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未央光年(31)

來晚了，今天是第二段落（我心裡自己決定的段落XD)的最開始，段落上因應劇情的需要必須偏描述了一些，筆觸也會比較重一點，所以大家耐心點看吧～ 接下來的劇情，有些坑已經埋好了，有些還沒（隨性的作家），就看大家的觀察力囉XD 最後，前兩篇都差幾個就抱緊惹，那個誰誰誰，不要脫了褲子做一半好嗎！ ----------------------------------------------------------------------------- 陳星衡覺得自己對黃辰燁的喜歡，像是沒有盡頭，每一天都可以比前一天更多一些、更深一些。男孩拒絕了女孩之後，幾乎是每天都和自己膩在一起的，上課偶爾傳幾張紙條、下課一起往合作社去、放學沒有補習的時候，便是他拿著冰涼飲料在籃球場旁等待男孩的日常。大部分的時候，男孩會邊搧著他汗濕的運動上衣，邊笑著把想要掙脫的自己摟在懷裡，看他哇哇大叫著同時把幾滴汗水抹在他的制服上；偶爾，男孩會邀請他一起去跑幾圈操場，在紅土盡頭的草坪處，兩人喘著氣的一起躺著看天空。天黑的時候兩人或者一起找個麥當勞唸著書，或者陳星衡到黃辰燁家蹭蹭晚飯 ，少年的中學生涯，俯拾皆是那男孩的身影。 國二那年寒假，國二那年暑假，那些長長的學校生涯、與那些長長的假期裡，兩人總還是形影不離的。又那麼一次又一次的夜晚，兩人玩鬧著入睡；又那麼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每一天都平凡的無以復加，卻每一天都幸福的令人耽溺。兩個男孩都又長高了許多，身上的制服一件跟著一件的被替換，那褲頭卻還是跟著流行的垮在襠間，露出裡頭黑白格紋的四角內褲。他們都有些青年的樣子了，成長的軌跡為他們褪去了童年的稚氣，延展了面容的英揚，炫耀著青春正盛的年華。 暑假結束前的返校日，教室天井上略為生鏽的電風扇呼吼著聲響，卻蓋不過少男少女們此起彼落的談天說地。窗外熾烈的陽光妝點著教室的角落，就著光那紛飛的塵埃閃爍著星芒，久未見面的同學在炙熱的教室裡，邊搧著風、邊興奮的聊著假期結束那畢業旅行的每一個細節。環島旅行，對許多這年紀的孩子來說，還是人生值得期待與興奮的第一次。黑板上貼著放假前就決定好的分組名單，那劃分著孩子們勢力範圍的板塊移動，無論如何，卻還是帶著幾家歡樂幾家愁的。 畢業旅行的分組是兩人一組的，男孩女孩分開。因應著分組決定遊覽車上的座位、也按照旅館床位的安排，再做進一步的排列組合。那是個四天三夜的旅行，自東而下，沿途經花蓮、墾丁、台中、然後回到台北。旅館的床型據老師的宣布，則是四人一間、八人一間、兩人一間的安排。於是這一會，除了自己已經清楚的同床夥伴，許多人都在吆喝邀請著其他的組別。他們的世界簡單純粹，有著最明白的喜好與厭惡，自然也想在這令人期待的旅行裡，自始至終都和喜歡的夥伴們一起。 陳星衡沒什麼說話，他聽著耳機，手裡一下一下的選取著Mp3中的歌曲項目，安安靜靜的看著旁邊同學們的嘈雜喧鬧。耳機裡的音樂多了許多，絕大部分是夏天的時候在黃辰燁的家裡看著他會自己灌進Mp3的流行歌曲。那時 Mp3 甚至還潮流的結合了錄音筆的功能，於是穿插在那些流行樂裡，還有一首黃辰燁那熟悉的口哨旋律，那是某一個夏日午後打賭贏了的時候，他要黃辰燁為自己哼的歌。男孩沒跟他說話的時候、他自己在家的時候、或者那些爸媽吵架、偶爾低潮的時候，他總是偷偷聽著男孩的口哨聲，沈浸在旋律之中，沈浸在男孩那沒有歌詞的溫柔之中。 「欸，小燁，你跟誰一間？」一個男孩隨口問了句。 「衡衡啊。」黃辰燁幾乎是沒有想的便回答了。 「阿你其他組要跟誰啊？」男孩又繼續問了。 「都好吧，隨便。」黃辰燁回答，翻著最新一集的獵人漫畫。 「你不怕分到地雷喔。」男孩靠近了一點說，指的自然是班上人緣不好的幾個人。 「還好吧，反正我跟陳星衡一組就可以了。」黃辰燁頭也不抬的說。 「你們感情也太好了吧。」那男孩吐槽的說了一句，黃辰燁才把頭抬離了漫畫書。 「那當然，我們是穿同一條內褲長大的啊。」他說完，回頭便看見陳星衡瞪著自己。 那問問題的男孩並沒有認真思索這句話是國文課本裡的誇飾、譬喻、或者是實景的描摹。他轉頭和其他的同學聊起了分組，不再理這兩個孿生兄弟般親近的同學。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班上的大家對這「天造地設」的一對已經失去了探究的興趣，明明八竿子不會湊在一起的資優生與班上的風雲人物，卻形影不離的總是膩在一起。他們並沒有被彼此同化，各自獨立卻和諧的緊密契合著，陳星衡繼續做他的全校第一，黃辰燁的成績維持他的不上不下；黃辰燁繼續當他在同儕裡的孩子王，陳星衡卻從來也不曾湊上一句。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維持緊密，過了那樣久便也就習 以為常的不再感到興趣。 「神經病。」看到同學轉移了注意力，陳星衡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才神經病。」黃辰燁吐槽了回去，陳星衡不再理他。 「欸衡衡。」黃辰燁湊了過去，拔下他一邊耳朵掛著的耳機。 「幹嘛。」陳星衡說，隨意把歌曲切到了下一首。 「我覺得那句話蠻莫名的令人感動的。」黃辰燁說。 「什麼啊？」陳星衡沒聽懂，看到黃辰燁又往自己的耳邊湊了湊。 「我們是穿著同一條內褲長大的青梅竹馬啊。很令人感動吧。」黃辰燁說。 「你是不是忘記吃藥就出門了。」陳星衡伸手，把男孩的頭往旁邊推了推。 「你對我越來越無情了。」黃辰燁說，語氣裡裝著明顯的可憐兮兮。 「神經病。」陳星衡無情的說，嘴角卻咧了開來，微笑勾勒著酒窩，旋著他的喜悅。 遊覽車上，一排又一排的座位裝載著青少年們的雀躍。平常板著臉孔的老師也放下了嚴肅，和座位前排的幾個同學們分享著他們背包裡滿滿的零食與糖果。黃辰燁一上車便挑了最後一排的位置，把包包連同陳星衡一併塞到了窗邊，然後比鄰著他坐下。最後幾排位置沒有坐的全滿，像是圈出了一塊小天地似的，把兩人獨立在嘈雜的同學之外，自成一格。同樣是沒有什麼人額外在意他們的，誰都各自雀躍於即將出發的旅行。 車上了高速公路之後，早起的孩子們也開始從短暫的補眠中清醒。車上的伴唱系統被打開，越南情緣的風韻罐頭畫面一次又一次的搭襯著無論流行或否的歌，在小小的車廂裡反覆播放。孩子們你一首我一首的接力唱著歌，唱的好的引來掌聲、唱得差的唱兩句就落荒而逃，笑聲盈盈，無所憂慮，是多年以後想起這段旅行時，總都可以想起的畫面之一。黃辰燁坐在最後一排，隨著同學們的歌唱旋律打著拍子，那一下下輕輕的拍擊，卻落在陳星衡的大腿前緣上，輕輕柔柔，如春雨落沃田那般，輕輕柔柔。陳星衡自然早就醒了，卻捨不得張開眼睛，他閉眼，感受著那一次次的節拍拍 在腿上，也如男孩的溫柔溫熱的拍擊在自己的心扉。 「小燁，唱一首啊。」一個女孩回過頭來，對著黃辰燁喊了一聲。 陳星衡聽見黃辰燁應了聲，感覺身旁男孩接過那厚重的歌本左右翻動紙頁的動靜。他還是帶著耳機、閉上眼睛的，心中卻無比期待聽見男孩的歌聲。畢竟是風雲人物的特權，沒過兩首歌，黃辰燁點的歌曲就被插播了，前奏響起的時候，陳星衡感覺耳機被輕輕的拿下。黃辰燁接過前方遞來的麥克風的時候，轉頭輕輕的對著他的耳畔說了一聲。 「不要裝睡了，起來聽我唱歌。」黃辰燁是這樣說的，陳星衡張開了眼睛看他。 「我哪有裝睡。」陳星衡說。 「起來，專心聽。」黃辰燁說，那歌曲字幕的三顆前奏燈滅，男孩的聲線驟地飄揚。 那年四月，流星花園席捲了大街小巷每晚鎖定的電視節目。偶像劇般的戀情這樣的詞彙逐漸在少男少女的腦海中發芽、生根、茁壯，滋潤了他們對愛情的憧憬，開枝散葉，為每一個對愛情的夢想，錦上添花著美好的描摹。歌曲旋律開頭的時候陳星衡沒有專心聽，這時候聽黃辰燁起了個音，他才收斂了馳放的思緒，任那帶著磁性的嗓音，唱進他靈魂的深處。他側過身瞇著眼，看著身旁的男孩，那男孩也正看著他，他背後燦爛的夏日陽光，穿透了遊覽車的玻璃，一切金澄澄的，映著男孩古銅色的臉龐與深邃的輪廓，那皮膚上細小的毫毛都閃耀著光。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裡　你的身影　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 那是首庾澄慶的<<情非得已>>是那時候無論唱得好或者唱不好的人們都琅琅上口的歌。黃辰燁的嗓音起初帶著點低沈，而後隨著旋律時而拔尖、時而頓挫，他已大致變聲完了，那聲線昂揚的幅度卻是信手捻來的輕而易舉，有些低沈、卻也不懼高亢。他的聲音清澈純粹，糅雜著少年一絲溫厚的柔軟，與些許他英揚威武的語調，在每一個字詞上峰迴路轉，引人入勝。 黃辰燁看了看陳星衡後便閉起了眼睛，在他的腦海裡，兩人從認識到這時候的場景一幀又一幀的出現在眼前。那男孩迷人的眼睛，總是瞇起像外公外婆家那隻討人喜歡的柴犬；那男孩的喜怒哀樂，總是圍繞在自己腦海裡，動靜都可以引起自己的注意。那男孩，總是安靜的待在他自己的角落，卻不知道在何時，總是走在自己視線的中心點。那些打鬧的日子、那些男孩拿著飲料站在籃球場邊的日子，甚至那些兩人吵架的日子，每一個平凡的日子因為有了彼此，回憶起來都那麼的不平凡。 這些日子過去，少年逐漸成長成青年，關於自己心中對於陳星衡的感覺，逐漸從模糊的輪廓中描繪出清晰的樣貌。他向來是衝動成事的，對於這些事情卻有些後怕的謹慎。形影不離或者並肩而眠，那樣彼此靠近的關係在他看來那樣脆弱，而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冒著險，一有動作就破壞了那微妙而美好的平衡。而另一方面，他亦如同那千千萬萬剛釐清自己喜歡的男孩們相同，困惑於這生命裡與生俱來的惡意。他喜歡陳星衡，卻有太多的遲疑，讓他不知所措。 坐在最後一排的男孩有著椅子的遮蔽，他邊唱著，手輕輕的往陳星衡的手背打著節拍。過了這許許多多的日子，他唱著那句「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感受彼此的手掌，傳來熾熱的溫度。他張開眼，看見男孩還在看他，聲調微揚，兩個男孩的愛情，青澀帶點微苦的旅程，也就這樣進了歌曲跌宕的副歌了。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未完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99.201.64.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y/M.1553610734.A.F1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