聽聞演出前的廣播有小彩蛋，於是乎在場外排隊時便豎起耳朵想聽清處背景音中的 K6 在 說些什麼，那段口白，點出了整場演出最重要的一個概念 「 我發現當我還沒有贏，我就不會輸 」 生命中所有困頓挫折宛如拳頭，絲毫不留情地往所有軟肋重擊，但只要還願意站起來，隨 時都可以展開屬於自己的 Seconed Round。 在末日之前，倒數讀秒的時鐘，與逐漸被光亮所侵蝕的月亮，在歸零之際迎來末日，〈末 日之後我開啟了新的想像〉，整首歌的 vocal 很像在和吉他進行某種對談，前半段的歌 曲 搭著投影的毀滅爆炸，就好像末日。但歌曲後半卻給人一種絕處逢生，詭異又有點浪漫的 希望感，搭著投影的時鐘走回了末日前幾秒，月未全蝕前，開啟了 K6 與吉他的相遇。 吉他帶來想像，帶來末日，也帶來開始。 15 歲開始學吉他練的第一首歌〈Stairway to heaven〉，前奏吉他聽起來就像從一陣幽 暗 中往上爬，但往上爬的盡頭會是什麼？不斷重覆的和弦，令我想起了薛西佛斯。 我們在人生中不斷的努力，然後被世俗定義一事無成，但難道就這樣放棄嗎？究竟什麼是 所謂的成功，說穿了會不會只是想像的空集合。 上半場才剛進行到第二首歌，我就忍不住把故事主角投射成自己，在生活中我也是屬於那 種因為不想破壞和諧，所以當事件發生時，總是習慣把所有過失推向自己的人，以為的承 擔，有時候反而會惹怒更多人......。 但，這真的......〈是我的錯〉嗎？ 隨著錄音帶的轉動流淌出樂音，這屬於 K6 與剝削樂團珍貴的 Demo ，所幸沒有被塵封。 第一次看到剝削樂團這個名字是在蘇打誌一 K6 的大事紀中，2001 年第 18 屆金弦獎， 該 次比賽剝削樂團拿到了冠軍，蘇打綠拿到了增設的人氣獎，誰也沒想到，K6 之後會成為 蘇 打綠的一員。 「 我知道我不想離開 」 「 我們在一起，相互療癒 」 印象中最早的編曲是和青峰一起完成的，造景書桌上映著像是游泳池的波光粼粼，但那年 本想有一番作為的泳隊隊長，卻因為 SARS 攪局只能在池畔練跑。雖然那年夏天無法墜入 水裡，但似乎與青峰相關的那些記憶，正是他腦裡的那片深邃的海洋。 （副歌歌詞不確定我有沒有聽錯，私心覺得「你」改成「我」，很像在對話） 〈被雨困住的城市〉在我心裡面，其實是一首很溫暖又浪漫的歌，在蘇打誌二中作者的原 句是這樣寫的：「這首歌寫給一個很像家人的朋友，在我驚慌失措的大三給了我很大的幫 助。每次對看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被他看穿。這個朋友常常騎車載我，在他背後是一件 很安穩的事。」 歌曲主角説，在他也覺得有些無奈時，作者傳了這樣的一封訊息給他：「台北現在下著大 雨，就是座被雨困住的城市，希望你還好。」 想必是真的印象深刻，不止一次提及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女巫店，當時這首歌並沒有在 團員共知的歌單中，是一首青峰特地準備的隱藏曲目。 光影雨滴在現場桌上，溫柔的狗狗與讓人安心的貓，成了上面故事兩人的幻象。他載他學 機車，儘管他沒學會；在家裡，他彈吉他，他搶走他手中的抱枕；他在河堤邊，找著他送 他的手環；他在停車場邊，與他說抱歉。 原本以為停了的雨，才知道，原來那場雨，困住的不是城市，是 K6 的心。 「 為什麼〈飛魚〉療癒了這麼多蘇打綠的歌迷，卻療癒不了我？ 」 2007 年蘇打綠站上小巨蛋，除了 K6 和阿福大家都哭了，冒牌者症候群心理作祟，所有 不 真實的總和，加深了對自我的懷疑。K6 版本的飛魚相較於打綠的版本，聽起來多了很多 激 進，更用力地想衝出水面，又因為反作用力更用力地掉進水裡，於是摔來一身疼痛。 人家說，雨後會有彩虹，但，他就是被困在了雨裡。 演出進行到〈睡美人〉時，K6 移動了腳步走到書桌前，不偏不倚，剛好是一個我會被書 桌 擋住的角度。 演出第一天時，儘管座位看不到 K6，卻依然聽見了他的哭泣。坦白說，我有嚇到。有看 過 歌手幕後花絮的人應該都知道，那支影片是 K6 第一次螢幕落淚，回想起來，看蘇打綠的 這十多年，我也沒有在現場看過 K6 哭。 第二天又聽了一次口白，講到他沒有想到，他會在爸爸的告別式上，在那麼多人面前哭。 讓我不禁想起了第一天他大哭的聲音，我想，他應該也沒有想到吧。 「 愛癒合了那些，邏輯或理由不能 」 這句話寫在〈睡美人〉之後，〈Exitlude〉之前，深深感受到了對於太太的一切感謝。 然後接下來就是一大段閃光故事片段（墨鏡這時候才需要戴上吧！） 我所認識 2/5 生日的人，有個共同特質，平常默不吭聲，浪漫起來卻要人命。 無法無天、無可救藥、無法置信的那種。你懷疑？那不然你聽看看這段故事 有個男孩他暗戀一個女孩，小心翼翼地珍惜著與她對話的機會，每一次按下通話鍵，等待 接通的那幾秒，聽著〈Exitude〉，我想你的來電答鈴很好聽或許只是個藉口，潛台詞其 實 只有前三個字。 大概是巧合吧，故事第一首歌還在找梯子前往的天堂，在女孩這裡“seems like heaven ain't far away”。 女孩有段時間不想繼續，男孩去了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拍下了照片送給她，希望女 孩能在考慮再和他在一起。 生命中總有很多第一次，男孩其實不算挑食，但在和女孩一起出國前，他是不吃蝦的，但 你知道的，浪漫愛情故事怎麼能少了這一句〈I’ll try anything once〉(for you) 投影中飛快旋轉的地球儀，象徵著兩人走遍的世界角落，然而對男孩來說，其實，女孩就 是他的世界。所以他願意為了女孩的笑容，即便緊張到爆炸，即便快要無法呼吸，也顧不 了音準，就是想為她唱一首〈Wonderful Tonight〉。 雖然男孩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好好謝謝過已經從女孩變成太太的她，但希望她知道，她一直 在他心上。 救命喔！我以為我看的是愛情電影不是演唱會欸！ 「音樂不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呢？」 為人父為人生帶來了一個轉變，他說到有時似乎在兒子身上看到不擅言詞的自己，因為話 說不好，說得不漂亮，而吃了點苦。音樂上選擇了〈Communication〉做為代表，吉他表 現 上聽起來像是一種撥接訊號，在"So I disconnect"尾聲，反而聽起來像是很努力地想與 外 界產生連結。 因為第一次有創作被選進打綠的專輯中而開心，留著長髮的〈浪漫派〉卻一點也不浪漫， 現場畫面隨著音樂，將當年致敬的一系列長髮照，一一的剪去長髮。K6 版本的編曲聽覺 上更加狂野、躁動，很像壓抑許久，終於爆發的樣子。 丑角有時將歡樂帶給大家，卻在轉過身後自己擦著淚，你問他為什麼願意裝扮，他說因為 比起自己的快樂，他更想看到你的笑容。 K6 在〈Don't look back in anger〉時選擇背對中央觀眾坐在地上彈著吉他，隨著人生 故 事的推移，似乎是從這首歌開始，他好像變得孤獨，光打在他前方，背後卻是一大片伸手 不見五指的黑暗。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努力嘗試自己以為做不到的事而前往 Berklee，因 為很喜歡 G3 的表演，於是挑選〈Manhattan〉為入學考試的自選曲。視覺上大狗狗飛快 的 奔跑著，其實挺佩服 K6 的，有勇於跨出舒適圈的膽量，2017 年幾乎是外在所謂蘇打綠 達 到某種世俗定義的頂峰時刻，而在此時，卻願意將自己歸零。 「 墜，沒有知覺，無窮極的黑 」 而這場冒險的無情冷酷，似乎把波士頓的低溫，帶回了台灣。再沒有什麼比身處熟悉的地 方，周遭一切卻令人陌生更無助，以語言當作例子，就像是我們聽得懂某些人用中文表達 的每一個字，卻在那些詞彙組裝後，全然的無知。 這邊打個岔講回太空備忘記台北場演唱會，當時〈Outsider〉的視覺是台灣街道，我一直 沒看懂為什麼，經過 K6 這場演唱會終於才明白，原來這段故事，說的是回到台灣卻越來 越迷惑，找不到心之所向，不被瞭解的邊緣 K6。 大概是壓抑到了一種極限後就會面臨某種歇斯底里，〈Jeremy〉吵鬧的吉他給了我這樣的 感覺。故事口白說到 K6 在學習心理相關的知識時，關於被霸凌者有個共同的特質：「在 意他人眼光，害怕說錯話」。 應該是之前在 K6 的 IG 上看到的，他說如果是讓他直接講話的話，容易把話講不好，可 是如果是能讓他慢下來，在腦中整理一番，他就能好好的透過文字表達真實的感受。 根據長輩的說法，我以前是個愛講話的小孩，卻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沈默，直到最近跟 著同事一起看了一本叫做〈高敏感是種天賦〉，才覺得，「啊，我可能就是這個樣子！」 高敏感族群有個共同特質：心思細膩，而這樣的細膩卻為他們自己帶來很多痛苦，因為細 膩，所以感官接受到的世界訊號比其他人巨大，導致他們需要花更多時間與心理去消化那 些感覺；因為那些細膩，他們會更不想讓人承受痛苦，心裡暗自想著：「如果我做得再好 一點，就不會有人不開心了」 當高敏感族群承接了這些的同時，他們其實也更容易被這些壓力反噬，如果世界可以更有 耐心與更溫柔，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辛苦。 毀滅帶來重生，時間隨著歌曲〈Where’s my mind〉倒帶回到 1999，迎來末日後新的想 像，而那些 2013-2016 中間的空白時光，〈想說的都不好說〉，於是K6 用擅長的吉他交 代了一切，整首曲從中速逐漸加快，中間趨近癲狂，最後才比較緩和地慢了下來。 中場是另外一段訪問紀錄， 「 我一直說太棒了，說著說著，好像就能成真！」 相較於第一天的緊張，第二天明顯感覺到 K6 比較放得開，唱完〈活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 了〉後還自己 cue 説他覺得那個陰鬱的 K6 已經掰掰了（耶！） 此時的他歌唱好了，話也講順了。 下半場以專輯內歌曲串起，坦白說整張專輯我尚未好好的消化完畢，最直接的感受是很多 曲子在 K6 的創作過程中，也許黑暗，也許難過，但他都希望大家能用一種比較正向的心 情來聽這些歌。我覺得這正是音樂很神奇的地方，就算有時候你並不知道創作者寫作當下 的故事，卻能透過旋律與自生故事的疊加，潛移默化地往歌曲原本的樣子前進。謝謝 K6 出了這張專輯，有沒有救贖別人，我不是別人我不知道，但這張專輯真切地拯救了之前被 某些事件深深困住的我。 後記： 説是後記，但其實就是文筆不好塞不進去前面的段落中（笑） 看完整場演出，發自內心地想為 K6 鼓掌，雖然你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政大畢業、游泳健將、當紅樂團吉他手、長得帥身材又好 還愛太太＆懂感謝（這很重要）！！ 這幾個關鍵字湊在一起，正常都不會說是一無是處的 現在又會做配樂、會製作專輯、會寫歌、會唱歌 真的是齁，太棒了！！ 以前都覺得 K6 是蘇打綠裡的團寵，沒有想過在被說悶騷的背後，是那一團團如此沈重、 無法言說的心情。身處在一個周遭都是那麼有才華的人的環境，想必是很辛苦的吧！謝謝 你願意踏出那一步，然後把自己赤裸的呈現給大家，希望你知道，你的歌，你的故事，是 那樣鼓勵著我們。 尾記（到底要記多少東西）： 我很少聽英文歌（看我歌單寫的稀巴爛就知道） 演出結束後腦中卻一直飄出這首歌的旋律 “As my memory rests, but never forgets what I lost ” —— GreenDay〈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看似一本正經地在結尾分享個原本放在 IG 上的小故事。 當日演出結束後有專輯簽名與合照服務，不要臉 の me聽聞可以在拍照時跟 K6 有互動， 便心心念念想著要在拍照時跟他比心，然後結果就在拍照時脫口而出說： 「凱開」我可以跟你比心嗎？ 不是家凱，不是 K6，就是凱開...... 當下真想鑽個洞躲起來（但最後還是笑得合不攏嘴的拍了比心照哈哈哈哈哈） 迷妹的快樂啊～～～～（燦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7.103.15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odagreen/M.1699348968.A.8F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