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個價值連城的小忙（25）

（２５） 　　晚上的視訊會議取消是張雁鳴一整天得到的最好消息，尤其在聽取了Chris 送機回來的報告之後。 　　他放下手裡的文件，靠進椅背，看了時間。七點鐘剛過，不知道連城吃過晚 飯沒有？ 　　 　　『你今晚是什麼行程？』光用通訊軟體送出這行字就讓人心情大好。 　　『現在人不舒服，晚點回你。』 　　幾分鐘後等到的回覆大出意料之外，總裁的上半身坐直起來，快速回了訊 息。 　　『不嚴重吧？如果有什麼需要，你保證會打電話給我？』 　　連城秒回了一張連續點頭的貼圖，線路便寂靜下來。 　　張雁鳴放下手機，呆呆望著螢幕直到它變黑休眠。連城是成年男子，獨立生 活的能耐比自己還要高得多，大概只是疲勞過度吧！這陣子雙方的確都忙，不要 像個控制狂一樣事事操心。 　　張雁鳴對自己點點頭，姑且算是滿意這個結論。時間是空下來了，他決定繼 續辦公，不讓腦袋也空閒下來。 　　為這場會議待命的其他員工不需要一起犧牲，全都獲得下班的許可，包括三 名總裁特助。安東尼已婚，第一個告退。Chris在半小時後離開，唯獨佐久間始 終沒走，說是喜歡辦公室的冷氣。 　　部屬的選擇，張雁鳴不了解，也沒興趣干涉，只是埋首工作。再次停下來休 息時，時間已近九點。 　　他離開座位，略略伸展了下筋骨，接著查看手機。 　　連城沒有傳來新的訊息。睡了嗎？這種時候，應不應該去電表達關心？還是 放對方好好休息，避免緊迫盯人產生壓力？他皺著眉頭，掐著手機，好幾次點開 通訊錄，又關起來。 　　幾乎要對優柔寡斷的自己生氣時，有人敲了敲門。 　　「進來。」 　　進來的是帶著笑容的佐久間。張雁鳴有點意外對方還沒走，喜歡公司冷氣的 說詞看來不假。 　　「老闆！要不要來杯咖啡？」 　　下屬遞來的是熟悉的紙杯，來自樓下的咖啡名店，張雁鳴平常也愛喝，現在 啜了幾口，卻嚐不太出滋味。 　　佐久間注意到上司越揪越緊的眉頭，心驚膽顫，「咦，難喝嗎？是不是我買 錯口味？」 　　「沒有，咖啡很好，只是……」張雁鳴輕鬆地揮了揮手，假裝心裡並沒有什 麼天人交戰，「在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連城。」 　　「要聯絡連老闆嗎？這點小事您吩咐一聲就好了！」佐久間快活地笑著，馬 上掏出自己的手機，在總裁張著嘴不知道該不該制止時，電話已經撥打出去。 　　也、也是個好方法呢！張雁鳴順勢閉上嘴，安靜等著。 　　不多久，佐久間對著螢幕皺起眉頭，「連老闆沒接電話。我再試——」 　　這一次張雁鳴決定制止對方，「不必了，他大概是手機沒電，或是睡著了沒 聽見。」雖然心裡怏怏不樂，但是談戀愛好像需要給彼此空間，大家都是這麼說 的。 　　佐久間想起剛偷看過一遍的直播影片，腦中靈光閃現，「我聽說連老闆也是 三董的粉絲，說不定他去了派對？那種場合一定很吵，因此才聽不見手機鈴響。」 　　總裁忽然笑出聲，嚇了他一跳，「不可能的，他答應過我絕不參加。所以， 不可能的，了解嗎？」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笑著說，眼裡可沒有半點開心的樣子。 　　「了、了解！您說的對，我……我是……隨便亂猜！」 　　佐久間逃難般離開了，留下他的猜測在張雁鳴的腦裡牢牢生根。 　　他開始在辦公桌邊踱步，來來回回。他不願相信連城會違背承諾，可是三哥 死纏爛打的能力，他親身體驗多年，深知其威力不可小覷，萬一……萬一…… 　　幸好，打電話給親哥哥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很快撥了張鳳翔的手機，第一輪 進入語音信箱，按掉又撥的第二次才順利找到人。 　　線路接通的同時，他早有準備，手機不緊貼耳朵。另一頭傳出的音樂與笑鬧 果然震耳欲聾，兄弟倆都拉高音量說話，直到張鳳翔明顯移動了位置，背景聲音 轉弱，才終於聽出是弟弟打的電話。 　　「雁鳴！嘿——我唯一的弟弟！這時候打來，好難得，有什麼——嘿嘿，急 事嗎？」 　　聽張鳳翔大著舌頭講話就知道他已經喝了不少。幸好九點鐘算早，說人話還 能溝通。 　　「不算急事，只是想問一下三哥，連城在你的派對嗎？」 　　「在啊！」 　　那一頭答得歡快，張雁鳴的血液卻是瞬間凍結了，「……可以叫他聽電話嗎？」 　　「哎哎，沒——有辦法耶！現在看不見人，應該是——到處去玩了吧！」最 後幾個字還帶著嘻嘻笑聲。 　　「到處去玩？」張雁鳴終於無法假裝冷靜，「你明知道連城是我的人，為什 麼還帶他去你那個、那個、淫亂的聚會？！」 　　「哎喲！大家都是成年人，偶爾放輕鬆玩玩，你不要——哈哈，緊張嘛！」 　　三哥這傢伙，完全不否認淫亂的指控，讓人怎麼不緊張？ 　　「我馬上過去！你最好找到連城，確保他沒事，要不然、要不然……」他快 速搜尋著可用的威脅，「我保證讓你嚐到的苦果，絕對是你所有的小說情節累積 起來也比不上的悽慘！」 　　線路另一頭傳來明顯的抽氣聲，「你……你……你真的……」然後是可疑的 輕聲啜泣，「你真的……讀過我的小說？老天，全部讀過？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 口頭說——」張雁鳴憤怒地切斷通話。 　　跟三哥生氣真的是永遠都收不到預期的效果！ 　　佐久間正在拆一包洋芋片，打算體驗超強冷氣、香甜冰飲以及油炸零食的多 重享受時，總裁辦公室的門冷不防打開，老闆氣勢洶洶衝出來。他吃了一驚，手 一抖，洋芋片撒了滿身。 　　「跟我走一趟，去三董的派對。」 　　「是、是的！」 ＊　　　　＊　　　　＊　　　　＊　　　　＊　　　　＊　　　　＊　　　　 　　下午聽東尼說了好多派對的秘密，佐久間此刻親身踏入魔窟，一顆心緊張得 怦怦急跳。 　　別墅的車道和前院沒什麼人，只有隱約的音樂聲，建築物內和後院的泳池， 才是酒池肉林的所在，肉是肉體的肉。東尼說他不適合，說得很對，要不是怕跌 倒，摔在那些笑嘻嘻的肉上面更危險，佐久間真想閉起眼睛走路。 　　大家身上的……布料，好多都沒遮到重點，會著涼的啊！ 　　總裁沒那麼關心別人的健康，目不斜視，腳步很快，目的十分明確。佐久間 急忙趕上去，他高大健壯，在總裁身邊也經常兼顧一些保鑣工作，像現在就要幫 忙開路，不要讓只看見老闆很可口、卻認不出老闆是誰的醉鬼們把爪子伸過來。 這件事難度不高，就是要小心避開某些不該看的畫面，以免對心靈造成衝擊。 　　他們終於在二樓的大露臺見到三董的身影。這一區賓客的行為比較收斂，飲 酒作樂之際，至少維持著三點不露，佐久間鬆了好大一口氣。 　　張鳳翔花了一兩分鐘才認出親弟弟的臉，「雁鳴！嘿——我唯一的弟弟！」 他又驚又喜，又醉得厲害，腳步一往前就攤掛在弟弟身上。 　　佐久間在一旁感到輕微的焦慮。他沿路沒有讓半個醉鬼突破防線碰到老闆， 偏偏這隻醉鬼是三董，他無可奈何。 　　幸好總裁並不介意，只是伸手扶穩三哥。 　　「真難得，嘿嘿嘿！你怎麼來了？」 　　張雁鳴皺起眉頭，確定對方不會摔倒後，便站開一步說話，「不是在電話裡 跟你說過了嗎？」 　　「好像……有接到電話，不記得是誰打來……就是你嗎？有什麼急事嗎？」 　　張雁鳴長嘆一聲。車程不過半小時，三哥又更醉了。 　　「我來找連城，他在哪裡？」 　　「對耶，連城在哪裡？」張鳳翔竟然也一臉迷惑，左右張望，「哈哈，大概 是喝掛了，不知道躺在什麼地方？」 　　總裁心急了，「他傳了訊息說人不舒服，你究竟給他喝了什麼？」 　　「我給他喝了……是什麼東西呢？」 　　「帥哥他啊——沒有喝喔！」 　　旁邊傳來的聲音，總裁和佐久間都轉頭去看，唯有派對主人缺乏反應，仍然 在苦苦回想。 　　出聲之人懶在貴妃椅上，醺醺然滿臉酒氣，還帶著幾分恐怕與酒精無關的迷 離怪異神情，「我親眼看到的，帥哥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都倒掉了，暴殄天物 耶！」 　　張雁鳴不認識這個人，卻感到眼熟。 　　佐久間及時想起職責，靠到上司身邊耳語，「這位是羅老闆的小堂弟，沒在 家族事業擔任重要職位，在外名聲不佳，您現在見到的，差不多就是大家對他的 印象。」 　　哦，難怪眼熟，萬歷和羅老闆常有往來，關係不錯。這對堂兄弟共有的家族 特徵還不少。 　　那人還在繼續提供資訊，「——匆匆忙忙跑掉，從那邊的、那個側門，」他 隨意指著陽台下方，泳池附近的確有道門，「我在這裡看得好清楚，好像在逃命， 笑死人了！哎，帥哥的外表很瀟灑，沒想到骨子裡那麼無聊、沒膽，又小氣得要 命，摸個幾下就在那裡躲、躲什麼躲啊？是會吃掉你喔？啊——可能是會吃掉沒 錯啦，嘻嘻！」 　　張雁鳴往四周掃了一眼，鄰近的吧檯上擺了個大玻璃碗，盛放著七分滿的橘 紅色飲料，冰塊在碗中載浮載沉。他一聲不吭拿走玻璃碗，掉轉過身，把整碗冰 飲盡數潑到羅家小堂弟身上。 　　對方連聲尖叫，從貴妃椅滾落下來，冰塊掉得到處都是。四周受到波及，也 是一陣騷動，引來許多好奇視線，其中不少人拍手大笑，覺得他們的玩鬧非常有 趣。 　　那人又驚又怒，抬起濕淋淋的腦袋，尖聲大叫，「搞、搞屁啊？你知不知道 我爸是誰？」 　　張雁鳴將空碗往旁一拋，佐久間穩穩接住。「知道，叫他不必特地來跟我道 歉。」 　　連城既然不在，這種場合不必多待一秒鐘。張雁鳴走到三哥身邊，拍拍對方 的肩膀，「你說得對，偶爾來你的派對輕鬆玩玩，的確很紓壓。先走了，那把貴 妃椅扔掉吧，之後再賠新的給你。」 　　張鳳翔一時說不出話，酒意似乎減少了兩三分。他目瞪口呆地杵著，一會兒 之後舉起手機，朝狼狽的友人連按數次快門，咧開了嘴，哈哈笑起來。 　　離開時雖然心情輕鬆不少，張雁鳴仍舊不知道連城的狀況。推算一下時間， 連城的訊息應該與派對沒有關聯，那又是發生什麼事？ 　　正考慮著是否直接去連城家中找人，口袋裡的手機響動，張雁鳴急忙接起， 滿心盼望是連城打來，螢幕顯示的名稱卻讓他大感意外。 　　「……曉峰？」 　　「小叔叔，你的男朋友沒有什麼功用了，你要不要來帶他走？」 　　什麼？ ＊　　　　＊　　　　＊　　　　＊　　　　＊　　　　＊　　　　＊　　　　 　　讓佐久間先開車離開，張雁鳴獨自踏進二哥家門，第一眼見到的是快十點還 不睡覺的小學生侄兒。 　　他忍住心裡的急切，像個有常識的社會人，先問對方家長的去向。 　　「他們去了醫院。」看到叔叔驚訝的樣子，張曉峰隨即又補充，「放心，不 是生病。」 　　「喔……」張雁鳴半信半疑，視線移動，尋找其他佐證。 　　二嫂不喜歡家裡有太多外人，宅子裡目前只有一位全包式的萬能保姆照看幾 名小孩。保姆也在門邊，笑容可掬地向他打招呼，並沒有反駁少爺的說詞。 　　大概真的不需要擔心。張雁鳴暫時放下這件事，跟著帶路的侄兒來到一樓的 第二個起居間。這裡和遊戲間連通，平常都是小孩們的地盤。廳裡的電視開著， 停留在某個遊戲畫面，三個姪女應該都睡了，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一個男人，微弓 著背、曲腿側躺在角落靠窗的長沙發上。 　　是連城！ 　　終於找到了人，對方卻不知道是昏了還是睡了，張雁鳴滿心關切，即刻就想 撲向前去，把人徹底檢查一遍。 　　「那個，也不是生病，是3D暈。」 　　侄兒的解釋，聽在張雁鳴耳裡，是另一件需要解釋的謎團。 　　「原來小叔叔也有不懂的東西。」張曉峰滿臉笑容，得意洋洋。 　　原來，張虎嘯夫妻晚上是臨時出門，張曉峰剛到手一款新遊戲，想要連城陪 玩，便趁機提出要求。旅遊期間連城在高美君心中累積了不少信任，又是總裁的 男友身分，輕易就獲得了許可。 　　連城接到邀約電話時，大概剛逃離派對，滿口答應，說自己很有空，興致勃 勃趕來。張曉峰準備了兩台電視、兩部機器、兩份遊戲，正要大玩特玩，沒料到 一進入遊戲連城就開始暈，畫面晃動搖動、視角三百六十度自由移動，暈得他七 葷八素。3D暈不少見，程度有輕重，連城屬於嚴重的那一類，但是他不肯休息， 硬是堅持下去，以為玩久之後可以適應。 　　「結果就是那樣囉！」張曉峰往沙發一指，語氣中大有〝沒想到你的男朋友 這麼廢〞的意思在。 　　張雁鳴只感到徹底鬆了一口氣。真的跟派對一點關聯都沒有，是電玩的後遺 症。好蠢！他情不自禁勾動嘴角。 　　「反正也不能陪我打電動了，小叔叔你就把他帶走吧！」侄兒話說完，就回 到電視機前，重返電玩世界。 　　張雁鳴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確定侄兒真的不打算理睬自己，保姆也沒有現 身，他才走到沙發旁，蹲下來，近距離望著他的男友。 　　連城緊閉著雙眼，胸膛輕微起伏，睡得很熟。 　　真不知道自己一整晚都在瞎忙什麼。張雁鳴靠著沙發，抬起一隻手，悄悄放 落在連城的頭頂，指尖探進髮中，往腦後輕輕梳過。髮絲柔順，從指縫間溜走， 又回到原位，卻在他的心裡掀起輕微騷動。 　　他在電話裡宣告連城是他的人，堅定又大聲，其實他還沒有什麼實感。他有 點……盼望擁有那樣的實感。 　　先認出總裁的是連城的鼻子，他下意識往好聞的香氣湊近，眼皮稍晚幾拍才 掀起。迎接他的，是此生所見最清澈明亮的一雙眼，初次見面時他就知道了。 　　連城眨了眨眼，瞬間清醒過來，「糟糕，我好像……睡著了？」 　　他伸長手臂，努力撈起睡前隨便拋在地毯的手機。手機仍是靜音的狀態，螢 幕上顯示的時間教人難以置信。兩小時？他睡了兩小時？說好要傳訊息卻沒做 到，難怪總裁擔心到親自殺過來。消息來源大概是小猴子，也不奇怪。 　　「抱歉，本來只打算躺個十來分鐘。你沒收到訊息，所以來找我？」 　　「我以為你在三哥的派對出了事。」 　　張雁鳴話一出口，幾十分鐘前才目睹的派對畫面、曾發生在那個場合的各種 事件，全都湧進腦裡。他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在情緒的催動之下，傾身抱住了連 城。 　　連城說不上來哪一件事比較驚奇，是忽然的擁抱，還是派對的消息。他笑了 笑，也張臂環住對方，「你真是神通廣大，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耳目。啊，可不 是打算隱瞞你任何事，我能解釋為什麼我出現在三哥的派對。」 　　「不需要，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真的？」 　　張雁鳴點頭，頭髮隨著他的動作在連城的鼻尖上下掃動，引起一陣搔癢。連 城沒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總裁立刻鬆開手，往後拉出一段距離，仔細觀察對方的氣色，「你還好嗎？ 現在感覺怎麼樣？」 　　連城揉了揉鼻子，笑道：「睡覺治百病，已經好多了。」他扭著身體往下挪 動，伸手拍拍腦袋旁邊的空間，「一直蹲著不舒服，坐上來吧！」自己乖乖從沙 發上起來卻是絕不考慮的。機會難得，躺著比較好。 　　張雁鳴的確感到雙腿痠麻。他依言站起，剛在沙發空位坐定，連城的腦袋就 自動躺上來，拿他的大腿當枕頭，定居得理所當然，十分舒適的樣子。 　　如果不是壓在腿上的重量，張雁鳴可能會驚跳起來。他環顧左右，侄兒依然 深陷遊戲世界，二哥夫妻依然外出未歸，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急遽上升的耳 根溫度，四周沒有任何變化。 　　他慢慢、慢慢放下心來。 　　這樣的相對位置雖然接觸的面積小，卻帶來更深一層的親密感，總裁越來越 覺得喜歡。他說服自己是在光明正大幫忙看顧小孩，談情說愛只是順便，沒有什 麼不恰當的。 　　他像一開始那樣，伸手撫摸連城的頭髮。對方輕哼著閉起眼，似乎又要睡著， 他自己的情緒也意外獲得了舒緩，一整天下來，無論是煩躁的緊張的亢奮的，都 消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寧靜平和，和滲進心口的綿綿甜意。 　　兩人世界裡沉浸得太深，張雁鳴聽見腳步聲，猛然收手時，張虎嘯夫婦已經 站在起居間門口，向他們投來打趣的視線。 　　「雁鳴，你的大腿上……」二哥倚著門框，輕笑道：「長了東西。」說著自 覺有趣，又笑了好幾聲。 　　張雁鳴有點窘，推了連城一把，後者翻身坐起，笑咪咪叫了聲二哥二嫂。張 虎嘯沒有繼續取笑兩人的意思，注意力轉向了兒子，催促道：「很晚了，玩到一 個段落就關機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喔。」 　　收到兒子的回應，張虎嘯單手護持在妻子腰後，往二樓走，說他等會兒就下 來。 　　張曉峰望著樓梯方向，直到父親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視線。 　　「老爸竟然說笑話，太難得了……」他像在自言自語般嘟噥著，「我大概真 的要有個弟弟或第四個妹妹，都不知道哪一種比較煩。」 　　張雁鳴驚訝地問，「二嫂懷孕了嗎？」 　　「一定是啊！女生沒懷孕的時候才不會摸著有肥肉的肚子笑。還有，今天她 只有一點點不舒服，就跟老爸晚上跑去大醫院看病，平常她根本都不看醫生的。」 　　張雁鳴和連城互看一眼，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侄兒已經走開，忙著在睡前收 拾善後，好像並不期待得到任何回應。 　　離開時，連城先走出前院，讓張氏兄弟在門口自在說話。張雁鳴向二哥說了 聲恭喜，祝賀他的第五個孩子，並且表達對嫂子的關心。 　　張虎嘯不好意思地笑著，「謝謝，高齡產婦是比較讓人擔心，不過她很健康， 目前一切都好。只是，我們還沒告訴任何人，你是怎麼得到的消息？」 　　「曉峰的觀察，顯然他比大家預期得還要敏感。」 　　張虎嘯往屋裡瞥了一眼，神情嚴肅起來，「無論這一胎的性別是男是女，曉 峰都是我重要的長子，永遠不會改變。」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的長子知道嗎？ 　　話不必全說出口，對方也懂他的意思。張雁鳴看著二哥充滿防備的神情，知 道話題已經結束。他並不怪二哥有這樣的反應。自曉峰的生母過世至今，不僅張 家人的各種意見不斷，強勢的前岳父也一直嚴苛待他，如果單身的弟弟也參加進 來，那種難堪的滋味任誰都受不了。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向二哥說聲再見。 　　在屋外的人行道和連城會合，兩人很有默契，誰都沒有打電話叫車，只是往 大馬路的方向走。 　　這是個有風的夜晚，天邊有雲堆積，沒有星星月亮，道旁有路樹掩護，附近 即使有人，也很難看清楚兩人的身影面容。 　　他們在紅磚道上併行，肩膀不時擦撞，到了第三次碰觸，連城牽起了總裁的 手。 　　張雁鳴輕輕回握對方，眼望著前方路面，控制不住泛開在臉上的微笑。都三 十六歲了，和喜歡的人牽手散步，值得這麼高興嗎？ 　　感慨歸感慨，他就是覺得高興。 　　迎著夏夜微風，他們的腳步很慢，隨口展開話題，談起高美君的懷孕，以及 曉峰的反應。 　　雖說同情心用在豪門嫡長孫的身上有些奇怪，連城還是覺得小猴子的童年並 不比同齡小孩快樂，甚至苦惱更多。 　　「我在他那個年紀的時候，根本不煩惱自己以外的事，每天上學跟同學玩， 放了學也跟同學玩。」連功課都不太在乎。 　　總裁也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我記得上了很多才藝課程，累是累，內容 倒很有趣。」他的父母希望他多多培養興趣，長大後可以自由選擇志向。 　　「哦，現在還有持續接觸的項目嗎？」 　　張雁鳴搖搖頭，「國中以後陸陸續續放棄了。後來又一頭鑽進萬歷的事業， 沒再發展出什麼嗜好。」這麼多年以後，他忽然有些後悔，「到了現在，不工作 的時候，我經常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我想……我不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連城緊了緊握住總裁的手。對方遲疑地抬起眼，遇上一抹溫暖的笑。 　　「儘管我認為現在的你已經好到不行，但是你如果感到不滿足，我們可以一 起培養興趣。兩個人一起，樂趣也是兩倍喔！」 　　張雁鳴垂下目光，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有點變化也不錯。」 　　「太好了。」 　　他們興高采烈討論起來，交換了許多意見，約好之後要共同參與的許多活 動。這些未來的計畫，期待的心情當然不假，然而，有個彼此最渴望探索的領域 就在眼下，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卻是誰也不敢貿然提起。 　　開始有計程車在身邊減緩速度，試圖攬客，紅磚人行道越走環境越亮，人車 越多。他們終究鬆開了牽緊的手，攔下一台順眼的車。根據距離遠近，先送總裁 到萬麗飯店，再去連城的家，計畫是這樣子定的。 　　司機確認過地址後，車內沒有人再開口。後照鏡的視野範圍很廣，兩人在後 座保持著適當距離，手腳、包括目光都很規矩。 　　不久，計程車抵達飯店，門僮幫忙打開車門，張雁鳴遞出一張大鈔給司機， 說了不用找零，便跨出車外。 　　連城挪了個位置到車門邊，準備跟總裁說句晚安，屁股都沒坐穩，衣袖冷不 防被扯住了。他睜大眼睛看著拉住他的總裁，對方並沒有出什麼力氣，他也沒有， 就這樣順從著被扯著衣袖，步下了計程車。 　　站在飯店門邊，衣袖還被總裁抓在手裡，連城眼望著計程車關門駛離，揚長 而去。 　　他回過頭，對著總裁一笑，「傷腦筋，我的南瓜馬車跑掉了。」 （待續） 如大家所願，讓總裁把人打包回家了！可喜可賀！XDD 然後下一回，按照往例，我需要比平常更多一點的時間， 更新可能會比較晚，請大家多等我一下喔~~>"< -- 匿名意見表單 https://goo.gl/tvrdb9 噗浪 https://www.plurk.com/fran008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6.18.243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92588600.A.03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