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青梅竹馬

【李語晴】 如果說，在那個晚上有改變了甚麼， 大概就是我們偶爾會趁著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滾滾床單。 但對於我們之間好像也沒有前進或是退後，一切照常的感覺。 似乎該感到一些尷尬的時刻， 卻又不知道為甚麼在我們的默契下變為很正常的打嘴砲。 無論我或他一直都沒有提出要在一起或是交往等等的字眼， 但我們比起一些情侶相處得更要自在舒適。 偶爾我們一起出門的時候會牽著手，但也僅限於過馬路的時候。 回家鄉逛夜市的時候有過幾次衝動，想勾起他的手，但卻也總是躊躇著望向他背影。 也許是內心總是沒有正視著對於王柏威的情感吧， 反正日子過著過著，有他在的日子就好了。 那時候我是這樣想的， 所以我才會就靜靜地待在我們彼此舒適的位置。 後來，王柏威還是跑去玩社團了，但這次他拉著我一起進去吉他社。 對於吉他駕輕就熟的我們很不意外的成為學長姐們的讚嘆對象。 王柏威總是靦腆的笑著，然後轉過來看看我。 他的眼神像是沒有我就沒有他那樣，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的默契也太好。」這是我收過最多的讚美。 「你們是情侶嗎？」那這大概是我收到最多的問題了。 不管是系排學長還是吉他社學長甚至是同學們大概都會問過一次， 但我當下只會一臉尷尬的說不算是， 我總是用著這種略帶曖昧的語氣回答這樣的問題。 倒是王柏威聽到我這樣的回答也沒有做太多的表情，只是安靜地在旁邊調音，或者微笑。 從來也沒打算反駁甚麼，否定甚麼。 － 一個轉眼，又過了一年。 從學校的宿舍離開之後就打算找間有廚房的合租公寓，但卻慢了幾拍。 當所有人找好的時候我因為顧著練習而錯失機會。 所以當我那天跟王柏威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把新學期的宿舍退掉，然後開始陪我看房子。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已經像是大人的樣子，雖然我比他大一些。 他就這樣很俐落地看了採光、環境、討價還價租金，找了一間很乾淨的兩房一廳。 然後在第一天入住的時候彼此的爸媽也都來了，就在那小小的客廳露出了姨母笑。 接著我媽又走進神祕兮兮的拿了兩盒保險套給我。 「別出意外。」她說。 「？」我一臉錯愕。 如果說同居有改變了甚麼，那就是偶爾我會吃到王柏威幫我做的菜。 我記得印象中沒看過他下廚，他只是看著youtube的食譜就能簡單做出一模一樣的料理。 「這是甚麼？」還記得有天我挺晚下課的時候，桌上放著四菜一湯。 「妳的晚餐。」 「全部都你弄的？」 「嗯啊。」 「很好，你可以嫁了。」我笑了出來。 晚餐後我們偶爾會喝點酒，然後在客廳看著不知名的電影。 王柏威有時候會幫我按摩，或著拿著吉他在旁邊調音，聽我說今天發生了甚麼。 如果隔天要上課，我就會提早進房間整理，然後聽著音樂睡著。 其實做愛的比例比我想像的還要低了許多， 很多時候明明氣氛挺對的， 但我卻只是假裝一派輕鬆地躲回房間。 除了排卵期的那個禮拜，我會特別沒穿內衣只穿一件小可愛等著他回家。 然後有意無意的言語誘拐著他。 王柏威其實不太會主動來找我做愛，只是有時候會找我一起讀書，然後彈彈吉他。 或者有時候他失眠的時候會輕輕地敲門問我睡了沒，然後找我一起聊天。 更多時候，他就像是個完美的室友，掃地拖地洗衣服他都做得服服貼貼的。 「真不愧是衛生股長。」我每次看到他整潔的房間和我的房間做了對比，都會這樣調侃他 。 「有天妳的房間也會被我整理的。」他一臉強迫症的看著我。 － 二年級的課有些繁重，少了許多社交的我就常常窩在家裡等著他，或著他等我。 雖然因為科系不一樣，在學業上已經不能互相指導，但也還是會窩在一起讀書。 應該是安全感吧，我想。 期中期末的時候，他會泡杯咖啡進來我房間給我，然後默默的坐在地上用著筆電打報告。 偶爾抬頭看看我在幹嘛，然後摸摸我的頭說早點睡就回到他自己房間。 讀書讀累的時候，我會走出房門看他房間的燈有沒有亮著。 有的話就進去坐坐，唱歌給他聽，然後嬉鬧一下再離開。 如果燈是暗的，我會坐在客廳裡，開著無聲的電視然後緩緩睡著。 因為我知道他會幫我設鬧鐘，然後隔天起床他就不必尷尬的想要不要進來我房間。 這個學期就在飛快的速度下渡過了。 可能是因為我很喜歡這樣充滿安全感的日子吧，這樣不知不覺中已經很習慣有他的日子。 所以在那個暑假我留在北部，去當了暑期安親班的老師，然後他也沒離開這裡，去當了吉 他家教。 偶爾的一個周末，我們才會相約一起回家， 陪陪家人，回到那個我們熟悉的房間彈彈唱唱。 那大概是我十九歲時最幸福的時光了吧，總是無憂無慮的。 － 那天抽空去了社團練習，瞥見王柏威坐在團練室裡教著學生。 那個女孩頭髮短短的，感覺瘦瘦的，但微笑的表情很好看。 在王柏威刷弦的時候她用著仰慕的眼神看著他，這讓我心中漾起異樣的波瀾。 我沒說話，只是把我的吉他拿出來調音，然後靜靜的看著背對我的王柏威。 原來調音是這樣的感覺，調著調著我不知為甚麼地笑了出來，然後把吉他收了起來。 大概過了五首歌那麼久，看著他們走出了團練室，我也只是微笑的看著他。 「妳今天怎麼有空來？」王柏威笑笑地看著我。 「想說無聊來看看你。」我沒有帶太多的情緒。 「這是小雨，我的家教學生。」王柏威把那個女孩介紹給我。 「嗨，語晴學姊。」名叫小雨的女孩微笑的看著我。 「你們忙吧，我先回家了。」我說，然後背起吉他。 「要一起吃晚餐嗎？」王柏威問。 「不了。」我說，轉過身就離開。 回到家之後我東西丟著就躺到床上，然後點了香氛蠟燭關了燈。 我很努力地在消化情緒，但我不知道這個情緒是由何而來。 輾轉反側之後發現我似乎有點反應過度，所以撥了通電話給王柏威。 「我想吃麵。」我默默地說。 「哪一種？」 「你煮的那種。」 十分鐘後他提著全聯的袋子，裡面有小白菜和一盒蛋。 從櫃子裡拿出之前沒煮完的關廟麵，然後用鍋子裝了水在電磁爐上開始煮麵。 我只是靜靜的看著電視，而他也沒有打算多說甚麼話。 直到麵煮好，上面加了一顆我最愛的水波蛋，他只是淡淡地告訴我可以吃了。 「妳在生氣嗎？」他說，然後從冰箱拿出他自己做的辣椒醬。 「不算是。」我說。 「她是我暑假的家教學生，不過之前在營隊就認識了。我們本來算是同屆，但是她重考了 一年，少我們一屆。後來我看到她在網路上徵家教，才知道她考到我們學校。後來教了她 ，想說要不要加入學校的吉他社，就算暑假過了我還是可以繼續教她。」 「你說這些幹嘛？」我把水波蛋戳破，讓蛋黃流到麵裡。 「我怕妳誤會。」他把辣椒醬加到我的碗裡。 「噢。」我將話題結尾。 我們就這樣默默地看電視然後吃完我的晚餐， 本來想去冰箱拿酒，但發現沒庫存了，所以只好坐回沙發上看著他。 「來做愛吧。」我看著他。 「啥？」 沒等他反應，我就吻上了他。 雖然我們偶爾會做愛，但是第一次在客廳，顯得有些彆扭。 我抱著他，坐在他大腿上，然後將我和他的衣服脫掉。 而他只是冷靜地將我的手抓住，接著將我用火車便當的姿勢抱回房間。 他把我放在床上後我以為他會繼續，但沒有，只是拉上我的房門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我不知道為甚麼哭了，呆坐在床上看著蠟燭發呆。 躲回棉被後不久傳來輕輕的吉他聲。 那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但我卻聽出旋律中的悲傷。 那個晚上我沒睡著， 就這樣聽了整夜的吉他， 看了整夜的蠟燭微光。 － 睽違六七年的冷戰，但我不知道為甚麼比起過往更加難過。 他還是會記得我的課表，設了鬧鐘提醒我該上課。 晚餐的時候他會記得多買一份，如果我沒吃他就冰起來當他隔天的午餐。 客廳的垃圾他還是會收，廁所的地板他還是會刷。 但偶爾變成我會做這些事情， 這時候的我居然開始學會將心比心，開始體諒和付出。 偶爾，我會在我的房間唱歌，然後他在他的房間彈吉他。 很慶幸的是我們的默契都還是在的。 那天我因為不想太早回家，就背著吉他往社辦走。 算了算時間王柏威還在上課，所以我才敢自己默默地走進去。 「嗨，學姊。」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嗨，小雨，叫我語晴就可以了。」 「要陪我練習嗎？」我看著她一手拿著吉他一手拿著調音器，微笑看著我。 「好。」沒有猶豫的我同意了。 我淡淡的解說著吉他的樂理，就像以前王柏威教我的那樣。 小雨都只是細細地聽著，沒有做太多意見的表示。 我問她學到哪裡了，她也只說了基礎的東西。 「妳認識王柏威很久了嗎？」她問我。 「對呀。」 「所以他一直都這樣溫柔的嗎？」她說。 「是吧。」 「暑假的時候，他說可以當我家教，但很多時候他會淡淡地聊起妳。」小雨默默地說著。 「聊起我？」我有些納悶。 「對啊，像是在高中的時候去表演，然後號稱有多少粉絲在追蹤那樣。」 「噗。」我笑了出來。 「後來看到妳之後就大概知道為甚麼，長得漂亮、歌聲也好聽。」她說。 不習慣被別人稱讚的我只能尷尬地笑著，然後沉默了起來。 「是男生的話都會喜歡妳的吧我想。」她用了嚴肅的語氣說了這句話，我有些慌亂。 「是嘛？我沒想過這件事。」我草草地回應了她。 那天我們練習到六點，我教了她刷弦，和自彈自唱的簡單要領。 她誠摯的謝謝我，然後說有天要請我吃飯，但被我笑笑地婉拒了。 「很羨慕妳可以跟柏威這樣相處，他是個很有耐心很溫柔的人。」告別前她留了這句話給 我，這句話後來就像個影子一樣打入我的心中。 － 大三的課業稍微輕鬆了點，但我看著王柏威忙進忙出的樣子有些擔心。 所以換我開始看youtube學做菜，等著他回家。 我們的關係好像沒什麼進展，也好像沒什麼退後。 倒是做愛的次數歸零，讓我在某些夜晚有點空洞乏味。 「明綸社長問我要不要接下任社長。」那天他突然走進房間找我聊天，讓我有些開心。 「不接嗎？」我問他。 「不要，我討厭辦活動。」 「我想也是。」我笑了出來。 「找一天帶妳去小酒館演奏好了。」他是這樣說的。 隔天晚上他就叫我畫點淡妝，背著吉他一起出門。 那是一家隱身在巷弄內的小酒館，招牌是用粉筆和綠板寫成的。 一走進去是帶有點工業風，一個小小的舞台，和十幾個吧檯座位。 中間有幾張四人桌，在晚上十點多有些已經滿座。 他帶著我到舞台的後方，然後開始調音，而我則是準備發聲練習。 吧檯那邊的座位有個熟悉的身影，又是那個瘦小帶著俏麗短髮的人影。 我望向她，她也開心的和我揮手，我只好尷尬地笑著。 「妳可以的。」在上台前，王柏威看著我，露出笑容。 「我甚麼時候不行了。」我對他挑眉，然後面向群眾。 音樂響起，他在我的右後方刷起和弦，讓我又懷念起那些日子。 我回眸對他笑，他也意會著我的笑容。 那天的表演很完美，酒館老闆直接問我能不能每個禮拜都過來演出，價錢不是問題。 我看著王柏威，然後他則是沒有甚麼表情。 小雨在表演結束後也走了過來，和王柏威聊了幾句。 我沒有過去聽，只是簡單地收拾了我的器具。 「語晴。」小雨叫住了我。 「嗯？」我轉過頭看他。 「妳完美的令人崇拜。」她用著有些耐人尋味的字眼。 「謝謝。」我說。 從那天起，每個禮拜四我都會出現在那個小酒館賺賺外快，然後培養了一群自己的觀眾。 偶爾王柏威沒來的時候，我就簡單地自彈自唱，至少多年來我還練會了幾首歌。 小雨偶爾也會出現，她自己單獨的坐在吧檯邊一邊喝酒一邊望向我。 她的神情我有些難以解釋，不是太好，但也不至於太壞那樣。 後來的日子我接到了許多愛慕者的訊息，甚至是直接在點歌單上面寫上聯絡方式。 但我都沒有理會，只是專心地演唱我自己的音樂。 然後在回到家後看著桌上煮好的飯菜，以及小紙條。 那大概是我那段時間的小幸福，至少有些充實，有些美好。 － 大三下的日子開始有些悠閒，除了要準備專題研究以外幾乎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倒是王柏威說被教授找去做實驗，不在家的日子也變多了。 那天我照慣例在酒館唱歌，到我下班收拾的時候突然下了雨， 站在店門口的我看著滂沱大雨不知道如何是好。 背後的大叔給了我一支傘，問了我要不要順便載我回家。 「我剛剛沒喝酒，別擔心。我只是來聽妳唱歌的。」他是這樣說的。 我猶豫著該不該拒絕時，一陣落雷嚇得我花容失色。 也不想讓背後的吉他淋了雨，於是就上了車。 一路上我們都聊著音樂的事情，他說他兩個月前來到這個酒館聽我唱歌，之後就是我的忠 實聽眾。他也問了我學了音樂幾年，有甚麼特別喜歡的樂團之類的。 和他輕鬆地聊天，不久後就到了我家巷口。 他禮貌性的下了車，幫我開了門然後撐著傘，陪我走到門口。 雖然只不過是短短的一小段路，我也婉拒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著要送我到門口。 我尷尬地看著他，只好默默地走著。 「我叫品翰，很高興能認識妳。」他說。 「今天謝謝你，真是不好意思。」說完之後我就轉過身進大門口，然後又停下腳步。 我看見王柏威在管理室前撐著傘，傻傻地看著我。 我們沒說甚麼話，只是我手上還拿著剛剛品翰借我的傘。 他像是終於看到我回家鬆了一口氣，但我看見他手機是微亮的。 我忘記跟他說我的手機沒電，也不知道他會在這裡等我。 我不發一語的看著他，然後進了大廳收雨傘。 他也不發一語的走進大廳，然後按下電梯。 「我...」我本來想起個頭，但又結巴不知道該說甚麼。 「有回來就好。」他說。 那個晚上我又失眠了，可能是因為我聽見他在隔壁刷和弦，然後我又看著蠟燭微光。 我不知道內疚的感覺從何而來，鄙棄那時候我的生氣，更加的莫名。 在落了不知道幾滴莫名的眼淚之後，我走到客廳。 那時候天剛亮，而他房間的燈也亮著。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聲的電視，才慢慢地睡著。 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食物的味道給香醒，身上多了一條毯子。 「餓嗎？」王柏威看這我。 「嗯。」我說。 「吃點東西吧。」他把剛炒好的蛋給我，然後給我我的筷子。 「我昨天碰到下雨，然後剛好有個聽眾說可以載我回家，我不想讓吉他淋雨所以就答應了 ，沒做甚麼就回家了。」 「嗯。」他說。 「你生氣嗎？」我試探性的問了他。 「妳有回來就好，下次手機記得接。」他說。 我們草草的吃完早餐，然後他就進了房間。 那個周末只有我回家，王柏威說他有點事要處理就把車票給退了。 我坐在那個我們過往一起彈彈唱唱， 甚至是經歷了第一次，各種回憶裡的地方， 我睡倒在床上，面對著那些不知道該如何提起的莫名情緒。 － 那天提早下課，所以想說到社辦找譜準備下次的演出。 走進社辦然後望向團練室，我看見小雨和王柏威在裡面練習。 我沒有作聲的翻翻找找，試圖把自己隱藏起來。 但我最後還是坐在椅子上望向團練室的他們。 小雨歪著頭刷了幾次和弦。 王柏威搖搖頭又示範了一遍。 小雨吐著舌頭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王柏威尷尬地笑著。 小雨搖了他的手，叫他再示範一遍。 小雨愈坐愈近，一直靠到他身上看譜。 王柏威紳士的輕輕推開，但小雨就這樣哭起來。 連我都可以感受著團練室尷尬的氣氛，所以我打算拿著東西就快步離開。 可是我卻仍呆坐在那，不知道該用甚麼表情。 不久後他們走了出來，而我還是尷尬地佇立在那。 小雨看到我的時候有些訝異，只是拿著衛生紙靜靜的站著。 「和弦真的好難刷喔。」小雨像是想到該說些甚麼來化解尷尬。 王柏威不發一語的離開，留下尷尬的我和小雨。 然後我也快快地收拾，離開社辦。 那天晚上王柏威沒有回來，因為門外都沒有動靜。 我睡在沙發上，早上起來的時候身上沒有毯子，也沒有食物的香味。 只有無聲的電視，還在播著。 我有些恍惚的看著窗外，然後再看了一眼時鐘。 撥了電話給酒館老闆說要請假之後又再沙發上睡著。 再次睡醒的時候電視被關了起來，身上又多了條毯子，但是王柏威不在房間。 手機的訊息只有酒館老闆通知說OK，也沒有看到王柏威的消息。 刷牙洗臉後又沖了澡，吹完頭髮之後手機響了，是品翰傳了訊息給我。 他問我有沒有吃晚餐了，我沒有做太多的反應說了沒有。 於是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沒有拒絕。 那是個裝潢有點優雅的店，但我沒什麼心情吃飯，只是隨便點了些甚麼。 沒有胃口的我看起來有點精神不濟，所以品翰問了我要不要回家休息。 我說了好之後，沒想到他說的家是他家，但我也沒什麼反抗的上了樓。 大概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吧，我內心是有些抗拒，但身體卻沒有甚麼表現。 我們靜靜的看著對方，然後他帶著情感的吻上了我，而我沒有情感的回饋。 然後脫了衣服， 然後加點喘息。 我不知道為甚麼我眼淚用飆的，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品翰看著我，問我要不要停下，我卻搖頭。 直到他戴上保險套的那刻，在我的身上磨蹭，我才放聲的大哭。 他尷尬的住了手，然後幫我把衣服穿好。 我只是難過得不該如何是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坐在車上的時候品翰淡淡的對我說了聲抱歉， 但我不知道他在道歉甚麼。 這種心情有點複雜，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所以我只說了沒關係。 下車的時候我簡單的道別，然後轉過身準備刷卡進門。 我看見小雨哭著在王柏威的面前，王柏威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然後他抬頭看見了我，還是面無表情的那個樣子。 小雨轉過身來和我對眼，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雨的臉上會出現的表情。 是憤怒、哀傷、遺憾，夾雜在一起，然後硬生生地還要加上笑臉。 「李語晴，我是真的很羨慕妳。」小雨走過我身邊，然後留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 留下呆滯的我，和面無表情的王柏威。 － 那個夏天，我們分居了。 租約到期的前幾天，我聽見他在房間裡面講電話。 「媽，我們沒有吵架，只是都長大了。」 「總不能綁著她吧。」 「妳在公三小，結婚？我還沒當兵好嘛！」 接著過了不久家母也打電話給我，這兩位閨密真的是讓我有些無話可說。 「妳是不是跟人家吵架。」怎麼開頭第一句都長這樣。 「媽，我沒有。」我有些無奈 「好端端地怎麼要分居了。」我媽則是緊迫盯人。 「房租到期了啊，想換個地方。」 「我跟妳說，柏威這小孩我從小看到大，女婿非他莫屬，勸妳趕快跟他和好。」然後她就 掛上電話，真夠莫名其妙的。 那天房東打給王柏威說要續約的時候，王柏威只是淡淡地說了會搬走。 他沒說太多的原因，但這裡也是我們一起生活兩年的地方，說走就走是有些感傷。 他只是淡淡地說，他有些事情想做，但沒有說明白。 離開那個家的前一天，我對他說這次我來做飯就好，讓他吃吃看我的手藝。 那天我們一起逛全聯，一起逛了黃昏市，然後他幫我切菜備料。 那個晚上我做了幾道菜，不管好吃不好吃他都默默吃著， 然後桌上的啤酒空罐也漸漸多了起來。 雖然我們還是因為前些日子的相處而微微尷尬，但我們始終都沒有一個人會提起。 就像國高中那樣， 彆扭，卻又帶著默契。 在酒酣耳熱之際，我靠在他身上，閉上眼睛吻了他。 那個熟悉的氣息在鼻腔內，是幸福的，是充滿安全感的。 我坐在了他身上，然後脫去自己的衣服，想被他好好地擁抱著。 他將我抬到了床上，而這次，他沒有離開，而是壓上了我。 我都快忘記多久沒被他這樣熱情的擁抱著，這樣的感覺太過美好。 我喜歡他的吻，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的肩，他的胸，他的背，任憑著我撫摸。 我的臉頰上有些濕潤，不知道為甚麼我們好像都哭了。 在大力進出和大口喘息的同時，心卻像是剝離了幾塊。 那是個美好卻又哀傷的夜晚。 我總覺得他在向我道別的那樣填滿著我，在每一下的進出當中。 我只能一邊哭，一邊笑，然後一邊擁抱著那個令人懷念的軀體。 － 那天我結束這個月的表演之後，瞥見小雨坐在那個熟悉的吧檯角落。 她沒看我，而我則是整理好之後就跑去坐在她旁邊。 「嗨。」我對她打了招呼。 「嗨。」小雨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微笑。 我隨便點了一杯酒，然後把東西放好。 小雨有些納悶，但還是跟我尬聊了一陣子。 「你們還好嗎？」聊了一陣子之後她突然問了我這句話，讓我有些語塞。 「差不多就那樣吧。」我說。 「你們的關係真的很奇怪。」她說。 「是嘛？」 「佔盡了所有，卻要嘴巴上說沒有擁有。」她這句話讓我沉默了五分鐘。 然後我又點了一杯酒，也給小雨點了一杯。 「好荒謬喔你們，為甚麼要假裝自己不在一起，然後還可以放彼此自由。」小雨說。 「說不定王柏威對我不是想像的那樣子。」我找不到原因。 「妳說這種話是想騙我還是騙妳自己？」小雨笑了出來，可是我沒感受到她的笑意。 「所以你們現在想做甚麼？分開一段時間來看自己到底是愛對方還是依賴對方嗎？」小雨 一連串的話讓我有點不知道如何招架，所以只能選擇沉默。 「有時候我很羨慕妳呢，學姊。」她叫我學姊的時候我抬起頭看著她。 「嗯？」 「那時候我和王柏威在營隊，我知道他是個很溫柔又聰明的男孩。然後跟他聊天之後總覺 得他在注視著某一方，在那個年紀有那樣的表現是很奇怪的。後來我重考大學，變成你們 的學妹，再次認識了王柏威。」 「他那時候在教我彈吉他，總是會提起和某個人一起去表演。然後做了甚麼瘋狂的事情， 和自己的猶豫，以及某一次不在她身邊然後讓她受傷。」 「我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知道是妳，妳的表情，妳的一舉一動都在牽動著他。」 小雨停頓了一下，然後流著眼淚看著我。 「在那些你們吵架的日子，我都假裝要練習那樣的要求他陪我。我給了他數不清的安慰 ，但他始終就只看著妳。」 「無論我彈得多好，唱得多好，他也都只是淺淺的微笑。」 「我大概跟他告白了一百次吧，一百次。」 「每一次他都跟我說抱歉。」 「如果說，你們有在一起，那我會覺得好，我也認了。」 小雨又喝了一口酒，然後看著我。 「你們演著這種假裝無私卻其實很自私的遊戲，還要多久？」 她站起身，然後我只是玩著酒杯上的水珠。 「他現在要離開台灣了，那妳滿意了嗎。」 話說完之後她就拿著包包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座位上驚訝著。 我看著手機，直覺性的想撥電話給王柏威，但我只是看著手機看到螢幕暗掉。 回過神來，我還是撥了電話。 「王媽。」電話一接通，我就哭了出來。 「晴晴，後天下午的飛機。」那頭的聲音溫柔的讓我更想哭。 「王媽，妳怎麼知道我想問甚麼？」鼻涕讓我的語句有點含糊不清。 「妳是王媽從小看到大的，我家媳婦非妳莫屬。」我不知道為甚麼破涕為笑，還好我媽她 們是真的好閨密。 － 桃園機場比我想像的還小了許多。 那天早上我起了大早，就坐了高鐵上去。 線人王媽隨時跟我報告位置，甚至是偷偷的打電話給我。 有時候我都會被她可愛的舉動給逗笑，明明今天是有些難過的。 就在準備報到之際，王媽跟我說要放我和王柏威獨處，我才從機場的最角落走了出來。 然後在報到櫃台後面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轉身。 轉過身的他，一開始有些驚訝，只是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沒有說話，只是從他頭上打了一拳，結結實實的。 「不跟我講，跟小雨講，欠殺？」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開始哭。 「大三下實驗做得不錯，被教授推薦的海外交流，一年。」他緩緩地說著。 「嗯。」 「抱歉。」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幫我抹去眼淚。 「為甚麼又不帶上我。」我有些語無倫次。 「妳有妳的生活。」他說。 「你就是我的生活。」我說，然後緊緊的抱著他。 「妳還記得嗎？」 「記得甚麼？」 「國中的時候，我模擬考贏妳，妳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 「我要許了。」 我靜靜的看著他，不知不覺的，從那個流鼻涕的跟屁蟲，變成堅毅站在這裡的他。 「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等我。」他這樣說的。 我又笑又難過又生氣地看著他，那個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跑到臉上。 「這是兩件事，兩個願望。」我對他說，稍微止住了哽咽。 「那妳先好好照顧自己，試著過沒有我的生活。」他說完之後我的眼淚又上線，滴答滴答 的落下。 「我很喜歡你，王柏威。」我說。 「我也是。」他說。 「那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說。 「嗯？」 「我要你等我。」我接著說。 「我不要再變成那個總是渴望你照顧的李語晴，我想成長，想要在你給我自由的同時也給 你自由，想要成為陪伴你的最後那個人，換我照顧你，成就你每個成長，參與你每次的喜 怒哀樂。」 我哭著說完這段話，然後他一開始有些愣住，但後來笑了出來。 「妳一定會的。」他說，然後緊緊的抱著我。 － 那天的太陽很大，送他出關的時候我戴上做作的墨鏡。 王媽在我身邊陪著我，輕輕地拍我肩膀。 接下來一年的日子，李語晴得一個人過，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如果，能夠在他離開的時候重新認知所有過往的幸福，也許才會成長許多。 那天晚上，我回了家。 我發現我房間的吉他被動過，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 打開之後發現裝了一首歌的譜。 我照著和弦刷著，然後輕聲地唱。 記憶中，這首歌似乎有唱過。 但在那個年紀裡，卻怎樣也嚐不出這首歌的真正滋味。 《欠一個勇敢》 「看， 　我們並肩看遠方，光線透成了希望。 　欠一個勇敢，就能看見未來的形狀。 　看， 　雨下過後的晴天，光線做成了橋梁。 　欠一個勇敢，就能通往圓滿的方向。」 淚水從眼角滑落到微微上揚的嘴角。 我輕輕地哼著，然後刷著和弦望向窗外。 藍天白雲。 - 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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