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未央光年(8)

工作忙到爆，喝醉了又感冒，還好還有一些庫存可以貼 :) 這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文章，想要更貼近真實一點、想要寫得更細緻一點、也想要更深地觸碰一個同志男孩（或多個）成長的過程中會有的心情起伏。 所以也想要知道大家的心得感想多一些（雖然嗚嗚，好像沒人惹XD) 昨天一次爆買了好幾個好睡的枕頭，打算墊在小傑腰下（誤，結果半夜他就拿枕頭打我。 不知所云，文章還是希望大家會喜歡。 ------------------------------------------------------------------------------- 他的房間在家中格局的最尾處，自帶一套衛浴。陳星衡盥洗完後，突然有些興起的抽起架上神鵰俠侶的其中一集，金庸全套是母親應他的要求買的，陳星衡也已經左翻右覆的讀過了許多遍，本該是在架上積染灰塵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被捧在手心閱讀。情節正巧是楊過告訴郭靖與黃蓉，他心中對師父的憧憬與情愫，而兩人斷不能接受的段落，陳星衡讀了幾行，不知為什麼腦海中的思緒連幾番的跳轉，先想起來黃辰燁書包裡那本金庸、想起歷史課本上他塗鴉的劉備、再想起他搬著椅子一不小心跌倒撞在自己身上的樣子、然後是他在操場上騰空躍起投射出籃球的身影、他灌著自 己買的運動飲料時喉結微微的上下移動、最後的最後，是他在籃球場上對自己說：「我要再打一下球，不然你先走吧。」 一見鐘情乍聽有些浪漫亦有些不切實際。他又翻了翻小說，手中這集的最後，是小龍女留給楊過的手信，「十六年後，在此重會。」十六年啊，比十四歲的自己的整個人生相加還要更長的時間，字裡行間，穿插與重疊一些少年綺麗的幻想與經歷的片段，他讀著讀著，直到被房間外父母的爭吵聲弄得皺起了眉頭。 也許是工作疲勞、也許是別的理由，父母親的爭吵頻率相對是很高的。吵架的內容可以是茶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瑣事、可以是把關心說成諷刺的另類溝通、也可以是信手捻來的話題爭議，總之陳星衡對他們的爭吵並不陌生，也早就沒了前去勸架的動機與興趣。他伸手捏了捏自己鼻樑的上緣，嘆了口氣，把整個身體蜷縮進了棉被裏頭，讓棉絮縷縷多少為他阻隔一些煩人的噪音。 睡著前他最後一個念頭是：小說畢竟還是小說，才有那些山無稜天地合的誓言與愛情。而真實的感情世界裡，或許有許多都只是相看兩相厭的互相折損吧。那是他小小年紀，對於感情種下的強烈不信任感，不信任也不期待的，也並非只有愛情、甚或還有親情。 -- 陳星衡一樣是在母親站在玄關口的叫喊聲中醒過來的，昨夜睡前陳星衡感覺氣溫還是有些高的，於是他也就奢侈的任由房間的冷氣開過了夜，此時機器還在輕聲的運轉著，一股又一股的帶著涼意沾染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大概是夜裏降了溫，他此時覺得有些冷，於是下意識的又向被窩裡鑽了進去，直到鬧鈴響起了第三次，他才忍著寒意踏下了床。地板是大理石的材質，他赤腳踩上的時候，突然覺得夏天已經過了。 早餐是還是一個饅頭和幾個變著花樣的蛋料理，他覺得有些膩了，於是拿了個塑膠袋把食物裝著，打算坐公車到學校的路上找個垃圾桶丟了。某種後來他覺得無比幼稚的心態正在此刻青少年奇形怪狀的腦袋中蔚為主流，他總覺得吃外食比吃家裡的食物酷的多，就像班上帶便當去蒸飯的那些同學，總也是那些戴著厚重眼鏡捧著課本的書呆子居多。 下了公車到學校的時候，滿街閒聊的、打著哈欠的、啃著早餐的、各式各樣的學生從四面八方湧進了校門，學校前的馬路被川流的車潮堵著，車輛不耐的喇叭聲、路旁早餐店阿姨的叫賣聲、以及部分家長在孩子背後的叮嚀聲，交織了上學人潮高峰時刻的眾生相。陳星衡在轉角處一如以往的暫停了腳步，然後微微的轉身，略帶期待的左右張望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正在抽高，從前一年的寒假開始，褲子與上衣更換的頻率就頻繁了起來，此時在人群中，更發現自己開始比周遭的同學高出了些許。左顧右盼，卻任由路口的紅綠燈號反覆的轉換了數次之後，他都還是沒有看件黃辰燁的身影。像是每個清晨的一種奇特儀式沒有達成，他略為失望的拉了拉因為垮褲而踩在鞋底的褲擺，往教室的方向準備走去。 他突然被一件外套蓋住了頭，突如其來的讓他差點跌倒仆了街。少年的脾氣有些火爆，卻在準備發怒的時候，聽到那已經因為青春期而有些變聲的略帶低沈的嗓音。憤怒或者煩躁頓時是都消失了，甚或突然他又聞到了來自外套上那洗衣粉與陽光揉和的味道，溫和而簡單的那股味道。 「你在等我嗎？」黃辰燁的聲音從外套外傳了進來。 「沒有啊。」陳星衡掙扎的把外套拿開之後，選擇說謊。 「是喔～」黃辰燁把語調故意的拉長了些許，陳星衡有些心虛的撇過了頭。 「但我在等你欸。」黃辰燁卻突然說道，陳星衡聽到之後，不覺轉過頭看著他。 「等我幹嘛。」陳星衡說。 「請你吃早餐。」黃辰燁從書包裡拿出一袋塑膠袋裝好的外食，乍看是ㄧ個飯糰、一杯飲料。 「當作你昨天請我喝飲料的報答。」黃辰燁又說，然後彷彿親暱知己般的伸手勾了陳星衡的肩。 「欸，等等，你該不會吃過了吧。」黃辰燁一直沒有聽到陳星衡的反應，突然問到。 「喔，沒有，沒有。」陳星衡突然覺得把家中早餐丟掉時的那股罪惡感煙消雲散。 「沒有你就吃吧，我特別走去買的。」黃辰燁又說。 兩人就這樣一人話多、一人話少的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或許是黃辰燁的磁場太強、或者是少年英挺的身姿在人群中顯得醒目，邊走也就邊碰到了許多其他的同學一起同行，幾個和陳星衡比較要好的女孩與他隨口聊著，其他幾個則是黃辰燁身邊常有的那些同學。陳星衡邊敷衍式的應和著女孩的話題，邊發現自己還是比較喜歡與黃辰燁獨處的時候，但他自然也是不能說的。 但他覺得這樣挺好，總比以往只能偷偷關注著黃辰燁的時候好了許多。年輕的孩子像是藉由友誼來證明自己的社會價值，誰多交了些朋友、或者誰的外顯才藝多了些，誰就是孩子群中的意見領袖。看著黃辰燁，他覺得有些羨慕，羨慕他的外型出眾、羨慕他的性格幽默、羨慕他的一舉一動，所以更離不開目光、更想追隨。 「欸，星衡，你英文作業有寫嗎？」黃辰燁轉過頭問了他一句。 「喔，有啊。」陳星衡回答。 「那等等借抄一下喔。」黃辰燁笑著說，像是陳星衡無論如何也不會說不的樣子。 男孩子的友情大多源自於結黨營私、沆瀣一氣的同流合污。於是這天你抄我、明天我借你的作業的習慣，牽起了陳星衡與黃辰燁間更熱絡的友誼。幾週時間過去，秋老虎的餘威被聲勢壯大的北方大陸冷氣團逐漸趕出了四季交替，而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學校還沒宣布制服換季的時候，班上的感冒瘟疫一般的蔓延，咳嗽聲奏起班級的交響樂，病毒肆虐在女孩、男孩的臉上，人人苦不堪言。 陳星衡也感冒了。他其實身體不錯，不喜歡球類運動的他喜歡獨自一人的運動，慢跑或者游泳，都有著不錯的成績與興趣，他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感冒是什麼時候，但卻記得每次感冒他必定症狀嚴重。或許是那天上午還炎熱、午休的時候他還穿著短袖入睡，下午卻突然變天，吹了冷風後他便覺得渾身發冷。撐到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他覺得太過難受，舉手向正在上課的歷史老師說了聲想往健保室去。 畢竟還只是十三四的孩子，歷史老師不放心就讓黃辰燁陪著他一起去保健室了。也怪上一次交換課本的印象太過鮮明，又或者兩個孩子都生得俊俏、各有各的出色之處，專任的歷史老師對這一班也就只對這兩個孩子有點印象。那次事件之後，最喜歡點名的對象就是他倆。黃辰燁也沒說什麼，站起來拿了外套，單手插在口袋裡有些隨性的三七步站著，等著陳星衡一起往門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教室，天氣陰霾著沒有陽光，微微冷冽的氣息順著開闊的廊道擁上。陳星衡攏了攏單薄的運動外套，覺得身體仍不由自主的顫抖。旁邊黃辰燁還穿著短袖，似乎並不覺得這樣的氣溫太低，原本走在前頭的他，回頭看了陳星衡幾眼後突然停下腳步往回走了過來，而後把拿著的外套攤了開來，似擁抱狀的將外套搭在陳星衡的肩膀之上。 「多套一件吧。」黃辰燁這樣說，手臂圍攏在陳星衡約莫耳畔之下的位置。 「怎麼身體這麼虛啊。」他隨之後退，又將手插到了口袋裡面，帶著些許戲謔的說。 「我很久沒感冒了好不好。」陳星衡說，覺得全身除了發冷，此時又有些微微的燥熱。 「聽你在說。」黃辰燁笑著嗤了一聲，繼續在前領著路。 (未完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2.72.249.85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y/M.1551104988.A.2C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