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任氏傳

最近本版流行翻譯古文 想到小時候看過一篇很有意思的任氏傳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 (長大才知道這篇算唐代文學有名的作品) 分享一下 雖然已經把一些不必要的地名跟對話去掉 但文還是很長 ------------------------------------------------------------------------------ 有個刺史叫韋崟，在家排行第九，是信安郡王李褘的外孫。個性放蕩愛飲酒。 韋崟伯父家有個堂妹婿姓鄭，排行第六，記不得名字叫什麼了。以下簡稱鄭六 鄭六少年習武，也喜好酒色，卻是個窮人家，只能當個吃軟飯的跟妻族的人混。 鄭六和韋崟是麻吉，常常沒事一起瞎晃。 天寶九年夏季某一天，兩個麻吉沒事又在長安大街上瞎晃，打算去喝酒。 ，鄭六忽然想到有事要離開一下，就跟韋釜約酒館碰頭。韋崟便騎白馬往東走。 鄭六則坐驢子往南，不久遇到三個女人在路上走，當中有個穿白衣服的，容貌豔麗 。鄭六仿佛看到IG上的女神般的驚喜，騎著他的小毛驢，一會兒跑在前面， 一會兒跟在後面，想挑逗她又不敢。但白衣美女經常用眼瞟他，似乎不拒絕鄭六的挑逗。 (唐朝豪放女真不是蓋的) 於是鄭六開玩笑說：「美女，怎麼用走的?」 白衣女人笑著說：「美女走路因為傻子有驢卻不曉得借給人家坐啊」 鄭六說：「這驢這麼差配不上妳的美臀，現在送妳我跟著旁邊走就好。」 白衣女跟鄭六邊走邊開玩笑。同行的那兩個女人也輪番地調笑誘惑他，漸漸也就混熟了 鄭六跟著她往東走，走到天黑到了一座氣派的大宅院，外面繞著土牆， 前面還有可通車子的大門。白衣美女將進屋子時，回頭說：「請略等片刻。」便進去了。 有個隨從的婢女，擋在玄關，問鄭六的姓氏排行。鄭六告訴了她， 鄭六反問婢女白衣美女的姓氏排行。她回答：「姓任，排行二十。」 不一會兒，就請他進去。鄭六把驢子繫在門口， 進門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來接待他，自稱任氏的姐姐。 任家辦好酒菜請鄭六吃。任氏換過衣服出來，跟鄭六一起喝HIGH了， 夜深了方才入寢(小時候讀的白話版本這裡有接鄭六跟任女做愛的內容但現在找不到) 。她姿質妍麗，說笑的神態，一顰一笑都很美艷，不是人間所能有的。天快亮時， 任氏說：「你可以走了。我們姐妹都是教坊的，一大早起來就要出門，不能再留你。」 鄭六跟任氏約定下次見面的日期就離開了。可是宵禁還沒過，城門還關著。 門邊有胡人賣胡椒餅的屋子，剛剛點起燈生火，鄭六準備吃個早餐， 等待解除宵禁的街鼓敲響，就和主人攀談起來，鄭六指任家的方向問說： 「從這裡往東轉，有個大門，是哪家的豪宅？」 那老闆說：「那裡是一片破落鎮的荒地，沒有豪宅呀。」 鄭六說：「剛剛經過那裡才看到，怎說沒有呢？」 兩個人爭執了一陣。主人突然醒悟說： 「喔！我知道了。這附近有一隻狐狸，常跑出來誘姦男人，我看見不少次。你也中了嗎？」 鄭六感到難為情，嘴硬的說：「沒有。」 等到天亮，鄭六又跑回任家，只見土牆車門都在，但偷看土牆裡面， 卻只是一片長滿荒草的廢園。回去之後，被韋崟靠夭說他放鳥。 鄭六沒有講這件事，唬爛一下搪塞過去了。 但鄭六卻暈船了，常想到任氏的臉，心裡希望再見見她， 經過十多天，鄭六又出門瞎晃，走進西市的衣服鋪，突然瞥見了任氏， 連那天的婢女也在一起。鄭六立即喊她。但任氏在人群裡躲來躲去想避開他。 鄭六邊叫她邊追，她逃不了只好背向鄭六站著，用扇子擋在背後說： 「您已經知道了，為什度還要接近我呢？」 鄭六回說：「雖然知道，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任氏又說：「很丟臉，沒臉再見你。」 鄭六說：「我朝思暮想到這個地步，您忍心拋棄我嗎？」 任氏又回：「怎麼說拋棄呢，是怕您討厭我啊。」 鄭六聽了連忙發毒誓。任氏這才拿開扇子正臉看他，露出臉來， 就跟那天一樣漂亮。她對鄭六說：「人世間像我的(妖)不止一個，你們不能識別罷了， 不要只是對我感到好奇。」 鄭六請她和自己同敘舊歡(當砲友)。 她回答：「我們這一類人總是因為會傷人而被人厭惡忌諱 我卻不是這樣的。如果您不嫌棄，我願終身侍奉您。」 鄭六答應找一座住處和她同居。任氏說：「從這裡往東，有個大樹從屋梁中間伸出 去的地方，環境幽靜，可以租來居住。上次那個騎著白馬往東去的人， 不是妳妻子的堂兄弟嗎？他家裡有多出的日常用具，可以借來用。」 (所以鄭六跟韋釜其實當天就先被盯上了) 那時韋崟的伯叔都在外地做官，家裡一堆的日常用具全部收在倉庫。 鄭六按她的話找到了房子，又去跟韋崟借用具。 韋崟問他幹什麼用，鄭六說：「找到一個美人，已經租好了房子，借點家具用用。」 韋崟笑他說：「看你這個衰臉，能找的一定是個醜八怪，吹噓什麼大美人。」 韋崟把一堆家具都借給了他，叫個聰明機靈的家僮尾隨偷看。家僮急奔回來報告， 韋崟問說：「有嗎?正不正！」 家僮答：「我沒看過這麼正的。」 韋釜的親戚妹子多，而且一向跟她們四處開趴，見過許多美麗的女人。 他就問道：「與某人比誰美？」家僮說：「沒得比！」 韋崟連說美人四五個，家僮都說：「不能和她相比啊！」 韋釜出身高貴的老婆有個排行第六的妹妹，美麗像神仙 ，在表姐妹中她的美貌向來被推為第一。 韋崟問道：「跟我六姨子相比誰美？」 家僮還是說：「不是同一個檔次。」 韋崟驚訝的說：「世上難道有這樣的人嗎？」 趕忙叫僕人備水梳洗一下。直奔鄭六所租的房子。 韋釜到時，鄭六剛好外出。韋崟進了門，看見個小僮子拿著掃帚正在掃地， 有一個婢女在門邊，其他啥也沒看見。向小僮子打聽，小僮子笑道：「沒有這個人。」 韋崟搜索室內，看見有片紅裙擺從門下露出，走近一看，原來任氏藏在門後。 韋崟把她拉出來到亮處看，覺得任氏的美還超過家僮的形容。 韋崟精蟲衝腦，就準備要姦了她，任氏不從。韋崟力氣大眼見就要得逞， 正當危急時，她態度忽然軟化請韋釜稍等一下，她就會順了他。 但等韋崟一鬆手，她就像先前一樣頑強反抗，反反覆覆好幾次， 韋崟鐵了心盡全力緊緊抱住她。任氏精疲力竭。估計逃脫不了， 便放棄不再抗拒，但表情面如死灰。 韋崟問說：「為啥臉色這樣不愉快！」(被你強姦還要開心?垃圾) 任氏長嘆一口氣說：「鄭六這人算可憐啊！」 韋崟說：「這話怎講？」 答道：「鄭六一個大男人，卻不能庇護一個女人！ 而您從小過的奢華，幹過一堆美女。 但那鄭六，卻是只有我罷了。 因為他要靠著你生活，才要受此汙辱 如能自行解決粗茶淡飯，也不至於到這地步。」 韋崟平時生活還算重俠義，聽了這些話，立即放開了她 整理衣襟而道歉說：「以後不會了。」一會兒鄭六回來了，和韋崟相視而笑。 從此以後，韋釜就當了任氏的閨蜜(工具人) 任氏柴米肉食，都由韋崟供給。任氏經常外出，有時坐車，有時騎馬， 有時乘轎，有時步行，所到之處沒有一定。韋崟每天和她一起玩，非常快活。 相互開玩笑有啥說啥，只是不上床而已。韋崟愛她尊重她，沒有什麼吝惜的，吃 什麼喝什麼，從未忘記她。任氏知道他愛自己。為此道謝說：「慚愧蒙您厚愛。 衹是以我醜陋的姿容，不足以報答厚恩。而且不能做對不起鄭六的事， 所以不能滿足您的歡愛。我是秦地的人，生長在秦城。家中本以倡優為業， 中表親戚，很多人做了人家寵愛的姬妾，因此對長安的妓院都很熟悉。 如有突出的美女，您喜歡而不能得到的，我能替您弄來。願意以此報答恩德。」 (翻譯：我不能讓你幹但我是妹頭，你要誰我幫你CALL來) 韋崟說：「太棒了！」 集市上有個賣衣服的婦人叫張十五娘的，膚肌像凝脂般潔白， 韋崟一直喜歡她，於是問任氏是否認識她。 任氏答道：「她是我表妹，得到她很容易。」 十多天後，韋釜果然幹到張十五娘，但幾個月後韋崟就厭棄了。 任氏說：「做生意的人容易得到，這不足以顯示我報效的誠意。 如有深遠阻隔難於訪求的人，請說說看，願意為您盡心盡力。」 (翻譯：這難度太低有點汙辱我，CALL個難度高一點的吧) 韋崟說：「昨天是寒食節，我和兩三個朋友在千福寺遊玩，看見刁緬將軍在殿堂上陳 列的樂隊。其中有個著於吹笙的，年紀約十六歲，雙鬟垂耳，嬌俏的姿容貌美絕倫。或許 妳也認得她吧？」 任氏說：「這是得寵的婢女。她的母親就是我的表姐，求她就行了。」 (任氏果然誰都認識) 韋崟聽到這麼正的將軍寵婢都可以，高興地趴在地上行大禮拜託 任氏答應了他。便常跑去刁家。 過了一個月後，韋崟催問她有什麼辦法 。任氏想要兩匹絹來送禮。韋崟照數給了她。過了兩天，任氏和韋崟正在吃飯， 刁緬派僕人牽著馬來迎接任氏。任氏聽到召喚，笑著對韋崟說：「OK了。」 原來任氏讓那個得寵的婢女生了病，針灸吃藥都不能好一點。 她母親和刁緬很擔憂，打算找巫師來治，任氏賄賂巫師，1 讓他說要來任氏家來住就可以了。等到看病時， 巫師說：「在家不吉利，應當出外住在東南某處，以便取得生命元氣。」 刁緬和她母親尋找巫師說的那個地方，就是任氏的家。 刁緬便請求居住。任氏假仙推說地方小，經他們再三拜託才答應。 於是刁緬連同一堆衣物珍寶，把那寵婢和她母親送到任氏那。 才剛到，病就好了。沒過幾天，任氏偷偷帶來韋崟和她私通， 一個月後便懷了孕。她母親害怕， 立即回到了刁緬身邊，從此與女兒斷絕了聯繫。 有一天，任氏對鄭六說：「能弄到五、六千文錢嗎？打算加倍賺。」 鄭六去借到六千文。 任氏說：「你去市場上找一匹的大腿上有小毛病的馬，可以買下來養著。」 鄭六到集市上，真的找到看見一匹左邊大腿上有小毛病的馬。 買回來後。他妻子的兄弟都笑他說：「買來腳有病的廢馬幹什麼！」 沒有多久，任氏又說：「馬可以賣掉了，至少要賣三萬文。」 鄭六去賣馬。有個出價兩萬的，鄭六不賣。 市上的人都說：「瘋子出高價，傻子不賣！」鄭六騎著馬回來 那人跟著到了他的門口，一再提高價錢，到了二萬五千文錢。鄭六還不賣， 對他說：「一定要三萬文錢才賣。」 鄭六的舅子們都跑來罵他怎不把馬脫手。 鄭六沒辦法，便賣了，最終沒有賣到三萬。 後來暗中去打聽買馬的人，才了解其中原因。 原來是皇家馬廄有一匹大腿上有小毛病的馬，已經死三年了， 養這匹馬的吏卒沒有及時在記錄薄上註銷。 出六萬請買馬的人到市面上買馬回去冒充皇家馬 這樣這三年的飼料錢那養馬官就可以A下來了 任氏因為衣服破舊，叫韋崟買衣服給他。韋崟打算買整匹的高級彩緞給她。 任氏卻只要現成的衣服就好 韋釜叫來賣貨的張大替她買，讓他去見任氏做客戶調查。 張大見到任氏，驚訝的對韋釜說：「這不是仙女就是皇親國戚，被您偷來了， 勸你儘快把她送回去，不要惹禍上身。」 她容貌的動人到了這般地步。最後還是買了現成的衣服而不自己量身縫衣服， 不懂得她是什麼意思。 (我猜這裡只是要說任氏是狐爪拿不了針線) 一年多以後，鄭六通過武職的甄選，拿到一個果毅都尉的職位， 即將到外縣赴任。 當時鄭六又再婚，雖然白天一樣浪流連，但晚上要睡在家裡， 不能常和任氏過夜。他將去上任，便邀請任氏一同去。任氏不想去， 說：「跟你去來回十幾天只是一起趕路而已，沒啥好玩的，你給我足夠的食物 我安心定居等你回來就好。」 鄭六一直拜託，但任氏卻始終不同意 鄭六於是請求韋釜幫助。韋釜和他再三勸說，並問問她為什麼堅持不去 任氏好不容易才說：「有位巫師說我今年往西去不吉利，所以我不願去。」 鄭六和韋釜大笑道：「這樣的明智的人，卻被妖言迷惑住了，什麼啊！」 堅決要她一起去 任氏說：「假如巫師的話應驗，白白去死，我不就很衰？」 可是韋鄭兩人卻還是堅持懇求。 任氏不得已，便一同跟鄭六出發了去了。韋崟把馬借給她餞行後便揮袖告別而去。 兩天後，到了馬蒐坡。任氏騎馬走在前面，鄭六騎驢在後面， 婢女另外有坐騎在鄭六後面。這時官府的人在訓練獵狗。 剛好在路上遇到，青灰色的獵狗從草叢裡竄出。 鄭六看到任氏忽然掉下地來，顯出原形往南飛奔而去， 獵狗追著狐狸。 鄭六跟著奔跑呼喊，不能制止。跑出一里多，任氏就被獵狗咬死了。 鄭六含淚拿錢贖回狐狸的屍身埋葬了，削塊木頭插在墳上做標記。 鄭六回頭看她的馬在路邊吃草，衣服散披在馬鞍上，鞋襪仍掛在馬鐙間， 像蟬脫的空殼一樣。首飾掉在地上，其他就看不到什麼了。 婢女也瞬間不知所蹤消失了。 十多天後，鄭六回城。韋崟很高興的去找鄭六 問說：「任氏平安嗎？」 鄭六流淚說：「已死了。」 韋崟聽了也很傷心，兩人在屋裡抱頭痛哭。 哭完韋釜才問起任氏死因。鄭六回答：「被狗咬死」 韋釜說：「獵狗雖然凶，但咬死人也太扯！」 鄭六才把任氏是狐妖的事情告訴韋釜。 隔天韋釜差人駕車和鄭六一同前往事發地點馬蒐坡， 打開墓穴看她，悲痛好久才回來。 追想起往事任氏除了衣服不自己做跟一般人不同之外 其他生活作息幾乎與人無異。 在這之後鄭六官拜總監使，家中很富有 馬廄裡有馬十多匹。六十五歲才去世。 ................................................... 感想： 狐娘我可以啊 https://i.imgur.com/KwN02BP.png -- 感情世界就跟股票市場一樣，永遠是在事後檢視的時候才會知道。 『阿!原來那時候是最佳的進(退)場時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8.166.253.14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59041334.A.69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