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折命舖2-2

廢話一下，重新連載也過了好幾集，推文有高有低，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啦。 但是新文總是會想知道大家的想法，如果有任何想說的，拜託留個言，我都會看喔。 算是給我一點點小鼓勵吧！ ***以下正文*** 這個房間供著一座爐，爐上的香火是沒有斷過的。爐前是一個小平台，那是天跟紀家約定 的「通信地」。掌管舖子的人只要把黃紙放上去，三天後台上就會出現天允諾的東西。紀 默然看過上面出現很多東西，比較正常的有毛巾、香、枕頭、杯子……。不正常的有桌子 、電風扇、手機、甚至還出現過寵物。 「這……這該怎麼算我使用的起點呀？」那次的委託人這樣問著紀默然。 「應該從你餵食牠的第一次開始起算？」 說實在的，紀默然也不知道。 接下舖子，父親也沒交代過太多事情，只說爐香不能斷。紀默然想，自己的祖先，有人曾 經知道這舖子是怎麼運作的嗎？一個交付命給虛無，一個收取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八字。 他曾經親眼看到放在台上的黃紙，憑空地就燃燒了。那次是他第一次接案，當時紀默然半 信半疑地將黃紙放在台上，然後靜靜地看著那張黃紙。上面沾著鮮血寫的八字，歪歪斜斜 地，總覺得有些妖異。突發奇想的，紀默然想看看，所謂的「天」，會用什麼方式拿取這 張黃紙。於是紀默然拿了書，就這樣坐在房間內。看著看著，耳邊傳來「啪滋啪滋」燃燒 的聲音。紀默然一轉頭，剛剛放在台上的黃紙已經起火，瞬間就燒得一點不剩。而火焰退 去後，台上就擺著一樣物品。那次，是一支筆。從那刻起，紀默然才體悟到，自己供奉的 ，是什麼神祕的東西。 而今天，紀默然反常地呆坐在這間房間有了一會兒，反覆地看著握在手中的兩張黃紙，只 差沒揉皺了。 「這下可糟了……。」紀默然皺著眉頭，苦惱地自言自語。 正當紀默然為了手上的黃紙苦惱時，同時間在學校的紀翩，正在面對著一群女生的詢問。 一向不善於面對人群的紀翩，看著眼前的這些女孩，他根本不知道應該要作何反應。 「幫我們好不好？」 「我真的很喜歡學長，幫我一下，讓我可以跟學長在一起啦……」 「菈菈都說你人很好，就幫我們一下，不會怎麼樣的。」 各種無理的要求，各個都是青春期的煩惱。雖然紀翩也正值青春期，但這些小情緒卻不是 紀翩會想要解決的。翻了白眼，八婆，都是你害我陷入這等窘境。然後他撇過頭，剛巧看 到馮菈菈對著他笑。哼的一聲，紀翩走出了教室。與其在教室裡被一些無聊的問題騷擾， 紀翩寧願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比如說，吃便當。 就在紀翩走出教室不久，隔壁班來了人想要找紀翩。對方是全校知名的清秀型女孩，可以 說是校花等級程度。 「你好，我想要找紀翩同學。」客客氣氣地，女孩微笑的向班上的人打招呼。剎那，全班 所有在場的男性都衝到了門口，一股「紀翩的事就是我的事情」的氣勢應門。 「你找紀翩嗎？有什麼事情我可以轉達喔！」 「你認識紀翩喔？我是他的好朋友我叫阿成。」 大家都非常努力地把握可以跟校花講話的機會。 馮菈菈撇撇嘴，這些男生光是自我介紹，見異性就沒羞恥心。於是她開了口：「紀扁羽剛 出去了。」 校花聽到後微微笑，說聲謝謝就走了。 頓時所有男生全部有志一同地轉頭怒視著馮菈菈，恨她讓校花離開了他們班的管轄範圍。 到底，那女生找紀翩什麼事情呢？難道也是要要求換命嗎？如果是，應該也是會碰了個釘 子吧，馮菈菈想著。畢竟紀翩上次已經說了，他家的生意不是像她們想像的那樣。 至於那些煩人的女生，單純是為了紀翩不停地說她不是淑女跟罵她八婆，讓她「不小心」 說漏嘴說出紀翩可以實現許多願望，給他一點點教訓。 不久，紀翩回來了。男生們直接圍上去問校花找他幹麼，紀翩也是一貫的一臉漠然，三兩 句就把大家打發走，一群人笑鬧著開紀翩玩笑，開心的表情與紀翩的平靜形成極大對比。 只不過紀翩一直往馮菈菈的方向看，馮菈菈直覺認為這其中一定有鬼。改天要來問問紀翩 ，問說隔壁班那個姓顧的女生到底找他要幹麼，馮菈菈暗忖著。 紀默然冷靜了好一會兒，決定走出堂。 「顧先生，顧太太。」紀默然把黃紙推了回去：「你們寫這樣，我不能收。」 「怎麼了紀先生？」顧先生緊張的問：「是哪裡有問題嗎 ？」 「顧先生，」紀默然指了指黄紙上，顧先生跟顧太太寫的願望：「你們祈求女兒的健康， 可是據我所知，令千金是不是仍在昏迷中？」 「是，醫生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顧太太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令人感到鼻酸。 「顧先生，顧太太，我接下來的話可能不中聽，」紀默然說：「但是你們祈求女兒的健康 ，這不是幫她而是害了她。」 聽到這裡，顧先生跟顧太太驚訝了：「怎麼會是害了她？」 「令千金現在是昏迷的，你們如果只希望能保住健康，堂會給你們的，就是保住令千金的 健康。至於她會不會醒、她醒來會不會記得什麼、她醒來的健康，這都是不能保證的。而 這個結果，如果是你們夫妻倆用生命換取的，那我會很自責。因為這並不是你們想要的。 」紀默然滿臉哀愁，他繼續說著：「我有一個兒子，目前國三。我可以想像你們即將失去 女兒的那種痛苦。我之前也失去過妻子，失去至親的痛苦，難以忍受。顧先生，顧太太， 你們要女兒醒來，可以，但是命不是這樣折的。」 「那我們要怎麼做？」 「折命這件事情，不能這麼草率。你要你女兒醒來，又要你女兒健康，又要你女兒恢復到 之前的狀況，太貪心了。生命有限，但慾望是無窮的。這些願望，代價可是大到你們夫婦 倆的命折光了也辦不到。」紀默然哀痛的表示：「這一次折命，只能幫到『女兒醒來』或 是『健康，但是仍然昏迷』這兩種狀態擇一。再多，真的不行。」 「難道不能再想想辦法嗎？」顧先生含淚，顧太太哭聲也越來越大。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十分無奈的，紀默然低下頭，他還是不能習慣這種場合。每 一次的折命，其實就是每一個悲劇的發生。人總是會希望事情圓滿，更希望自己犧牲的可 以得到最多回饋，但是，總是事與願違。 有些事是無奈的，顧家女兒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是有其因果。無論是哪時候的因造 成這樣的果，這是她必須償還的。既然她養父母願意用生命來交換，只能讓事情不要惡化 下去，並不能讓事情恢復原狀。 花瓶打破了，就算拿膠粘回來，它還是破過了。 握著拳頭，顧先生全身發著抖，沉默了很久，他終於說：「紀先生，我要我女兒醒來。拜 託了。」 *** 「欸，扁羽，那天隔壁班姓顧的找你幹麼？」馮菈菈趁著紀翩溜出去偷吃便當的時候，也 假裝身體不舒服去找他聊天。 「甘你屁事。」紀翩吃著便當，口齒不清的說。 又扒了兩口飯，成長中的男生食量總是驚人，紀默然也總是會幫紀翩多準備一個便當，一 個中午吃，一個中間吃。一直以來，紀翩總是會一個人在接近中午時先出去吃便當，並且 靜靜地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但是這個傳統，被馮菈菈打破了。 「很兇耶，連問問都不行。」馮菈菈撇撇嘴，安靜了一會兒。空氣中只能聽見紀翩動筷子 的聲音。馮菈菈看著紀翩吃著便當，又開口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表面上說不接，結果看 人家漂亮然後只接她的案子。」 「無聊。」當初叫她八婆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的很八婆。紀翩擺了個臉色然後繼續 吃便當。 「所以她到底找你幹麼啦？說啦說啦說啦說啦。」馮菈菈盧著紀翩，紀翩皺著眉：「你這 樣出來翹課，算是哪一國的優等生？」 但只見馮菈菈笑嘻嘻：「怕就不會出來了。」 對馮菈菈來說，紀翩這個人太神祕了。跟在這個神祕的人附近打轉，一定會有更多課本之 外的有趣事情發生。 沉默了一陣子，紀翩開口了：「顧之凊來找我幫忙，她姐出車禍在昏迷，她想要換命。」 好個感人的故事。馮菈菈繼續問：「換什麼？換姐姐醒來嗎？」 「不是。」吃飽了，隨口擦了兩下嘴，紀翩把便當盒收好：「是換姐姐不要醒。」 對於顧之凊來說，姐姐的存在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她是顧家最小的女兒，集三千寵愛 在一身。當然，姐姐也是很疼惜她。要什麼有什麼，只差沒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小時候 ，她很粘姐姐，也很喜歡姐姐。姐姐要去哪裡，她都想跟，只是姐姐都交代她不可以跟著 去。 「因為姐姐只有對你好，對別人都很壞。」她記得姐姐是這樣說的。 姐姐寵她，爸爸媽媽也寵她，哥哥也寵她，她理應沒有什麼遺憾。 長輩在某次不小心脫口而出，顧之凊才知道自己當作英雄的姐姐其實不是父母親生的。那 為什麼姐姐要對不是親生妹妹的自己這麼好呢？小顧之凊不解。更令顧之凊不解的是，為 什麼爸爸媽媽也對姐姐跟對自己一樣好？每一次自己犯了錯挨打或是挨罵的時候，顧之凊 都會浮出這個疑問。偶然幾次吵架，也聽到姐姐桀敖不馴的反抗：「我又不是你們生的， 你們幹麼這樣關心我？」 那時候顧之凊開始不喜歡姐姐，因為她覺得姐姐不懂得感恩。 「明明爸爸媽媽那麼認真的在照顧你，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他們？」 終於，有一次犯錯挨打的時候，顧之凊哭了出來：「為什麼我們跟姐姐犯錯，一樣要挨打 ？我們不是你們親生的嗎？為什麼把我們當作一樣的？」 聽到這句話，顧爸爸打更兇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講什麼？親生還是領養，很重 要嗎？無論如何，她都還是你姐姐呀！」 那刻起，顧之凊就認為姐姐是她得寵的障礙了。雖然姐姐還是待她一樣好，但是在顧之凊 心裡就是有一塊疙搭。那塊疙搭，經年累月變成一隻巨大的魔，快要吞噬她。 顧杞學壞、晚歸、甚至翹家，顧之凊都是冷冷地看著姐姐的變化。她忽略了顧杞的孤獨跟 寂寞，只想看她的墮落。顧杞越墮落，顧之凊越快樂。這麼不堪的姐姐，爸爸媽媽一定會 討厭她吧，所以她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愛，是這樣吧？ 這次車禍，顧之凊聽到父母在商討各種可以喚醒姐姐的方式，甚至要去換命來救姐姐。她 不懂，為什麼一定要救姐姐，難道她跟哥哥還有爸爸媽媽這樣的組合不好嗎？ 聽說，隔壁班新轉來的轉學生，就是折命舖舖主的兒子。所以顧之凊決定去找他，換取她 的願望。她不要姐姐醒來，就讓姐姐一直沉睡吧。這樣我們一家，就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 著，爸爸媽媽也不會因為那個不成材的姐姐感到憂傷了。就這樣吧，這樣很好呀。顧之凊 笑了。 -- https://www.mirrorfiction.com/zh-Hant/book/1394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03.69.34.65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57487609.A.EE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