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神話雜談-徐華的故事12

不再做無意義的批判，我木然地為父親提取一桶又一桶的人魚血，穿梭在似人非人的吊屍 間，做這趟任務最後的工作． 淬取人魚血的過程有多噁心，我不想贅述了，反正人總有辦法適應的． 七天後，始皇帝的使者接管船隊，強制回到西邊，那片廣大的土地，我們只能順從． 縱然始皇帝想要的人魚，已全數被我們拿來練藥． 小芊很懂事，從她決定以身實驗起，小芊從不多說什麼，不讓我們為難，強撐著不適的身 體，和我們一起踏上歸途． 這趟旅途至少要數十天，也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當我將集合了無數人魚冤魂的濃縮血液，遞給小芊時，她只是微笑，什麼都沒問地喝下那 腥臭的液體． 味道一定很噁心，小芊露出做嘔的表情，但還是堅定喝完． 「小芊，接下來妳要盡可能吃下大量人魚肉，始皇帝已派人強制我們回國，我們隱瞞了人 魚已全數死亡的事實，所以，旅程是妳最後轉化體質的機會，快到終點時，妳就跳船游回 岸邊，永遠不要靠近咸陽，知道嗎？」 「那你跟父親呢？」 「我不知道......」或者該說，我和父親從未思考這問題．「但妳該做的，是保全自己懂 嗎？」 小芊表情木然地點點頭． 親眼看小芊喝完濃縮的人魚血，我收走容器後打算離開，我的工作還沒完，我必須將儲存 的人魚肉全數給小芊吃下 突然，一股力量阻止了我，我回頭看，是小芊正拉著我的衣角． 「哥哥，對不起......」 「怎麼突然說這些？」 「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一直不好過，其實你想過的生活，是在漁村和母親作伴，雖說是 老師要求你跟我走，但根本原因，仍是決意要離開的我．」 「可是我仍然沒有保護好妳......」 「其實我到現在，仍沒有後悔出漁村，就算行遍天下，發現平凡日子的可貴，在沒有行遍 天下前，誰懂得珍惜平凡日子？」 「那答應我，等一切過去後，一定要過好自己的生活，讓我和父親安心，明白嗎？」 「嗯！」小芊開心地點頭回應我：「我已見識過轟轟烈烈的大時代，下一次，我想找個平 凡的對象，最好像哥哥一樣，是個學醫的，過上平凡的幸福日子！」 那一晚，我餵小芊服用大量的人魚肉，再把僅剩提淬的人魚血都給了小芊． 也許是大量人魚血讓小芊的身體不再與人魚互相排斥，她幾乎沒有因服用人魚肉受太多苦 ，而我們已經耗盡最後一滴人魚血，如果壓制不住抗性，我們唯有親手送小芊上路． 一切端看小芊的命數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我們已經出海月餘，根據上回航行的經驗，約略是旅途的一半 ． 小芊的健康狀況始終維持不好不壞，她體內的癥瘕沒有擴散，但我們也無從得知，小芊究 竟有無成功轉換人魚體質． 直到有天，小芊在用餐時突然不斷嘔吐，一開始以為是胃病，在父親為小芊診治後，我們 終於確認，人魚的體質終於重現在小芊身上． 「小芊懷孕了......」 小芊的表情沒有太意外，大概早心裡有數． 「看來，小芊體內的癥瘕已到了無法壓制排除的地步，所以她的身體才緊急孕育下一代， 好汰換目前的軀體．」 「只要成功轉移下一代，想必新的軀體不會有排斥的問題，之後的路，小芊妳必須自己走 了，我們沒辦法再陪伴妳了．」 「我明白了......」小芊低頭撫摸自己的肚子，相較我的疑慮，小芊始終很坦然：「我從 不後悔過往的每一個決定，一旦我有了無盡的生命，我一定可以看更廣大的世界，我還有 好多地方想去，太陽之本外的島嶼，西域的眾國度，甚至是世人未知的新大陸．」 「只要活著，無論是精彩還是平凡的生活，總能實現的，所以，父親和哥哥，如果離別， 請別為我牽掛．」 人似乎有預知大禍的本能，所以此時的小芊才會突然說出"離別"二字，而我並沒有多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2.146.69.208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51254414.A.C5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