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辦公室的探戈(23) 完

(23) 　　王章煜做了夢。 　　先是夢見了前天下午，離婚的秦郁婷來找他，希望能重修舊好，那張臉比記憶中的她 滄桑很多，讓他嚇了一跳。 　　「因為你當時堅持要出國留學，我才分手的，急忙找了人結婚，婚後才發現他也不是 什麼好人，還是你對我最好。」秦郁婷那天下午是這樣說的。 　　他並不憤怒，對一個離婚帶著孩子的女人來說，想要尋找依靠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 　　但是他很明白，年輕時和眼前的女人在一起時，那種隱隱約約的寂寥，是真切存在著。 　　她說她很高興自己回來台灣工作，但他苦笑。 　　然後，他夢見了那場槍擊案。 　　劫後餘生，他本該慶幸，但是他知道在他旁邊的那位女學生沒有挺過來，他並不明白 為什麼是自己活下來。 　　他出院後，經常被這個問題折磨的不能入睡。 　　他試圖在忙碌的求學生涯中平復自己，但諮商師總是擔憂他：「你不能一直壓抑自己 。」 　　受託拍完那組照片之後，他的攝影師好友告訴他：「你要試著修復自己，我很擔心你。」 　　讀完書，他放棄美國的工作機會，回來台灣，可沒有太久，他的父母就走了。 　　他回到那個雨夜，明明應該要留守在靈堂，但他不自覺的走到了父母曾經帶他和弟弟 去過的那個遊樂園。 　　 　　醒過來的時候，他看見一張帶著稚氣的臉，擔心的看著他，見他醒了，小男孩對著門 外大喊：「爹地，大哥哥醒來了。」 　　趙嘉澤從外頭快步走進來，手上端著餐盤，上面放著一碗粥，還有藥片和溫水。 　　他放下東西，伸手去探男人的額頭，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退燒了。」 　　王章煜握住他的手，輕輕嗯了一聲，趙嘉澤低聲對兒子說：「你先去幫爹地打電話給 王阿姨，問問她今天能不能來幫忙，好不好？」 　　趙宇彬依言而去。 　　「你凌晨的時候在說夢話，然後開始發燒……」趙嘉澤摸著男人的臉，很是擔心。 　　王章煜起身，沒有回話，先是看著坐在床沿的趙嘉澤，而後又緊緊抱住略為纖瘦的男 人。 　　 　　趙嘉澤也回抱著他，輕聲問：「你還好嗎？」 　　「……」王章煜張了張口，沒有回答出來。 　　他想說不好，他夢見了過去的事情，很難過，但他也想說還好，有趙嘉澤和趙宇彬在 身邊，複雜的心情一時整理不過來。 　　趙嘉澤耐心的等著，抱著他的手輕輕拍撫著男人的背脊。 　　還好昨天留他下來過夜，趙嘉澤有些慶幸。 　　許久，王章煜放鬆懷抱，低聲問：「……我可以摸你嗎？」 　　趙嘉澤雖不明白，但仍點頭，王章煜伸手去撫摸男人白皙的面容，寬厚的手掌帶了一 些力道，依序經過了他的脖子、肩膀、手臂，他握住他的手腕，帶到自己的嘴前，輕輕吻 了好幾下，最後才說：「你真的在這裡。」 　　「我在。」趙嘉澤回應他。 　　王章煜再次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頸間，很快地，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些濕意。 　　他沒再追問，只是擁著他，拍撫著男人的寬厚的背，男人的背隱隱顫抖著，明明那樣 強壯的一個人，此時卻像個孩子一樣脆弱。 　　趙嘉澤想到在德國時，他遠遠跟在王章煜身後，看見男人蕭瑟的背影，當時他想，如 果男人願意讓他親近，他想好好擁抱他。 　　趙宇彬講完電話，走進來，他敏銳的察覺氣氛不太對勁，輕手輕腳地也坐在床沿，陪 著用小手輕輕拍撫男人的背，並不說話。 　　 　　王章煜平復情緒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那雙眼睛還有些紅，趙嘉澤並不多 問，只親了親他的眉眼，「吃點東西，再休息一下，好嗎？」 　　「……好。」 　　盯著他吃完粥，拿了熱毛巾給他擦過臉，趙嘉澤父子兩人陪著他窩在床上。 　　釋放了情緒，王章煜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能說出口，他側躺著，看著身邊這一大一小， 開口道：「很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我……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遇過槍擊案。 」 　　趙嘉澤看著他的眼睛，還沒說話，倒是小男孩先問：「什麼是槍擊案？」 　　王章煜摸摸他的頭，用最簡單的話語回答道：「就是……有人拿槍胡亂掃射。」 　　「我很幸運，存活下來，不過那之後……情緒起伏比較大的時候，也容易惡夢，甚至 發燒，但通常過個半天就會好了。」他試圖用比較輕鬆的語氣說。 　　他到保養品公司工作之後，一直刻意維持平穩的生活，這其實是第一次發作，但他此 時才覺得，自己真切的和他愛的人，一起生活著。 　　趙嘉澤心疼的一塌糊塗，伸手摸摸他的臉，輕聲道：「知道了。」 　　兩大一小一起睡了一會兒，王阿姨輕手輕腳地來替他們收拾了屋子，又煮了一些熱食 備著，最後悄悄離開。 　　 ** 　　發送匿名信的人很快找出來，是業務部一個女同事，一直以來績效都很好。 　　收到人資部的資遣信，她哭著來求情，但趙嘉澤並沒有同情她，讓范婷婷將她請出辦 公室。 　　出了董事長室，女同事哭哭啼啼的拉著范婷婷，說：「我只是喜歡趙董而已……我為 公司付出這麼多，為什麼他都不看我一眼……」 　　范婷婷明白，這種人怎樣都說不通的，只道：「喜歡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 　　女同事哭著回去收拾東西，經過王章煜座位旁時，還對他啐了一聲，王章煜冷冷的看 了她一眼，並不多做什麼。 　　這個風波就算到此為止。 　　工作交接完，王章煜跟著趙嘉澤到總部，開始新的工作。 　　他的能力原本就好，很快適應了新的工作，和范婷婷兩人搭配的天衣無縫，為趙嘉澤 分攤不少重擔，這當中最開心的無非就是增加了可以和爹地相處時間的小男孩。 　　早上，趙嘉澤開車，載著兒子去接王章煜，下班兩人去接孩子，吃完晚餐，兩人一塊 陪小男孩寫作業、玩遊戲、聊聊天，有時候王章煜會留下來過夜。 　　這樣的日子，平淡卻安穩。 　　他們在總部工作的第二年，趙宇彬也升上小學五年級，開學那天，趙嘉澤下班後一樣 和王章煜一起去接他放學。 　　一上車，他們就很明顯感覺趙宇彬心情非常不好，兩個大人互相看了一眼。 　　王章煜率先開口：「宇彬，今天學校還好嗎？」 　　小男孩神情厭厭的回答：「不太好。」 　　王章煜只好再問：「怎麼了？」 　　「今天重新分班。」趙宇彬說，王章煜了然的問：「沒有跟你的好朋友分在同一班嗎 ？」 　　「有啊。」小男孩回答。 　　王章煜和趙嘉澤面面相覷，換趙嘉澤問：「那怎麼不開心？」 　　「新認識的同學笑我只有爸爸。」趙宇彬說。 　　「……這樣啊，那你怎麼回答他？」趙嘉澤一邊開車，一邊挑眉問。 　　這個問題，很早以前他就能自己解決了，絕對沒這麼簡單。 　　「我原本想回答他，他只有一個爸爸，我有兩個，但還沒有……唉！」趙宇彬像個小大人一樣愁眉苦臉 的嘆了好大一口氣。 　　王章煜聽到，噎了一下，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 　　趙嘉澤聞言，愉快的笑出來，「喔，很快就要有了。」 　　高大的男人縮在副駕駛座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車子平緩地滑進停車位，趙嘉澤拉起手煞車，轉過來，一臉神色溫柔地問著男人。 　　 　　「對吧，章煜？」 （完） 　　 ＿＿＿＿＿＿＿＿＿ 終於完結惹（拭淚） 最後還是請小男孩出來助攻www 這是我第一篇安價文，不過後面修改的幅度頗大 連載的過程很開心 很謝謝大家給我推文，我都有認真看 之後預計會有兩到三篇番外 然後要來面對停工了很久的在鏡子反面等待Orz 再次感謝大家！能自由的寫文真的很棒！ 歡迎來俺的噗浪 https://www.plurk.com/vaninlin080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50.116.242.8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8765140.A.67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