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極短篇：偷看、蟑螂、剩菜

(1)偷看 不知道跟我一樣坐捷運通勤的人有沒有跟我一樣的感覺，那就是在捷運上打開手機來用的 時候，總是能感覺到有人在偷看。 坐著用手機的話，就能感覺到有站著的乘客正在低頭偷看我的螢幕，站著的話，也能感覺 到有人從背後偷看。 感覺被偷看的時候，我的一切彷彿全都暴露在對方的眼中，跟朋友的對話紀錄、臉書上每 個朋友的動態、自己訂閱的每個Youtube頻道，全都被別人看光了，那是一種讓人又生氣 又覺得受到羞辱的氣憤感。 但是一抬起頭，又會發現其他乘客都在做自己的事，有的滑手機、有的睡覺，剛才的視線 感完全消失無蹤。 這個時代，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機上就有得忙了，真的還有人會偷看別人的手機嗎？ 搞不好真的有這種人吧，畢竟變態可以分很多種，有喜歡偷內褲跟內衣的戀物癖、也有喜 歡偷聞女生鞋子的戀足癖，而我遇到的搞不好就是喜歡偷看別人手機的偷窺癖。 雖然對方的行為很難用法律制裁，但實在很想要當面制止這種行為，對現代人來說，手機 螢幕已經是一個不可侵犯的空間了，希望也能有這種法律，偷看別人手機就要被罰錢之類 的…… 有一次我跟友人提到這種現象，結果她竟然跟我一樣，坐捷運時都會感受到偷看的視線感 。 「不過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友人說，因為她的工作時間比較晚，所以常常坐最後幾班 捷運回去，車廂裡常常不會超過十個人。 友人說：「很奇怪，就算車廂裡的其他人都在我的視線範圍裡，但我還是可以感覺有人從 某處在偷看我的手機。」 這種現象也有可能發生，因為就算是坐著使用手機，坐在對面或遠一點的人還是能利用車 窗上的反光偷看。 「那種視線真的是防不慎防！」友人煩惱地說著，不過她接著改變口氣，無奈地說：「不 過後來我試著找出視線是從哪裡來的之後，想說就算了吧……」 「咦？所以妳找到是誰在偷看了？」 「算是吧。」 友人說：「有一次我坐在座位上感受到那股視線感的時候，我直接打開手機的自拍鏡頭， 結果看到車窗外面掛著一張上下顛倒的慘白臉孔，那張臉看到自拍鏡頭照到自己後，一下 就不見了……」 (2)蟑螂 我有個朋友，他住的公寓社區非常髒，我只去過幾次就不敢再去，這件事無關住戶素質， 而是來自社區建築本身。 不管是在什麼季節、什麼時間點去，那個社區的垃圾場及人行道上總是有蟑螂竄來竄去， 不管腳往哪邊一踩，蟑螂就會從水溝蓋、垃圾回收車裡衝出來，像受到驚嚇一樣亂跑，搞 到最後被嚇得半死的都是住戶。 朋友說，這是這個社區的老問題，明明有請驅蟲公司來消毒過好幾次，但狀況都沒有改善 ，那些蟑螂就是可以永無止盡地從下水道冒出來。 先不管其他住戶的感受，我朋友倒是在那裡住得蠻快活的，因為他是完全不怕蟑螂的那種 人，對他來說徒手捏爆一隻蟑螂跟拍死一隻蚊子沒兩樣。 不只不怕，他還覺得踩爆蟑螂是種療癒人心的行為，他去丟垃圾或是出門的時候，總會順 腳踩爆幾隻蟑螂，就像穿雨鞋的人會在下雨的時候刻意去踩水漥一樣，那種聲音跟鞋底的 觸感讓他覺得很愉快。 他開心就算了，其他住戶可就煩惱了，因為其他人都怕蟑螂怕得要死，不敢去摸也不敢去 抓，但我那個朋友就偏偏喜歡到處踩蟑螂，踩死後也不清理，把蟑螂屍體留在那裡，其他 住戶看到又是嚇得半死。 朋友愛踩蟑螂的行為在社區也傳開了，很多住戶都警告他不要再這麼做，不過他還是依然 故我，到處製造蟑螂屍體，用社區內的話來說，那些蟑螂屍體就是「地雷」，因為活的蟑 螂會逃，死的可不會，誰踩到就算誰倒楣。 有一天，朋友臉色凝重地來找我商量問題。 「喂，你看這個。」朋友掀起衣服，在他的左胸膛上有一個烏黑的印記，長大約五公分， 寬兩公分。 「這是什麼瘀青嗎？」我問。 「不是，我最近沒撞到東西，這個痕跡是莫名其妙跑出來的。」朋友說：「而且它還會動 。」 「會動？」 「嗯，這個痕跡一開始出現的時候，是在我的右小腿，然後現在慢慢往上爬，來到我的胸 口了，而且它的顏色還越來越深，你說我會不會是得了什麼病啊？」 「從來沒聽過這種病啊！會不會是寄生蟲啊？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啊，真懶得去。」朋友戳著那個印記，「感覺也不會痛，我再觀察看看好了。」 當天晚上我回家後，朋友傳了一張照片給我。 跟照片一起傳來的訊息是這樣寫的：「我知道那是什麼了！」 我打開照片，看到那個印記已經跑到朋友的脖子上了，而且印記的形狀也有所改變，它變 得更清楚、更清晰，完全就是我們既熟悉又害怕的那個生物……看起來就像有一隻蟑螂爬 在朋友的脖子上。 「別開玩笑！你明天快去醫院檢查吧！」我傳訊息給他，但是朋友一直沒有回覆。 儘管千百個不願意，我隔天還是去朋友住的社區找他，但我到社區後才從管理員的口中得 知，朋友在今天早上被送到醫院去了。 「他被救護車送走的樣子好像是發瘋了，警察說他拿刀把自己臉上的肉割下來，整張臉都 是血。」管理員對我說。 難道說……那塊蟑螂形狀的印記，最後就跟活的蟑螂一樣，爬到了朋友的臉上嗎？ 那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根本不怕蟑螂的他抓狂把臉割下來呢…… 後來我從朋友的家人那邊輾轉得知，朋友從臉上割下來的那塊肉，據說一直沒有找到。 (3)剩菜 我在北部某家中式餐廳用餐的時候，曾經看過這樣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那間餐廳的生意非常好，導致店員們人手不夠，光是點餐、送餐就已經忙不過來，幾乎沒 有店員去收桌上的剩菜剩飯，都要隔一段時間才有店員空出手來收。 不過智慧型手機興起之後，每家餐廳都可以看到一種奇特的現象，那就是顧客明明用完餐 了，但是卻不離席，也不互相聊天，就只是坐在那裡默默地滑手機。 這種行為在我眼裡簡直匪夷所思，既然用完餐了，為何還不快點離開？難道他們沒想過可 能有其他客人在等著用餐嗎？ 不過這種顧客也給忙碌的店員喘息的空間，既然客人還沒走，那就先處理還沒送的餐點， 他們桌上的東西晚點再收就好。 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目擊這幕畫面的。 當時我用完餐，準備要起立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身材奇特的老人出現在餐廳裡面。 老人的身高很矮，大概跟小學二、三年級的學生差不多高，為什麼我知道他是老人？因為 他有著一頭長白髮跟白鬍子，然後他身上的服裝也很奇怪，是一種很漂亮的服裝，金色的 ，有點像古裝。 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老人穿梭在餐廳裡面，拿起桌上吃剩的碗盤，就這樣直接吃起來 。 碗裡還剩三分之一的湯，老人直接一口飲盡。 盤子上殘留著肉渣的豬蹄，老人直接抓起來啃得津津有味。 我當時還想，這老人該不會是店家請來清廚餘的專業人士吧？ 但是當老人移動到我隔壁那一桌時，我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坐我旁邊的是一對情 侶，他們早已用完餐，但卻坐在原位滑手機耗時間。 老人直接拿起他們桌上的剩菜，吧滋吧滋吃得津津有味，但那對情侶卻連頭都沒抬一下。 喂！有人直接在吃你們桌上的東西耶！好歹有個反應吧？ 就當我看傻眼時，老人移動到了我的桌子旁邊。 我自認是個不浪費食物的人，在外面吃飯時，我總會把食物吃得乾乾淨淨，就連這次也是 ，不過碗裡難免會殘留一些醬汁就是了。 不過那老人似乎不管這麼多，他拿起我的碗，伸出舌頭準備去舔碗裡的醬汁時，我終於忍 不住了。 「咳！」我咳嗽一聲，兇兇地瞪著老人。 老人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看著我，然後輕輕地把碗放下來，對我露出一個像是在說「拍謝 啦！下次不敢了」的笑容，然後咻一下跑出餐廳，看來是被我嚇跑了。 那老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我之後還有在街頭目擊過老人，他一樣是在忙碌的餐廳裡穿梭，大搖大擺地吃著剩菜 。 ========================== -- 大家好，我是阿攤。 鬧鬼的路邊攤：http://batan.pixnet.net/blog 鬼話連篇路邊攤：https://www.facebook.com/scarycomic/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241.106.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06860330.A.74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