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長月燼明──用我的一切交換

出不了坑的第三週， 當初寫第一篇心得，就是為了要出坑，為了要搞懂自己到底為何入坑， 因為，我當初看完結局的時候，有一種非常、非常、非常強烈的錯愕感， 一開始，我以為我的錯愕是來自於對結局的各種遺憾， 但後來，我漸漸發現我的錯愕是來自於「我不明白」。 並且，我不明白我到底「不明白」什麼， 我感覺整部戲有地方我沒搞懂， 而這個「不解」我也無法輕易地用「這個故事就是不合邏輯」帶過， 所以，我開始了「重刷」的道路， 不同於第一篇心得，我是從澹臺燼的角度去看整個故事， 這一篇，我想從黎蘇蘇的角度去看整個故事。 §解謎的關鍵──《國王與白鴿》 開始之前， 我想先提老蚌精跟小桑酒說的故事──《國王與白鴿》， 我一直覺得這個故事是桑酒跟冥夜故事的隱線， 桑酒進入上清神域以後，常常用這個故事來安慰自己， 桑酒認為自己就是故事中想交換白鴿一命的國王， 她願意用「她的一切」讓神明相信「她的誠心」， 然而，桑酒一直都很困惑，為什麼神明要這樣？ 國王明明就是要幫鴿子啊，為什麼神明要這樣「刁難」國王？ 因此， 當桑酒發現她對戰神一時的「不忍」換來的卻是「全族的覆滅」， 她開始質疑起「天道」和「神明」， 她後悔自己曾經傻氣地相信「用一切能換來神明的信任」 所以，她最終成了魔女，她最終跟冥夜說的話是： 「你，永遠也別想償還。」 桑酒的憤恨與不平，大部分的人都能夠理解， 畢竟她為了奔赴這份愛，失去了太多， 天道當真不公， 但，真是如此嗎？ 讓我們先回到國王與白鴿的故事， 神明逼國王為白鴿付出生命的一切真是在「刁難」國王嗎？ 當然是刁難， 白鴿身上的肉根本就沒這麼多吧？ 神明不過想以此來測試國王的「誠意」， 哼，神明到底有何了不起？ 如果我們這樣思考， 那是因為我們只站在「白鴿」和「國王」這一邊看事情， 我們只看到白鴿被老鷹追擊甚至吞下肚的可憐， 我們只看到國王為了救白鴿而不惜放棄一切的誠意， 但我們沒想到老鷹殺戮的背後可能是為了果腹、為了養育雛鳥…… 世間的一切，都是相對而生， 只是，我們總是只想要「光明」而排拒「黑暗」。 §變態地越發奇怪的葉夕霧 「葉夕霧，你那一袋銅錢是幫不了她什麼的。」 「你說的對，這世間的痛苦是無窮無盡的，我什麼也改變不了。」 「不過，至少她今日可以早些回家過年了。」 黎蘇蘇， 跟桑酒剛好相反， 她是在「失去了全家」之後才遇見「澹臺燼」， 並且「澹臺燼」也跟「冥夜」完全不同， 冥夜， 一個現在在保護世人的戰神， 澹臺燼，一個未來會毀滅世界的魔神，且現在是個無情冷漠的小子 澹臺燼，絕對不是瘦弱地讓人想保護的「白鴿」 但，黎蘇蘇卻仍然一點點、一點點地付出了她全部的一切 謎之音： 疑？澹臺燼不是「白鴿」嗎？ 我第一集看到他瘦巴巴、可憐兮兮地跪在冰上就開始咒罵葉夕霧的殘忍了。 當我用較「客觀」的視角重刷整部戲的時候， 我便開始喜歡蘇蘇魂的夕霧， 也完全能理解澹臺燼為什麼喜歡蘇蘇。 黎蘇蘇，不是全知全能的聖女， 遇見澹臺燼的她，只是一個肉體凡胎， 她，有尋常人的喜、怒、哀、樂、愛、惡、懼， 她，會賴床，會抱怨，會罵人，會賭氣，會妥協， 她，看到鳥會害怕，受傷了會流血，生病了會昏倒，挺身而出的時候會死掉， 她，孤身一人承載著任務而來，獨自地在陌生的時空裡摸索解決任務的方法， 她，沒有可以傾訴煩惱、一起打怪的夥伴， 她，一直都只有一個人， 但她從未因此而忽略當下時空陪在他身邊的所有人： 當二弟可能會被狐狸精吸食元氣，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衝上前去阻止， 當聽澹臺燼親口承認蘭安姑姑被他殺掉，她顧不得任務氣得揍澹臺燼一拳， 當見到翩然因為澹臺燼的血而元氣大傷，她便用傾世之玉幫忙療傷， 當目睹冰裳背叛蕭凜，她整夜為冰裳因庶女身分而有了壞心思而感傷， 她只是來殺魔神的， 但她卻對這個時空她遇見的人都付出了她的「善意」， 黎蘇蘇，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對澹臺燼好是「有目的」的 所以，每當澹臺燼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她從來不敢正面答覆， 因為，她知道自己正在「騙人」， 這些澹臺燼知不知道？ 澹臺燼知道， 澹臺燼始終都知道葉夕霧不是「百分之百」喜歡她， 而這個是澹臺燼的「心魔」， 也是後面「誤會」會一發不可收拾的根本原因， 但澹臺燼知道葉夕霧「百分之百」不希望他死， 雖然，他不清楚葉夕霧不希望他死的原因， 但他很喜歡被葉夕霧放在心上的感覺， 對他來說，只有在葉夕霧的身邊， 他才可以感受到「平靜」， 他才可以感覺到原來除了疲憊以外， 活著，其實還有各式各樣的感覺。 「這世上沒有人會希望你活下來」 蘭安姑姑的這段話，是澹臺燼內心最深、最深的恐懼， 葉夕霧是澹臺燼人生中的「唯一」── 只有葉夕霧，會擋在眾人前，只求澹臺燼能活下去 所以，我最不能忍受大家批評蘇蘇「一直騙澹臺燼」， 蘇蘇唯一對澹臺燼說的謊只有： 「我不是單純喜歡你，我其實是害怕你成為魔神，所以，才很努力地喜歡你。」 但，蘇蘇對澹臺燼的害怕是真的； 蘇蘇希望澹臺燼變好，也是真的； 蘇蘇相信澹臺燼變好，也是真的； 蘇蘇懷疑澹臺燼是裝作好人，也是真的。 信任一個人，從來都不是容易且理所當然的事。 沒有懷疑過的信任，也不是真的信任。 §「你，永遠也別想償還」到「你、我互不相欠」 曾經， 桑酒對著虧欠的冥夜說著決絕的遺言， 那時桑酒的遺憾，蘇蘇深深地記在心中， 所以，當她成為局中人時， 她希望留給澹臺燼的不是彼此虧欠的遺憾，而是兩不相欠的釋然。 當蘇蘇親耳從葉冰裳那裡得知誤會的真相時， 蘇蘇才恍然大悟， 蘇蘇領悟到自己錯了， 但稷澤也點她， 就算她與澹臺燼之間沒有這個誤會， 她，最終還是得在澹臺燼與蒼生之間做選擇， 無論如何，已經回不了頭了， 蘇蘇明白， 當大婚之夜，滅魂釘插入澹臺燼心口的那一刻， 自己便再也沒有資格說自己「愛」澹臺燼了， 所以， 蘇蘇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去求澹臺燼原諒， 這，是蘇蘇的怯懦， 一路陪澹臺燼走來的蘇蘇太清楚了， 澹臺燼一直都是愛、恨分明的人， 所以， 蘇蘇認為她已經這樣「背叛」澹臺燼， 澹臺燼絕對會「恨」她的， 被澹臺燼恨，對蘇蘇來說很痛， 但，對蘇蘇來說更痛的是「無法阻止澹臺燼成為魔神」， 所以，蘇蘇硬生生地割捨掉了個人的私情， 決心用自己的一切，徹底交換澹臺燼成為魔神的命運 「我願以身軀、以元神、以我的全部交換」 蘇蘇想要交換什麼？ 蘇蘇想要交換的是魔神不會降臨，澹臺燼可以只是澹臺燼。 「你我生生世世，不復相見。」 蘇蘇的這句台詞， 讓所有人都傻眼，也讓所有人質疑蘇蘇對澹臺燼的愛， 不復相見，聽起來就是永遠都不要再見， 這，是恨吧？是氣話吧？ 但， 不相見是蘇蘇對澹臺燼的愛。 看起來很矛盾， 但那確實是蘇蘇的愛， 因為， 蘇蘇認定這樣不信任澹臺燼的自己並沒資格得到澹臺燼的愛， 所以，蘇蘇深信澹臺燼恨透了她， 為了讓澹臺燼不再恨，她可以、也願意永遠消失在澹臺燼的生命裡。 本來，她就是懷有目的接近澹臺燼， 本來，比起澹臺燼的一往情深，她真的是愛情的騙子， 本來，她就不是為了「愛」才來澹臺燼的身邊…… 「可若別人當人真，或自己當了真，那該怎麼辦？ 感情這種事常是身不由己的。」 但蘇蘇忘了，澹臺燼的愛與恨都只對她， 當她拋棄了他， 澹臺燼是不可能可以繼續在這個失去她的世界活下去的。 「我本就不喜歡這個世界，可是葉夕霧喜歡這個世界， 孤兒寡母，流民百姓， 她都想給予愛，所以，孤也想像她一樣， 可如今她死了，孤的心也死了， 我本想恨這一切，可是，葉夕霧會不高興的。」 蘇蘇，最終用了一切，換得了澹臺燼學會「不恨」 但，對於世間的一切悲苦，不恨之後呢？ 仙門篇想要講的是如何「愛」世間的一切悲苦 但，我累了 XDDDDDDD 《長月燼明》是一部主題很宏大的作品， 雖然，有很多剪輯上的非戰之罪， 但，他絕對不是「邏輯混亂」的作品， 其實，整部劇很努力地在提醒大家超越「二元對立」的價值 天道，究竟是什麼？ 天道，其實是秩序， 善與惡、苦與樂、貧窮與饜足、信任與懷疑、...... 黑暗與光明其實同等重要， 秩序當然會帶來對立，但有問題的不是「秩序」 而是打定主意「對立」的「執念」， 我們塵世中的人無法站在天柱上看世界， 所以，我們在這些對立中執迷而痛苦， 魔神想解決這個痛苦，所以，他想重歸於渾沌， 魔神認為只要沒有「秩序」，就不會有無法符合秩序的痛苦。 魔神無法明白的是： 「儘管這世間苦痛綿綿不絕，仍有人會繼續愛著這樣的世界。」 愛跟恨，是一體的，之所以恨，是因為渴望愛， 如果因為害怕黑暗，而拒絕了光明，逃到混沌裡， 無愛無恨，便僅僅是具空殼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0.206.171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hina-Drama/M.1685248052.A.C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