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投資一定有風險 29

29 接近年終，李恕謙的實驗團隊開始整理實驗數據，撰寫年度計劃的報告，整個團隊變得更 忙碌。 有些數據需要持續48小時觀察紀錄，李恕謙就跟同事排班，輪流睡在研究室。他們即使不 在實驗室過夜，大多時間也需要留在研究室觀察。 李恕謙經常匆匆回家洗個澡又出門，比小憶更加早出晚歸。 兩人分明是住在一起，一天卻說不上幾句話。偶爾碰上面，兩人都有默契地迴避「分手」 的話題，只是簡單打招呼，活像是隔壁鄰居。 梁淑芬大概是察覺到兒子的忙碌和低落，識相地停止每日的電話問候。李恕謙偷偷鬆了一 口氣。 李恕謙的研究團隊忙到十二月中，才告一段落。 程德發臨時提議晚上一起去「莫宰羊」吃羊肉爐當慶功宴，獲得整個團隊的贊同。 「現在去可能沒位置。」研究助技師筱芬詢問大家：「不然改天？」 「改天就沒有那個Feel！」蕭啟瑞有點遺憾，他看向李恕謙，忽然靈機一動，「恕謙，我 記得你租的地方滿大的，又有廚房，我們去你家煮可以嗎？」 李恕謙沒意見。他拿出手機，撥給小憶。 「喂。」小憶接起電話。 李恕謙簡單交代：「喂。我實驗結束了，今天晚上，幾個同事想來家裡煮羊肉爐，方便嗎 ？」 那頭靜默數秒，「你需要我避開嗎？」 李恕謙一怔，「怎麼會？我只是跟你說一聲，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 「好啊，我今天可以早點下班。我先去買東西。」小憶輕聲回答。 李恕謙下意識放柔了聲調，「不用啦，我開車，我去買就好。你下班了就早點回家。」 「嗯。」 李恕謙本想多說幾句，見同事們都在等他的回答，便匆匆收線，「待會見，掰。」 「我男朋友說可以，他也會在家。」李恕謙看了眼手錶，「下班之後，我開車去買食物， 誰要跟我去？」 「我去吧。」筱芬自告奮勇，「可能還要一個壯丁來搬東西。」 「我也去。」蕭啟瑞勾著李恕謙的肩，「我還沒坐過恕謙的新車！」 筱芬熟練地問：「有沒有人不吃什麼？」 「我都可以。」 「隨便。」 「想吃高麗菜。」 筱芬收集大家的意見，李恕謙把租屋處的地址貼在群組裡，約好六點半到他家樓下集合。 大夥便各自回座位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李恕謙載著筱芬和蕭啟瑞到Costco採購，他不怎麼挑食，羊肉爐也不會放蝦蟹，他並不擔 心會過敏，全程都讓筱芬和蕭啟瑞拿主意，決定採買的食材。 他們最後買了羊肉爐的湯底，還買了金針菇、油豆腐、高麗菜、貢丸等等。 採買行程結束後，李恕謙載著兩人回租屋處。他停好車，打開後車箱，主動提了最重的那 一袋食物，筱芬笑道：「果然恕謙最可靠。」 「欸，人家已經有家室，不要想了。」蕭啟瑞忍不住吐槽。 李恕謙微微一笑，他鎖好車，領著兩個人坐電梯到他居住的樓層。他用鑰匙插進鑰匙孔， 只轉一截，門就開了。 看來小憶早他一步回家，先解開大鎖。 「你們進來吧，鞋子要脫裡面。」李恕謙打開大門。 小憶從沙發前站起來，「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李恕謙向小憶介紹，「這是我們的研究助技師筱芬，旁邊的是助理研究員 蕭啟瑞。」 「哈囉。」筱芬輕快地打招呼。 小憶的嘴角彎出笑容，輕快地打招呼，「你們好，我是恕謙的室友。」 「你、你好啊。」蕭啟瑞一愣，準備好的招呼句突然卡住，他下意識朝李恕謙瞥去一眼。 李恕謙瞬間收起笑意，淡漠地「嗯」了一聲。 蕭啟瑞抓了抓後頸，一手提高手中的食材，「這個要放哪裡？」 李恕謙走到洗手臺前，「蔬菜都先拿過來洗吧。」 小憶自然地走過去，「這給我，我來弄。」 李恕謙將生鮮食物放在流理臺上，和小憶錯身而過，他輕輕丟下一句話，「我都不知道， 我們已經分手了。」 小憶瞬間一僵。 他回頭看向李恕謙，李恕謙正態度自然地招待同事，彷彿那句話只是他的錯覺。 小憶抿緊唇，他只是不想讓李恕謙再度承受社會上異樣的眼光，並不是真的想和對方撇清 關係。 他做錯了嗎？ 「發哥他們到了，我下去接他們。」李恕謙跟同事們交代行蹤，又轉向小憶，「你幫我招 待一下。」 「沒問題。」小憶將電磁爐和鍋子搬到桌上，打開電源，「我們先煮水吧。」 「我來看著鍋子。」蕭啟瑞道。 筱芬走到洗手台邊，「我來幫忙洗菜好了。」 小憶從櫥櫃裡拿出數個大盤子，放到筱芬手邊，「洗好的菜放這邊。」 洗手台不大，小憶拿出另一個大水盆，裝了半滿的自來水，搬到一旁，分擔筱芬的工作。 筱芬開始閒聊：「住這邊不錯，還有小廚房，很溫馨。」 「喔對啊。」小憶敷衍地笑道，有點心神不寧。 「啊，忘記買酒。」蕭啟瑞驚呼道。 小憶回過頭，「全聯就在附近，我去買好了。想喝什麼？台啤還是海尼根？」 「各買半打吧。」蕭啟瑞提議，「總會有人喝的。台啤要金牌的。」 「你們等一下喔。」小憶匆匆洗手，拿著錢包、鑰匙和購物袋，正要出門，剛好碰上李恕 謙帶著其他三位同事回來。 「你要去哪裡？」李恕謙問。 「我去全聯買啤酒。」小憶說。 李恕謙停下脫鞋的動作，「我也去吧。」 小憶很快制止他，「不用啦，你在這裡招待你同事。我很快回來。」 「嗯。」李恕謙補上一句，「拿不動的話，不用買太多。」 小憶失笑，「不會啦。」他坐進電梯，下樓。 全聯並不遠，走路數分鐘就會到。小憶步履匆匆，拿了六瓶海尼根和六瓶台灣啤酒結帳， 一步也沒有耽擱地回家。 他走出電梯，發現家裡大門半掩，談話聲從門縫間洩出。他停下腳步，悄悄站在門邊聽。 「其實我剛剛嚇了一跳。恕謙不是說，那是他男朋友嗎？」這應該是蕭啟瑞的聲音。 「你超明顯的好嗎？我就超鎮定。」這是筱芬。 「恕謙，你是不是還沒把到人家？」這個聲音比較老成，小憶不認識。 「我也不知道我們還算不算在交往。」李恕謙的聲音有點煩悶，小憶輕輕喘了一口氣，心 頭微顫，幾乎不敢聽李恕謙的下一句。 「你不是說你家反對嗎？」蕭啟瑞問。 「嗯，但不是這個問題。」李恕謙的聲調沉下來。 「當初是誰追誰啊？」筱芬好奇地問。 「是他追我。」李恕謙慢慢地說：「現在他應該反悔了吧。」 小憶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這樣的。 他從來沒有反悔過；相反地，他不只一次給過李恕謙反悔的機會，就只是怕當李恕謙抽身 而退，只有自己會被留在原地，愈陷愈深，走不出來。 結果，這麼多次反悔的機會，最終都變成李恕謙質疑他的感情不夠真誠的理由。 他明明是用盡全力去爭取李恕謙的愛情，但對這段感情最沒有信心的人，卻是他自己。 他頹然垂下肩，好像開始理解李恕謙的挫折。 他告白以後，就把維繫這段感情的責任扔給李恕謙，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被動地等著李 恕謙撤退；李恕謙卻是在審慎評估之後，答應他的告白，盡可能完成男朋友的義務和責任 ，努力維繫這段感情。 和李恕謙相比，他的愛情說不定只是一種自我滿足，設定的目標只到和李恕謙交往，毫不 考慮未來。 但是，這不是打遊戲，結局不是李恕謙點頭答應交往的那一刻，真正的考驗，從兩個人在 一起開始。 如果他沒有信心維持這段感情，根本不應該和李恕謙告白。 那一句「請不要踐踏我的感情。」是李恕謙目前為止所能提出的，最沉痛的控訴。 小憶握緊了手中的提把，只覺得心慌意亂。 現在還來得及嗎？他能夠重建李恕謙對他、對這段感情的信心嗎？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反悔，說不定只是不好意思。」筱芬的聲音飄出來。 「真的嗎？」李恕謙問。 「他可能不知道你有跟我們介紹過他是你男朋友。」蕭啟瑞猜測道。 小憶一怔。 李恕謙從來沒有對外隱瞞過他的存在，無論是對同事，還是對父母，李恕謙一直都很坦白 。 自己究竟為什麼要一個勁地假設李恕謙是率先走開的那一個？ 如果李恕謙真的轉身走開，那也是他親手造成的。 小憶喘了一口氣，用力推開大門。 客廳的談話驟然停止，每個人都轉過頭看他。 「我把啤酒買回了。」他脫掉鞋子，自然地走到桌邊，將啤酒放在桌邊角 「外面很冷吧。趕快來吃。」李恕謙招呼他，「你的碗在這邊。」 小憶在李恕謙身旁坐下，又很快改成跪姿，他挺直膝蓋，視線高度正好和坐著的李恕謙平 行。他傾過身，在李恕謙的頰邊印下一吻。 他很快退開，「謝謝。」 李恕謙怔怔地看他，他彎起唇，「還要再一次嗎？」 半晌，李恕謙笑道：「等他們都走了以後。」 那個晚上，小憶敞開心胸聊天，還和蕭啟瑞互相揭露眾多李恕謙的糗事，大夥們笑成一團 ，在客廳躺得東倒西歪。 小憶幫著李恕謙一起送客，蕭啟瑞臨走之前，滿臉認真地說：「宴客的話，記得發帖子給 我啊。」 小憶失笑，還沒回答，李恕謙便接過話，「不一定要宴客，但一定會找你吃飯。」 蕭啟瑞琢磨這句話，「知道啦，一定要跟我說啊。」 他們送走了蕭啟瑞，關上門。李恕謙直接問道：「我們沒有分手吧？」 小憶笑了一聲，又笑一聲，「你想要我再親你一次嗎？」 李恕謙鬆了一口氣，「想。」 李恕謙將小憶壓靠在門板上，俯身吻他，兩人嘴裡都是羊肉爐的味道，卻彷彿能嚐到某種 鮮甜的滋味。 良久，李恕謙退開，嘆息道：「小憶，你要給我多一點信心，讓我證明我可以回應你的感 情。」 「對不起。」小憶輕聲說：「我不會再隨便說要分手。」 李恕謙微微笑道：「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我話說在前頭，你把我拖進這場戰役，我不會 退後，你也不能臨陣脫逃。」 - 預告一下快要完結了！ -- 每一個回覆都會被珍惜:) https://www.plurk.com/BunsenBurner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42.218.5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607159511.A.21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