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今朝有酒今朝醉》貳拾伍、風暴（03）

　　 　　此時皇城之外早已大軍壓境，將之團團包圍。烈陽之下，干戈刀戟閃著刺寒的光芒， 為首者一身澄亮將軍鎧，駕著馬匹，刀戟上的紅纓隨風飄揚，幾經沙場早已一身肅殺之氣 。 　　此人便是趙靖誠。 　　他身後一字排開正是鼎鼎有名的趙家軍十二親衛，再之後的，便是自京中三營調兵遣 將而來的精兵五百餘人。 　　身後的精兵仍然不斷集結，隱然有蓄勢待發之勢。 　　面對這氣勢洶洶、來意不善的軍隊，守門侍衛巍然不動，仍是站得筆直。 　　隨後，趙靖誠身後那群精兵之中，出現一名身著鎧甲、駕著玄色駿馬的男子，正拉著 韁繩朝趙靖誠奔來，來者戴著一副半面面具，雕刻精緻華美，只露出下頷與那掛著似笑非 笑的弧度唇。 　　就快到趙靖誠身邊時，男子猛地拉住韁繩，讓本是馳騁的馬匹突受桎梏，驚得躍起前 蹄子，扭動著馬頸，落地後硬是踏了兩步方才停歇。 　　「趙大將軍怎如此著急，不是還有一日才要發動？」男子吹了聲口哨，笑鬧道。 　　「再拖下去，六殿下就有危險。」趙靖誠目不斜視地望著那銅鐵大門，厚重的鎧甲悶 得人發汗，汗水自額上流淌下去。 　　「原來是趙將軍顧念佳人，受不住思念折磨，真是英雄為搏美人歡心，捨身奉獻連命 也不要了？」 　　「你如此埋汰我，應當是想坐上天子之位，那趙某人今日便撤兵，明日再來送你登上 龍位如何？」 　　「呸！虧我們多年情誼，你竟然咒我，我只想當個富貴閒人，權力於我如浮雲，那龍 座要坐好得成天提心吊膽，哪天被殺了都不知道，別害我！」 　　「想當你的富貴閒人就好好閉嘴做事。」趙靖誠難得笑了出來，那是肆意的笑，與在 李詔面前袒露的神情相同。 　　「是，趙大將軍！」男人立即閉上嘴，笑鬧似的朝他抱拳行禮。 　　閒談間，身後的精兵早已集結完成，是趙靖誠拿著自大總軍府季將軍手中取來的兵符 ，以勤王名義自三營中挑出的精銳。 　　見勢已定，趙靖誠便雙腿一蹬馬腹，朝前行了數尺才停了下來，與那銅鐵大門僅剩百 步之遙，他拉著韁繩，將手中刀戟高舉，朝大門方向刺去，那刀戟在烈日之下閃著寒光， 刺人眼目。 　　「皇三子李舉，意欲謀害當今聖上、太子殿下，罔顧倫理，吾乃皇上欽點之鎮遠侯， 受命於聖上密詔，前來勤王救駕！莫誤時辰，速速開門——」 　　守門侍衛見趙靖誠手持兵符，便朝門走去，拉住了鐵環緩慢的將門敞開，只見那厚重 的鐵門大開，趙靖誠伸手一揮，身後精兵便朝大門奔來。 　　趙靖誠拉著韁繩，一騎當先奔入皇城之內，而位於皇城左、右、後方的側門亦同時有 數百名精兵湧入，一舉將所有出路堵住。 　　鐵騎踏蹄而至，數名親衛同趙靖誠奔馳在宮道之上，後方跟隨步行精兵，守衛皇城侍 衛竟分毫不動，眼睜睜看著趙靖誠一干人等在皇城駕馬而過，朝著皇宮深處冒進。 　　而位處皇城深處的東宮，李稷就在裡頭處理政務，不知為何他今日總是惶惶不安，似 有什麼大事發生的預感，因此將奏摺等物全都搬到了東宮殿內，守著太子妃與不足一歲的 嬰孩。 　　這不安的感受令他精神又被逼至極限，總是不安、總是惶恐，這使他開始思索除掉手 足，別再心軟給他們續命的可能。 　　才過晌午，用過午膳，李稷正欲小憩一會，便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叩叩作響，聲 勢壯大，似拔山倒樹而來，尚未會意過來，便見一名東宮的老年內侍慌忙地奔進殿內，見 到李稷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太子殿下，快逃啊，逆賊殺進來了！」 　　聽到逆賊二字，李稷赫然自椅上躍起，瞠目結舌，望著老內侍怒道：「什麼逆賊！別 空口妄言！」 　　「太子殿下，真是逆賊啊，鎮遠侯殺進來了！求您快逃啊——」老內侍說完便嗑了一 個響頭。 　　「趙靖誠？」 　　趙靖誠不是在北方駐地？ 　　昨日密探才來報，趙靖誠仍安分守己待在駐地操兵練將、戍守邊疆，怎麼不出五日便 出現在京師？即便北方駐地與京師同在樑國北方，但回京一趟便需足月，難不成他身旁有 人通敵？ 　　不，不會的，他手上還有李詔，趙靖誠應當不會輕舉妄動。 　　此時，東宮外頭響起了陣陣馬蹄聲，還有短兵相接的鏗鏘聲響，一聲接著一聲，猶如 索命的鎖鏈聲，鋃鐺作響，殺陣的斥喝聲不絕於耳，似來人已數不勝數。 　　「太子殿下遭刺斃命，歹人就在東宮，爾等讓開！別誤了大事！」 　　聽到這聲響，老內侍抬首驚慌朝大門望去，又趴跪了回來，顫著聲道：「殿下，逆賊 趙靖誠一路喊著皇上與殿下被三殿下弒殺，咱東宮的內侍半路擋了他們，說您健在，誰知 趙靖誠竟一刀子插進他心窩裡，怒斥他口出狂言，將他殺了！」 　　「殿下啊，趙靖誠知您仍在，卻命人前來東宮逮人，這是要殺了您啊！」 　　李稷聽了，懼怕的往後退了兩步，渾身顫抖，嚥下了口中唾沫。卻在轉身看到身懷六 甲的太子妃與躺在床榻上的兒子，他鎮定自己心神，眼神從恐懼轉為狠戾。 　　他咬牙切齒顫著聲道：「命近侍護住太子妃與皇孫，找處地方掩藏好，不可有半分差 池。」 　　「是……」老內侍渾身打顫，頭叩著地連起都不敢起。 　　李稷揮了揮衣袖，悻悻然地抽出掛在牆上的刀劍，朝宮殿大門走去。 　　他一身戾氣，憤恨難平，甫走出宮殿，便見隸屬太子的近衛正護著東宮搏鬥，然來勢 眾多根本無力抵擋，眼見被外頭的人步步逼近東宮內處，就快破開最後一道防護。 　　東宮大門處有領頭兵衛見著他，大喊：「逆賊李舉在那，速速將他拿下！」 　　李稷面色陰騖，明明只差最後一步，明明只要狠下心弄死那苟延殘喘的父皇，明明只 要手刃手足，那龍座便手到擒來，是他大意了，是他為了博得孝名、搏得愛護手足的美名 ，為了更加名正言順的坐上那位置。 　　終究是錯了。 　　見敵軍甩開近侍朝他奔來，他便往大樹那跑去，徒手攀上樹，再一舉越過東宮城牆。 跳下高聳的宮牆時，甚至一個踉蹌差點扭到腳踝，他狼狽起身，就聽到身後傳來陣陣的殺 敵聲，是敵軍朝這處來了。 　　他本欲去安和所押住李詔來護自己周全，可前往那處的路都被堵死了，提著刀在宮道 上狂奔著，一時之間不知能去哪裡，趙靖誠不在追趕他的行列內，應當是去太和殿扣住父 皇，指揮調度。 　　午後烈陽將人烤得發暈，李稷甫食午膳，這麼一奔波胃疼的厲害，他昏昏迷迷的，赫 然想起。 　　他還有最後一道保命符。 　　李詔望著眼前血腥的場景，赤陽之下，他的三哥倒在地上早已斷氣，而持著血淋淋的 刀的侍衛冷眼望向他，那刀鋒直指著他，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而他亦緩緩的往後退，緊 緊盯著侍衛，就怕對方突然殺來。 　　隨著不斷後退，李詔赫然撞上椅子，身子一個不穩，狠狠地跌坐在地。 　　不過這短短幾息間，李詔抬起頭就見侍衛已來到身前，那刀就在他的面前。 　　只見侍衛拉長了嗓子，大喊：「太子殿下有命！皇三子李舉、皇六子李詔，圖謀不軌 ，即刻伏誅——」 **** https://www.plurk.com/Marrypotter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37.181.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84040518.A.76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