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戲如人生 番外八：婚禮（全文完）

番外八　婚禮 顧封不緊張，只是有一點擔心。 一早漱洗完畢他媽媽就上門把袁子君拉走了，顧封則是被晾了幾個小時之後才接到許沐晨 打來的電話，把他叫到劇場門口。他大概知道這是要做什麼，也不怎麼為自己緊張，但忍 不住掛念袁子君。 從求婚後過了半年多，他們都沒有大辦的打算，也不想弄得太過制式，乾脆就把婚禮地點 定在劇場，另外請外燴服務。其它從結婚照的攝影、喜帖的設計到現場的布置，大多都由 他們的朋友友情協助。 有一群多才多藝的親友就是這點好。 許沐晨今天穿著襯衫、西裝外套搭配褲裙，頭髮高高盤起，一臉不懷好意。陳昱婷站在她 身邊，穿著款式類似只是顏色不同的正裝，給了他一個友善的笑容。 程閔在旁邊拿著手機現場直播，主動提出要幫忙拍照的蘇曉彤則站在另一側，手中的單眼 對準顧封。 「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許沐晨用戲劇化地語氣念道，像是戲劇中的旁白，「很不幸 地，袁小君王子突然被魔王給劫走了，前來的勇者必須通過層層考驗才能到達他被囚禁的 地方。」 手機傳來袁子君笑到岔氣的聲音，許沐晨頓了一下，對著程閔手中的手機喊：「還笑！小 心我不讓你男人過關！」 顧封心裡微微一鬆，隱晦地對著手機鏡頭揮了下手。 「挑戰者別做小動作。」許沐晨清了清喉嚨，「讓我們來看看你是不是足夠了解你的未婚 夫。」 她右手一劃，陳昱婷配合地拿起一張板子，上頭貼著一排眼睛的照片。 「來，猜猜看這六張照片哪張才是──」 「第二張。」 顧封怎麼樣也不可能認不出袁子君的眼睛。 許沐晨都還沒說結果，手機另一頭的袁子君已經拍起手來，蘇曉彤也跟著歡呼了一聲。 顧封有點忍俊不禁，這女孩這幾天都特別興奮。 「這題這麼簡單，我也答得出來。」許沐晨撇撇嘴，把板子翻了過來，上頭是一排不同角 度拍攝的小腿。「第二題，哪個是子君的腿？」 顧封想了想，「第一跟第四張。」 許沐晨驚訝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瞬間，之後便轉頭對鏡頭說：「袁小君，你未婚夫有點癡漢 啊，我都特別選了張你大一時的照片了。」 「說什麼呢？」電話傳出來的聲音有點變質，但顧封聽得出袁子君自豪的語氣，「你給我 顧封小腿的照片我也看得出來。」 「你最會認的是他屁股吧。」許沐晨吐槽，「不管穿著什麼褲子你都能一眼認出來。」 袁子君嗆了下。「人家媽媽也在呢！」 顧封抿唇忍笑，對許沐晨說：「下一題？」 之後他答對了袁子君第一次當主演的戲（《平常心》，子君那陣子情緒一直有點低迷）、 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演電視劇配角的名字（Alex，編劇堅持理髮師就是要用英文名字 ）、和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在威秀看了英國國家劇院現場），正確排列了他們兩人交往以 來的照片，結果最後在看似簡單的問題出了錯。 「子君最喜歡你身體哪個部位？」 顧封猶豫了幾秒，「屁股……？」 「酒窩！」袁子君哭笑不得地喊，「是酒窩！我有那麼肉慾嗎！」 顧封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他似乎隱約聽見了自家母親的笑聲，許沐晨倒是毫無顧忌地 大笑起來。 「很遺憾，我們的勇者回答錯誤。」陳昱婷攬著笑到說不出話的許沐晨，拍拍她的背，「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對著街上大聲喊出你對未婚夫的告白，二是當場做四十下伏地挺身。 」 顧封靜默了半晌，脫下西裝外套放在一旁。 他在許沐晨的口哨聲中就準備姿勢，之後以穩定的節奏開始做伏地挺身。一、二、三、四 ，他在心中默數著次數，結果就聽見袁子君的聲音跟著他一起數數。五、六、七、八── 雖然他的健身習慣沒有他在美國時那樣規律，但他至少也會在睡前或睡醒時稍微運動，跟 之前相較之下沒有退化太多。中間短暫休息了一次，之後便達到了四十下的要求。 他正準備起身，就感覺到熟悉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袁子君身上穿著和他搭配的墨藍色背心和西裝，合身的剪裁顯得他肩寬腰窄，身後跟著顧 封的母親和負責錄影的薛文。看著袁子君連皺褶也沒有的西裝外套，顧封突然覺得自己相 較之下實在有點狼狽。 「怎麼提早出來了？」 「等不及了。」袁子君笑著說，拉著他的手用紙巾擦拭，之後伸手抹去他額頭上的薄汗。 「而且我也通過我的考驗啦。」 顧封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他的母親，她攤開手，給了他一個不明顯的笑容。 「所以我媽是魔王嗎？」顧封低聲問。「她有沒有刁難你？」 袁子君悶笑，拍了下顧封的額頭。「沒有，別胡思亂想。」 他們牽著手同時轉向許沐晨，許沐晨瞥了顧封一眼，之後大步走向袁子君，張開雙臂抱住 他。 「好了，袁小君王子。」她說：「你的勇者通過了我們的考驗，現在你可以帶他去整理一 下了，免得到時候他這副模樣跟你一起出現，多不搭調。」 她抬頭看著袁子君，吸了吸鼻子，「剩下的就我們來處理，你別擔心太多。」 「你別哭啊。」袁子君連忙說，「你這樣我也會想哭。」 「誰哭了？」許沐晨緊緊閉上眼睛之後睜開，捶了袁子君的肩膀一下，「走走走，別在這 裡礙事。」 袁子君一把抱住她的脖頸，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了聲：「大哥愛你喔。」在許沐晨忿忿地戳 了他的腰一下時發出有些哽咽的笑聲。 顧封對上許沐晨的視線，鄭重地對她點了點頭。 他們都知道對方是唯一和自己一樣愛袁子君的人。 * 「我好緊張。」 「又不是我們要結婚，你緊張什麼？」 「我就是緊張。」 林天佑拉著夏晏往劇場門口走，他對這個自己沒來過幾次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歸屬感，也許 是因為在他最為迷惘的時候，他在這裡找到了方向。 「真的可以不包禮金嗎？」 「喜帖上不都這樣寫了？」 「可是我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夏晏嘆口氣，捧著林天佑的臉吻他。 林天佑下意識地回吻，原本因為焦慮而運轉過度的大腦慢了下來。 「冷靜點了沒？」夏晏問。「沒冷靜下來我就繼續親。」 林天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拉著夏晏進門。 劇場內部的開放空間擺上了十多個六人座的小圓桌，前面有個小小的舞台，用白色木頭架 起了拱門，上頭裝飾著林天佑說不出名稱的鍾型白花，兩側則是 buffet 的長桌。現場已 經有三三兩兩的賓客坐著，大多都是林天佑不認識的人，只有幾個他在節目中看到過。 「你們來啦。」西裝革履的袁子君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林天佑不知怎麼地紅了臉， 對袁子君揮揮手。 「袁、袁大哥。」他結結巴巴地說：「恭喜你！」 「恭喜。」夏晏說，語氣比他要鎮靜許多。 「謝謝，天佑你怎麼這麼緊張？」袁子君笑了起來，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來吧，我帶 你們到你們那桌。夏啟呢？他還會來嗎？」 林天佑連忙跟上袁子君的步伐。「他臨時有事情要處理，他說處理完馬上趕過來。」 「你看他遲到態度都這麼理所當然。」夏晏插話，「你有什麼好緊張的？」 「我就是──」林天佑轉頭看向袁子君，「袁大哥，你們真的不收禮金？」 「不收。」袁子君說：「你如果敢包，我就回一個更大包的。」 「喔。」林天佑無措地按著後頸，「那，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有沒有什麼東 西要搬的？」 袁子君停下腳步，好笑地看著他。「你就這麼想幫忙？」 林天佑應了聲。 「那等結束的時候再找你們幫忙收拾。」袁子君替他們拉開兩張椅子，「現在你們就好好 放鬆，口渴的話可以先去拿點飲料。」 林天佑一點頭，袁子君便轉身往門口走，中途停下腳步和林天佑只有幾面之緣的高大製作 人交換了淺吻，之後兩個人再度分頭，一個到門口去接待賓客，另一個找上外燴的廚師談 話。 簡單自然的親密讓林天佑感到嚮往。 「我們也可以。」夏晏說，手落在林天佑的膝蓋上按了按，「你不用羨慕。」 「可以什麼？」林天佑刻意地問，「像這樣辦婚禮？」 夏晏歪起笑，牽起他的手，「好啊，你想什麼時候結婚？」 林天佑紅了臉，「我們都還沒畢業呢，起碼要等到有穩定的工作。」 夏晏樂得笑出聲，湊到林天佑耳邊親了下他的耳朵，「你真的想過啦？」 林天佑有點赧然，他知道自己有點天真，但他確實想過結婚的事情，在準備和夏晏告白的 時候他就想過。 「不能嗎？」 「能。」夏晏用手指圈住了林天佑的手腕，「怎麼會不能。」 他抹了抹發燙的臉，欲蓋彌彰地抬頭看著投影幕上播放著的結婚照，夏晏則是繼續玩著他 的手，比他要細軟的指尖描繪著他的掌紋。 袁子君和顧封的結婚照很生活化，紀錄的是他們兩個一天的日常，從刷牙到早餐到分別的 工作到下班會合後的時間，再平常不過的場景卻洋溢著幸福感。林天佑忍不住想像起自己 和夏晏的未來，他們兩個都不怎麼會做菜，但他可以早點起來出門買早餐。照他們目前的 職業走向，他們未來在同樣職場工作的機率並不高，不過他們會回到同一個家，睡在同一 張床上。 「你覺得我們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林天佑問。「等我們到了這個年紀。」 「什麼樣子？」夏晏答，「就現在這個樣子，只是老了幾歲。」 林天佑莞爾，「你不覺得自己會變得像是現在的大哥？」 「你別說這麼可怕的事情。」夏晏誇張地打了個冷顫，「誰要變得像他那樣的老古板啊， 而且我們就是我們啊。」 林天佑笑得瞇起了眼睛。 也對，他們就是他們。 「我們大概不管幾歲都還是會為了無聊的事情拌嘴。」他說：「求婚都要搶著比對方先求 。」 「告白都是你告白了。」夏晏回道：「你就不能把求婚的機會讓給我嗎？」 「不能，這是兩回事。」 「就算我用肉體賄賂你也不可以？」 「不可以。」 夏晏「嘖」了聲，「看來只能公平競爭了。」 林天佑噗哧笑了，「還早呢，我們現在爭這個做什麼？」 夏晏彎起唇，湊上前吻了他，林天佑習慣性閉上眼睛，輕輕吸吮夏晏柔軟的下唇。 然後一聲假咳打斷了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場的夏啟說：「公共場合，你們收斂點。」 他們像是彈簧一樣猛地彈開，林天佑差點摔下椅子。「大、大哥，你到了啊。」他清了清 喉嚨，「沒想到你這麼快。」 夏晏側過頭偷笑，林天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補上一句：「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好了。」夏啟拉開他們對面的椅子，喝了口茶，「你們才幾歲就開始想著結婚的事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都晚婚？」 林天佑低下頭，臉燒得更熱了。 「『現在的年輕人』，你是幾歲啊？」夏晏吐槽，之後咧嘴笑了起來，「你得加把勁了， 不然等我們都結了婚你還沒找到對象。」 「這個用不著你擔心。」夏啟把領帶拉鬆，難得放鬆地靠著椅背翹起腿，「我肯定會比你 們早和你大嫂結婚。」 「最好──」夏晏頓了頓，瞪大雙眼，「等等，大嫂？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的？是誰？ 爸媽知道嗎？」 夏啟嘴角微翹，慢條斯理地倒了杯水喝。 「四年前，你不認識，知道。」 接下來不管夏晏怎麼問，夏啟都沒有給他任何確切的答案，只是帶著神秘的微笑顧左右而 言他。林天佑掩著嘴偷笑，默默聽著這對兄弟拌嘴。 「其實你們還是有很多共通點的，」他說，引來夏晏彷彿被背叛的眼神和夏啟難得的笑聲 。 他眼中「成熟的大人」似乎和他們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 看著周遭不少成雙成對的同性伴侶，陳淑惠內心有點好奇，又擔心自己的問題會冒犯到人 。 要說物以類聚似乎不大適當，要說藝文圈裡同志特別多好像也不大好，也許是在這個環境 下，比較沒有隱藏自己性向的必要。 看著看著，陳淑惠關注的重點也偏了，她拍拍陳家齊的背，不解地問：「你條件也不差， 怎麼就是找不到長久的對象？」 陳家齊頓了頓，可憐兮兮地說：「阿姨，你怎麼這樣戳我痛處啊？」 「昱婷跟沐晨也一年了，現在感情這麼好。」陳淑惠抓住陳家齊的臉左右打量，「你跟你 爸長得像，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怎麼每次都被甩呢？」 「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歡男的？」陳淑惠問，一問出口她就覺得很有道理，說不定自己這個姪子的 前女友跟他都是協議交往呢，所以才會沒多久就分手。「如果是也別擔心，你可以告訴阿 姨。」 「不是，我真的喜歡女的。」陳家齊一臉哭笑不得，抓了抓頭髮，「只是每次都被提分手 。」 陳淑惠若有所思地摩娑著下巴，「你明明是個體貼的孩子，還是說你太溫柔了？」 陳家齊無措地聳聳肩。 陳淑惠拍了下陳家齊的手背，說：「沒關係，你會找到適合的女孩子的……在場有沒有誰 是你喜歡的類型？」 「阿姨──」 看著陳家齊可憐的表情，陳淑惠嘆了口氣，「好了，不逼你了，昱婷呢？她不是說──」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自家女兒手腳僵硬地往這邊走過來，身旁是許沐晨，身後跟著許沐晨 的父母。 陳淑惠趕緊拉拉陳家齊的手，和他一起站了起來。 「媽。」陳昱婷喊，嗓音比平時要高，「這是沐沐──沐晨的父母。」 雖然她一臉鎮靜，聲音也沒有顫抖，但陳淑惠知道自家女兒緊張到都要昏厥了。 「你們好。」陳淑惠伸出手，用自己最鎮定的語氣說：「我是昱婷的母親陳淑惠，不知道 兩位怎麼稱呼？」 「劉亦芳，這是我老公許守平。」與許沐晨五官不像神情卻相似的女人握住陳淑惠的手， 動作穩定又大方，臉上帶著感染力很強的笑容，「沐沐跟昱婷都和我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 事情，很高興終於有機會認識你了。」 雖然言詞很像是外交辭令，劉亦芳的表情和語氣都很真誠，陳淑惠對她笑了笑，之後對和 許沐晨有七分相像的男人點點頭。 「劉女士，許先生。」 「不用這麼拘束。」許守平露出溫和的笑容，「大家都坐吧，我們兩家的女兒也都忙了大 半天了，讓她們的腳休息一下。」 我們兩家的女兒。 陳淑惠有些動容，和昱婷默契地對上了視線。 在很久以前，陳淑惠曾經想像過類似的情景，她會帶著「兒子」和未來的親家見面，討論 兩個孩子還有兩家人的未來，對方也許會問起這個家的父親，還有其他的親戚，她會用沒 有溫度的聲音解釋自己失敗的婚姻，說起自己和夫家的決裂。 她不會允許自己當一個不講理的婆婆，但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吃虧，兩個人定下來之後該 談的問題，雙方都應該開誠佈公地談。 她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需要為嫁女兒考慮的一天。 說是嫁似乎也不大適當，畢竟昱婷交往的對象也是個女孩子。 如果有一天她們要結婚了，她該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是婆婆？是岳母？她知道八字都還沒 有一撇，卻忍不住擔心起這些問題，也許當母親的永遠都會為自己的孩子擔憂。 也對，她只是昱婷的媽媽啊。 「這些年很辛苦吧。」劉亦芳說，替她倒了些茶，「也不是說女人就得有伴，但養孩子真 不是一個人能做的事情。」 陳淑惠笑了笑，「有時候兩個人都忙不過來。」 「是吧？」劉亦芳咧起嘴，「這樣說起來多人伴侶關係也是滿有道理的，一個孩子本來就 需要三雙手養。」 陳淑惠為她有些離經叛道的言論感到震驚，卻又忍不住笑了。 他們沒聊多久袁子君和顧封便牽著手穿過桌子中間留下的走道，到了前方小小的舞台，沒 有紅毯也沒有樂手，走路的步伐甚至有點急躁，陳淑惠和另外兩位家長交換了一個微笑， 之後轉身看著今天的新人。 他們很登對，陳淑惠想，兩年前的她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有天能以這樣平常的心態去看一對 同性的情侶。 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各位好。」袁子君朗聲說，「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和顧封的婚禮，其實原本我想一上來就 請大家開吃的，不過……」他側頭看了下顧封，「我家顧先生對婚禮還是有很多比較夢幻 的憧憬。」 現場響起善意的笑聲，袁子君繼續說：「原本我們戒指其實都戴上了，今早才特地摘下來 ，難為你們要目睹我們第二次交換戒指的樣子，在場如果有單身許久承受不住的，歡迎閉 上眼睛。」 「團長你別太過份！」年輕的男人喊了聲，「平時閃瞎我們還不夠嗎？」 「不夠。」袁子君一本正經地說，「你們都是自願來看我們放閃的。」 幾個桌子哄笑起來，陳淑惠也掩嘴笑了，這個婚宴哪裡都不正式，但比起她自己多年前規 矩繁複的婚禮，她更喜歡這樣輕鬆的氛圍。 「有人有異議嗎？」袁子君拉起顧封的左手，「如果現在不說，接下來也請保持緘默。」 「等等！」許沐晨突然站了起來，捧著胸口，「子君，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袁子君翻了個大白眼，「你女朋友就在你旁邊呢，你女朋友的家長也在。」 「誰在跟你說這個？」許沐晨搖搖頭，「你們要交換戒指竟然也不讓我替你們證婚。」 袁子君撫著額頭無奈地笑了，「好好好，你想證婚就讓你證。」 許沐晨咧開嘴，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台前走，卻在中途停了下來，「不過我還得請一位重要 的嘉賓和我一起。」 她的視線落在一位表情嚴肅的女人身上，喊了聲：「顧封的媽媽，來吧。」 兩位新人對看了一眼，之後怔愣地看著顧封的母親和許沐晨一起往他們的方向走，顧封把 手搭在袁子君肩上，明顯緊張了起來。 「媽？」 「這是為了彌補我之前的錯誤。」顧封母親說，先是伸手整理了下袁子君的領口，然後一 隻手捧著顧封的側臉，「也是我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顧封抿起唇，眨了眨眼睛。 「我曾對你們造成很多傷害，對你們的關係從不諒解到不看好。」她深吸了口氣，「我得 再一次和你們道歉，你們不需要我的認可也能過得很快樂，但還請收下我能給你們的祝福 。」 「我──謝謝您。」 袁子君哽咽的聲音讓陳淑惠也有點想哭，忍不住想到她終於找回自己女兒的那場對話。 幸好。 陳昱婷拖著椅子靠了過來，緊握住她的手，陳家齊也挪動位子抱住她的肩膀。 「好了，別讓大家等太久。」顧封母親說，讓袁子君和顧封面對面，她和許沐晨則站在他 們中間，正對著賓客。「袁子君，你是否願意和我兒子結為夫夫，愛他、忠誠於他，無論 貧富，無懼困難，直至生命的終點？」 袁子君點點頭，用低啞的嗓音說：「我願意。」 「顧封。」許沐晨開口，臉上的表情比什麼時候都認真，「你是否願意和我家傻哥哥結為 夫夫，愛他、忠誠於他，無論貧富，無懼困難，直至生命的終點？」 「我願意。」顧封說，然後補了句：「子君不傻。」 台前其他三個人都笑了出來，袁子君用閃著淚光的眼睛看著顧封，緊抓著他的手。 「知道你們等不及了。」顧封母親說，「交換戒指吧。」 陳淑惠參加過很多場婚禮，這是她見過互相戴戒指戴得最快的一對新人，戒指戴上後他們 就按捺不住地吻了對方，引起現場陣陣的哨聲和歡呼聲。 「真是急性──」顧封母親話沒說完，兒子就抱了上去，高大的身軀像是直接把她整個人 給罩住了。袁子君原本靠著許沐晨在一旁看著，結果也被顧封一把拉過去抱住。 真開心啊，陳淑惠想，他們就跟其他新人一樣，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眼裡滿是愛意 ，即便不認識的人也能看出他們有多麼相愛。 「昱婷。」她開口，「我希望你也能這樣幸福。」 「你太沒野心了，媽。」陳昱婷說，頭枕著她的肩膀，「我要比他們更幸福。」 * 張仲禮無奈地要來一整包衛生紙，直接放在李季燁腿上。 他不是沒有預期到李季燁會被勾動起過往的回憶，但他沒想到這個人會哭得比誰都兇。 「你這樣別人還以為今天結婚的是你兒子呢。」他說：「哭成這副德性。」 「他、他們幾歲我幾歲啊？」李季燁斷斷續續地說，「我哪來那麼大的兒子。」 「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有讓人受孕的能力了。」張仲禮拍拍他的背，「你跟他們差個十 八十九歲，也不是不可能當他們爸爸。」 李季燁抬起頭給了他一個無力的瞪視，雙眼通紅，臉上都是淚痕。 張仲禮又是好笑又是心軟。 「要不要吃點甜的？」他問。「我去幫你拿？」 「我怎麼就覺得你在哄小孩呢？」李季燁咕噥著，但還是點了點頭，說：「我要草莓塔， 還有杯子蛋糕。」 「好。」張仲禮站起身，捏了下他的肩膀，「馬上回來。」 在場的賓客差不多都吃了一輪，袁子君和顧封直接坐在舞台上端著盤子邊聊邊吃，從肩膀 到大腿都緊緊貼著，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氛圍。 袁子君注意到他的視線，對他揮了下手，就要起身，張仲禮連忙搖搖頭，示意他先好好吃 東西。 袁子君笑了笑，坐回顧封身邊。 張仲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臉上也掛著笑容，他輕嘆口氣，走到長桌邊拿了李季燁要的 草莓塔和紅絲絨杯子蛋糕，順便裝了杯水給他。他看見顧封的母親站在一旁，神色恍然地 看著婚宴現場，手上拿著一杯酒。張仲禮大概可以猜到她在想什麼，顛覆自己的世界觀並 非容易的事情。 當初他的父母要說是改變了自己對同志的想法，不如說是對他的擔憂戰勝了不諒解，才會 強迫自己接受他的性向。 「給你。」張仲禮把盤子和水杯放在李季燁面前，拉開椅子坐下，「等一下兩位新郎倌大 概會過來打招呼，你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李季燁說，已經止住了淚水，但眼睛和鼻頭還是紅的，「不就是哭了 嗎，有什麼好丟臉的。」 張仲禮莞爾，摸了下李季燁的眼角，皮膚有點紅，也有點熱。 「我有點羨慕你，能為了這場婚禮哭成這樣。」 李季燁也沒問為什麼，只是說：「如果連你也哭，大家都要以為我們是新郎的兩個爸爸了 。」 張仲禮歪起笑，「也好，以後有人送終。」 李季燁白了他一眼，認真吃起草莓塔。 張仲禮過去也想像過屬於他和子敬的婚禮。 但他的想像是虛幻的，是他在腦中建立起的空中樓閣，既然沒有當真過，也就沒有悔恨。 「你婚禮那天，」他開口，「你也哭了嗎？」 李季燁慢條斯理地咀嚼，在吞嚥之後才回話：「當然哭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怎 麼可能沒哭。」 「你老婆呢？」 「一開始哭了。」李季燁聳聳肩，「但是因為我哭得太慘，她看到我就忍不住笑出來了。 」 張仲禮輕笑。「你可真是大家的開心果。」 李季燁給了他一個狐疑的眼神。「我實在聽不出來你這是不是誇讚。」 「是誇讚。」張仲禮回道，拿起李季燁還沒吃完的草莓塔咬了一口，絲毫不意外地看到他 的臉紅了。 逗他真的是讓人身心愉悅的一件事。 「你要吃就自己多拿一個啊。」 「年紀大了。」張仲禮嘆口氣，「要控制糖分攝取。」 「都是藉口。」李季燁說：「你就是趁機吃我豆腐。」 張仲禮又笑了，他跟李季燁相處的時候老是在笑。 遠遠的，袁子君和顧封收拾好碗盤，拿著兩杯茶走了過來，張仲禮看著他們在往這裡走來 的路上不斷被攔截，有人拿著果汁跟他們的茶碰杯，有人拉著他們自拍，張仲禮撐著下巴 看著他們，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克服重重困難來到桌邊。 「仲禮。」袁子君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剛剛沒歡迎到你，謝謝你過來。」 他接著轉向李季燁，微微歪頭，「這位就是李先生吧，聽仲禮說過很多你的事情。」 「我知道，我有看你們的節目。」李季燁搖搖頭，拍了下張仲禮的背，「你都直呼這個年 紀比我大的名字了，也叫我季燁就好。」 「季燁。」袁子君從善如流地說，「吃得都還習慣嗎？」 「很好，你們請的外燴不錯。」張仲禮歪起唇，「我旁邊這位都吃了三四份甜點了。」 「你就喜歡拆我台。」李季燁輕哼，「節目裡說得還不夠嗎？」 張仲禮和袁子君對上視線，年輕明亮的雙眼漾著笑意，袁子君和子敬在個性上有類似的地 方，卻也全然不同，張仲禮從沒有把他當作是子敬，只是埋藏在演技之下的真誠讓張仲禮 漸漸放下了戒心。 「終於結婚了。」張仲禮說：「感覺怎麼樣？」 「有點不現實。」袁子君抓了抓頭髮，「到了現在我還是懷疑自己在作夢。」 顧封極其自然地幫袁子君把抓亂的頭髮梳理好，「連做夢也想像不出現在的感覺。」 張仲禮輕哂，「雖然我也無法想像，不過我為你們開心。」 李季燁的膝蓋突然撞了過來，用指節敲敲張仲禮的大腿，之後裝作沒事一樣拿起杯子喝了 口水。張仲禮歪起唇角，用調侃的語氣說：「這位李先生也很為你們開心，開心得都哭了 。」 「是，我起碼哭了一公升的眼淚。」李季燁理直氣壯地說，「所以你們得好好在一起，不 然我哭得多冤枉？」 他的思考迴路一如既往地難以預測。 袁子君愣了幾秒，隨即笑了出來。顧封拿起茶杯對李季燁點點頭，認真地說：「我們會的 。」 「嗯。」袁子君一邊笑一邊跟著舉起茶杯，「謝謝，也祝你們一切順利。」 張仲禮拿起酒杯和他們一一碰杯，之後轉頭讓他和李季燁的玻璃杯輕輕相撞，發出清脆的 聲響。李季燁的眉眼比平時要柔和，臉上的表情又是傷感又是欣喜。 張仲禮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多少能理解他的感覺。 新人在婚禮總是很忙，沒過多久袁子君和顧封就被叫走了，張仲禮把手搭在李季燁背後的 椅背上，下臂貼著他的肩頸。 「還想哭嗎？」他問，「想哭的話歡迎來到我懷裡。」 李季燁輕哼，「你一天不耍嘴皮是會死人嗎？」 嘴上抱怨，他卻往張仲禮的手臂靠了點。他們就這樣靜靜看著其他人，一個吃著蛋糕，一 個喝著冰酒，彷彿兩個老人家坐在公園長椅上看夕陽。 張仲禮被自己的想像逗樂了，摸了李季燁的頭一把。也不知道這個人老了之後會是什麼樣 子？ 他希望自己能夠親眼目睹。 * 袁子君沒有想過婚禮當天最累的會是他的淚腺。 證婚之後他好不容易止住淚水，接受陳淑惠一家人的祝福時卻又忍不住眼眶泛淚，原本也 沒有哭得太兇，結果喝到微醺的許沐晨抱了上來，淚水染濕了他的衣襟，最後他們兩個坐 在地上，在彼此懷中哭得像是孩子。顧封還有許沐晨的父母大概都習慣了他們偶爾上演的 手足情深戲碼，陳昱婷和她的家人則是從擔憂到怔愣到忍俊不禁。 不過就是結婚了，袁子君想，他們怎麼就這麼控制不住情緒呢？ 「你、你跟著哭什麼。」許沐晨抽咽著說：「這樣我們要哭到什麼時候？」 「你先停我就不會繼續哭了。」袁子君吸吸鼻子，「還不是你先哭的。」 「難不成你的淚腺跟我的是連動的嗎？」 「你現在才知道？」 他和顧封認識了多久，就和許沐晨認識了多久，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如此巧合地在同 樣的時間走入他的世界，有時候他有種大學時他的人生才正式開始的感覺。 「你就不怕你新出爐的老公嫉妒？」 「你就不怕你交往一年的女朋友嫉妒？」 「婷婷才不會吃這種沒必要的醋。」 「顧封也不會。」 「你確定？」 袁子君抬頭看向顧封，就看見他略帶無奈的笑容。顧封蹲下來抹了下袁子君的眼角，另一 手落在他的背上，掌心的熱度透過衣服滲進他的血肉。 「眼睛都腫了。」顧封說，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心疼，「會痛嗎？」 袁子君搖搖頭，把顧封拉到他身邊。 「等一下你來收尾好不好。」袁子君說：「我現在有點不能見人。」 「好。」顧封點點頭，「不過你不會不能見人。」 「你們真是肉麻。」許沐晨嫌棄地說，轉頭就抱住陳昱婷的腿，「婷婷，我需要你拉我起 來，我腳麻了。」 袁子君白了她一眼，在顧封的支撐下站起身，拍拍衣服的下襬。 顧封拉了張椅子讓他坐在許沐晨和陳淑惠兩家的桌邊，替他倒了杯水，拿了條溫熱的濕毛 巾之後便親了下他的額頭，往台前走去。 袁子君下意識輕碰自己被親的地方，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彎起。 「你們感情真好。」陳淑惠的語氣有點悠遠，「我結婚那天差點和我前夫吵起來，大概那 個時候我就該知道我們婚姻不會長久。」 袁子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髮。「因為有很多人幫忙，我們也辦得簡單，如果是傳統那種 婚禮，壓力肯定會比較大。」 「你們這樣很好。」陳淑惠一邊說一邊點頭，「婚禮就是要適合自己。」 袁子君對她笑了笑，轉頭看向走到台前的顧封。顧封用吃甜點用的小湯匙敲擊玻璃杯幾下 ，清脆的聲音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 「各位好──」 顧封話都沒說完，就有人喊了聲：「老闆好！」引起一陣笑聲。顧封有點無奈地搖搖頭， 往袁子君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用口型說了聲「加油」。 「再次感謝所有人撥冗來參加我和子君的婚禮。」顧封繼續沒說完的話，「每一份祝福我 們都很珍惜。」 「他幹嘛這麼正經。」許沐晨湊到袁子君耳邊吐槽，「還撥冗，他這是閉幕典禮的致詞嗎 ？」 袁子君假咳掩飾自己的笑聲，顧封說話只有工作模式跟私人模式兩種，公開場合一律進入 工作模式，袁子君無可救藥地覺得他的正經八百也很可愛。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很多人接下來也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們就不多留你們了。」顧封 彎起笑，微微鞠躬，「再次謝謝大家對我們的幫助，也謝謝我不在時對我老公多加照顧的 各位，離開的時候請路上小心。」 媽呀。 袁子君差點忘了怎麼呼吸，他可以感覺到許多揶揄的視線往他的方向投過來，他連忙拿起 水杯喝了一口，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我靠，突然來這招。」許沐晨興奮地說，「欸，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你嗎？」 袁子君呻吟了聲，「你別問了，我心臟都要炸了。」 「嘖嘖，原本覺得他像是個訓導主任，沒想到他也會趁機炫耀。」許沐晨拍拍他的頭，「 欸，你老公回來了。」 袁子君轉過頭，顧封順勢捧住他的臉，彎下腰吻他。 「不知道你比較喜歡什麼稱呼。」顧封低聲說：「老公？先生？丈夫？」 他也許沒有挑逗的意思，但袁子君整個人都躁熱了起來，忍不住抱著顧封的後腦繼續親吻 。 「那你呢？」他邊吻邊斷斷續續地說，「你希望，」他舔過顧封的下唇，「我怎麼，」把 顧封的手拉到他腰上，「叫你？老公？先生？丈夫？」 袁子君完全就是挑逗的意思，顧封收緊了手，呼吸有一瞬間停滯。 可惜場合不對。 「咳，你們兩個注意一下。」許沐晨說：「還得送客呢。」 袁子君抿著笑，捏了下顧封的手臂之後抽開身，有點羞赧地對陳淑惠和許沐晨的父母點點 頭。 「我們送你們到門口。」他說：「你們都開車來的對嗎？車子在前門的停車場對吧？」 他們站在劇場門口和賓客一一道別，許沐晨被袁子君推給她父母打包帶走，陳淑惠在離開 前再度和袁子君和顧封說了恭喜，邀請他們有機會可以再到家裡作客，之後領著陳昱婷和 陳家齊上車。隨後張仲禮和李季燁各提著一盒甜點出現，塞了個紅包到袁子君手中。他本 來想拒絕，在張仲禮說了句「不是錢」之後打開，才發現裡頭塞著幾個保險套。 袁子君哭笑不得地收下，揮揮手和他們道別。 顧封原本要親自送母親離開，但李怡芬擺擺手說沒有必要，早上是她開車帶著袁子君過來 的，她可以自己回家。最後現場只剩下負責收拾的幾個團員，還有自願當苦力的林天佑和 夏晏。 「袁大哥。」林天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們來幫忙了。」 袁子君忍不住手癢摸了他的頭一把，「謝謝你們，只要幫忙收拾桌椅就好，其它的有人處 理。」 他們來來回回搬了幾趟，等桌椅搬完，臨時搭建起的拱門已經拆好了，外燴的工作人員也 把食物和長桌都撤掉了，現場再度回復成袁子君所熟知的劇場，彷彿剛剛的婚禮不過是一 場美夢。 他用小指勾起顧封的小指，和他交換了一個微笑。 「你們剛剛怎麼來的？」袁子君問。「我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不用。」林天佑連忙搖頭，「太不順路了。」 「送到捷運站？」顧封提議。 「也沒有很遠──」 「好啦。」袁子君說：「就讓我們載一程，送送今天最後的客人。」 夏晏拉拉林天佑的衣袖，兩人似乎用表情完成了溝通，之後林天佑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 ：「那就麻煩你們了。」 捷運站離這裡確實不算遠，開車七八分鐘就到了，顧封在路邊停下，袁子君跟著兩個年輕 人下了車。 「祝你們幸福，袁大哥。」林天佑鄭重地說。 夏晏點點頭，「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們。」袁子君一手一個抱了他們幾秒，拍拍他們的背，「有問題隨時聯絡。」 「沒問題呢？」林天佑笑嘻嘻地問。 袁子君輕拍了下他的額頭。「沒問題也歡迎。」 林天佑倒退著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夏晏盡責地拉著他替他領路，走到電扶梯口的時候兩個 人都揮了揮手。 袁子君笑著揮手和他們道別，等他們搭上電扶梯之後才回到車上。 顧封輕碰他的臉頰，「有要去什麼地方嗎？」 袁子君搖搖頭，親了下顧封的手指。「想回家了，也想要你了。」 顧封一不小心直接催動了油門，好在車子還在 P 檔，所以只是引擎空轉了幾秒。 「咳。」袁子君輕笑，「你比平時都要激動啊，顧先生。」 「你比平時都要直接。」顧封低聲說：「袁先生。」 袁子君咧起嘴，把顧封的手放在排檔上，「小心駕駛，我們回家繼續。」 顧封彎起唇，「遵命。」 * 隔天早上，顧封放了他原本要用來求婚的影片給袁子君看。 「你──」袁子君哽咽了聲，「你就不能昨天讓我一次哭完嗎？」 顧封失笑，碰了下袁子君的眼角，「你都哭成那樣了，我怕你眼睛痛。」 他把袁子君拉進懷裡，胸口貼著他光裸的背，雙手在他的腹部交握。 「我愛你。」袁子君輕聲說，手蓋在他的手上。 顧封在袁子君的後頸落下一吻，「我也愛你。」 他們的餘生才要開始。 --------------------------------- 婚禮好難，婚禮是什麼，他們就走西式隨興路線，簡單辦辦 戲如人生到這邊真的正式結束啦，結果番外寫了五萬多字哈哈哈要跟正文一樣長了，這到 底是正文太短還是番外太長，也許回頭修稿之後正文也會膨脹一點 :P 再次感謝各位一路看下來 :) -- 評論感想都很歡迎，我的噗浪：https://www.plurk.com/HouseAu3 匿名心得單：https://forms.gle/BgHZ8N3ekBwyRfHH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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