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個價值連城的小忙（2）

（２） 　　連城沒有後悔。他答應幫忙張蝶語，大部分出於對朋友的義氣，然後才是好 奇的心態、愛玩的性格和自我的利益。 　　他絕對沒有後悔，只是事情也進展得太快了吧！一週後的小年夜當天，他剛 起床就被張蝶語突襲個措手不及，腦袋還沒完全清醒就胡里胡塗上了對方的車， 拎著兩天份行李，提早踏上返鄉路。 　　連城的父親早已不在，留下他和媽媽姊姊一家三口。父親那一邊的親戚住得 遠，原本就不常往來，父親離開後，關係更加淡薄，幾十年來只在中秋端午傳個 訊息送個禮，過年時由長男連城代表回祖父母家吃頓年夜飯，就是全部的互動 了。 　　每年的這項固定行程，張蝶語是知道的，她還知道連城的祖父母住在南邊， 返鄉途中必會經過張家祖宅所在的縣市，因此提前一天拐連城出發，先在張家吃 頓飯過一夜，實行假男友計畫，隔天再送他繼續上路。 　　橫豎都是要南下返鄉，連城還真找不到理由拒絕。 　　一路上，塞車嚴重，走走停停，除了在休息站伸個腿吃頓飯之外，兩人一整 天都耗在車上。 　　好不容易下了高速公路，進入市區，連城堅持找了家百貨公司，買了裡頭最 昂貴的食品禮盒和一盆喜氣洋洋的年節應景盆花。 　　張蝶語很不以為然，「真的沒有必要，他們不會介意你是不是兩手空空。」 　　「妳害我沒時間準備，拿不出真正體面的禮物已經夠丟臉，接下來是不是還 要說妳爸媽人很好？豬隊友的名台詞，我可不會輕易上當。」 　　「我才沒有要那麼說呢！但是他們真的很期待。」張蝶語拍拍他的手臂，鼓 勵他，「記住，四哥是一大重點，爸媽最聽他的話，所以你要努力拍他馬屁，騙 倒他迷倒他，讓他支持我們！哄男人不正是你的專長嗎？」 　　「我擅長的是把男人哄上床，而且是可愛、活潑的男孩子，霸道總裁不在我 的守備範圍內。」 　　「他才不是那樣子呢！我四哥人很好——」 　　「啊哈！你說出那句台詞了！」 　　「因為是事實啊！」 　　連城笑著搖搖頭，「說真的，我對你四哥沒有半點企圖，他不是我的菜。」 　　「沒差，反正我四哥是直的，比直尺還要直。」 　　「咦，他親口承認是異性戀嗎？」 　　「少裝震驚了，異性戀又不需要公開承認。」 　　「真不公平，為什麼同性戀就需要出櫃？」 　　「好啦，你就繼續假裝你是為了抗議才不公開。明明就是怕麻煩。」 　　連城笑著做了個鬼臉，不否認也不承認。他拿起擱在腿上的雜誌，盯著封面 看了好一會兒。 　　那是本新出刊的航空雜誌，他剛上車時在後座見到，便隨手撈過來翻看。 　　雜誌的封面很單純，一架大型客機佔據了大部份畫面，近景是個嚴肅西裝男 的半身照，醒目的黑色字體在下方寫著：不惜成本，萬里航空重金引進波音公司 最新款客機。 　　然後接著一排較小的字：萬歷集團總裁兼首席執行長張雁鳴暢談民航界未來 十年展望。 　　如封面所說，萬歷集團旗下的萬里航空公司剛完成一筆買賣，是航空界的大 新聞。雜誌用了十幾頁篇幅，向讀者詳細介紹這架身價不凡的新秀，文章搭配許 多照片，展示新機的外觀與內裝，每張照片都有張雁鳴，半身、全身、側影、正 面，全身行頭的造價絕對也是不凡。 　　萬歷的大總裁，全國首富張雁鳴是集團的第四代，一出生就是尊貴的少爺， 長大順利接班，多數人都會以為他早該適應鎂光燈的照射。事實卻不然，再厲害 的打光、後製都沒辦法完全掩蓋張大總裁面對鏡頭時的輕微彆扭，每次的靜態影 像，都拍出一張不太高興的臉。無論對方如何朝鏡頭扯動嘴唇，臉部線條看起來 就是僵硬，笑意就是難以抵達嚴肅的雙眼。 　　連城一直都覺得這個現象十分有趣。好像鏡頭愛他，他只煩惱著如何拒絕這 份愛。 　　他舉起雜誌，盯著內頁照片，拿遠看拿近看。雖然不是他偏愛的陽光可愛型， 但是大總裁不僅相貌堂堂，身材也沒得挑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恰到好處，不 能再增減半分。或許那是超高級訂製西裝的效果？衣服底下也一樣有料嗎？ 　　想到自己幾小時後就能親眼見到總裁本人，在移動的交通工具上閱讀所造成 的頭暈似乎變得更嚴重了些。 　　張蝶語又在一旁催促他細讀雜誌裡的訪談，說是做功課的好材料。 　　連城沒有從命，除了易暈體質讓他只剩下看看照片的能耐之外，另一個原因 是他壓根不覺得有什麼功課需要做。 　　畢竟萬歷張家在維基百科列有詳細資料，打開電腦就什麼都查得到，沒親自 看過也聽說過。市面上也有數本傳記出版流傳，更不必提各種媒體的八卦傳聞， 要完全不清楚萬歷張家的來歷反而困難。 　　萬歷集團的創辦人是張蝶語的曾祖父張居正。因為和著名的古人同姓同名， 當年便半開玩笑使用相關的年號為他的小生意註冊，卻在登記時弄錯了字，把曆 誤寫為歷，後來發現錯誤，更改已經變得太過麻煩，只好將錯就錯，一直延用至 今。 　　而他的小生意，在個人才幹與時運的完美配合下，不斷成長擴張，跨向多個 不同領域，包括最廣為人知的萬歷金控、萬歷保險、萬里航空、萬里海運，較晚 成立的萬能科技、萬象娛樂、萬麗國際連鎖飯店……等等，最終成為今日的龐大 怪物集團。 　　之後的第二代第三代，能力遠遠不及創辦人，但還能守成。張蝶語的父親張 延齡是第三代，也是現任董事長，沒有遺傳到祖父的經商長才，偌大的事業接到 手上只覺得頭痛，於是早早結婚，努力生兒育女，期盼下一代快快長大，好讓自 己早享清福。 　　他連生了三個兒子，龍騰、虎嘯、鳳翔，殷切的期望一點都不含蓄地表現在 命名的風格裡。 　　繼承事業的兒子有了三個，夠用了，決定改要個可愛女兒的張延齡夫妻的第 四胎依然是名男孩。那時，他們的心境已經不同，想要給四子一個自由的未來， 讓他選擇喜愛的志業，於是挑了隻沒那麼張牙舞爪的鳥，取名雁鳴。 　　六年之後，在他們幾乎要放棄時，才終於盼到唯一的女兒張蝶語。 　　深覺人生圓滿再無所求的張延齡，多年後卻意外發現子女們的發展沒有一個 符合他的預想。前三個兒子雖不蠢笨，也不精明，都是平庸之材，如果生在普通 人家，配上一點努力和不太差的運氣，退休前最多就是個中階主管。 　　他們都跟父親一樣，對家族的主力事業興趣缺缺，甚至引以為苦。反倒是么 兒張雁鳴對經商擁有濃厚的興趣與天份，一路讀的都是相關科目，畢業後毫不猶 豫投入家族事業，最終一肩扛起整個集團，幹得有聲有色，常被拿來與他的曾祖 父相提並論。 　　張雁鳴的三名兄長，雖然沒有經商的頭腦，卻頗有自知之明，認得清現實， 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塊料，小地方任性胡鬧難免，大事從來不爭不鬧，樂於把 大權交在能幹的弟弟手裡。他們都有萬歷旗下幾個事業的董事長頭銜，個個是大 股東，靠著小弟的努力，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長男張龍騰，還不到五十歲，已過著等同退休的悠閒生活，滑雪登山飛行駕 船樣樣來。他的妻子是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長女，兩人之間歷經多次失敗，好不 容易以試管方式產下一名男孩，今年四歲，乖巧可愛，是夫妻倆目前的生活重心。 　　次男張虎嘯擁有兩次婚姻，在一眾手足中最早升格為人父。第一任妻子是大 建商千金，不幸因交通意外早逝，留下當時未滿周歲的幼兒。 　　雖然面對許多反對的聲音，張虎嘯還是再娶了兒子的保姆為妻。他的第二次 婚姻剛邁入第八年，中間陸續誕下三名女孩，目前正備孕第四胎，似乎非再要一 個兒子不可。 　　三男張鳳翔的婚姻是去年的事情而已，對象是經常在古裝劇中飾演仙女、妖 精而走紅的女明星，年輕貌美，粉絲無數，忽然嫁入豪門，轟動一時。 　　除了是個不做事的董事長，張鳳翔還是個作家，他在萬象娛樂旗下開了家萬 萬不可出版社，以鳳三郎為筆名，發行自己寫的靈異小說，至今已有一系列十來 本著作。 　　張蝶語用過很多不好聽的字眼形容哥哥寫的三流小說，然而每次出版，張雁 鳴就幾萬幾萬本大批採購，銷量因此不差。 　　連城住過萬麗飯店，在房間抽屜裡見到過其中一本。據說萬麗的每家分店每 個房間，通通都有最新的鳳三郎作品。 　　「房裡擺那種鬼東西，飯店還能賺錢，簡直不可思議！」張蝶語對這件事十 分不以為然，「萬麗的總經理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總是跟四哥這麼說。」 　　「憑良心講，你哥的小說沒有那麼糟，做為打發時間的輕鬆娛樂算合格了。」 連城的良心評語換來一個〝你可不要當面這樣胡亂鼓勵他〞的警告眼神。他笑了 笑，轉了話題方向，「你四哥對自家兄弟滿好的，有情有義，很難得。」 　　「只要不來搗亂公司的事，他什麼都好都願意幫。」 　　連城點了點頭，放鬆了些許。說不定總裁人很好是真的很好，不是身為妹妹 的自我感覺良好。 　　駛離繁榮的鬧區，交通開始變得順暢。進入市郊，上了山路，不太寬的單線 道上終於只剩他們一輛車，飛馳過大片不見邊的綠意。 　　根據導航系統的標示，張家大宅就在不遠處，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抵達。 　　興奮與緊張的情緒混雜著，連城的心跳微微加快了半拍，沒辦法繼續懶懶散 散歪在座椅裡。他直起上半身，翹首往車窗外望，等著他在照片裡見過幾次的建 築物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 　　「從這裡開始已經是我家的範圍了喔！」 　　張蝶語雖然這麼說，連城還是沒瞧出什麼差異，道路旁一點標示也沒有。等 到再駛近一些，才分辨得出草木修剪打理過的痕跡，蜿蜒的車道盡頭出現成排的 矮樹籬，圈出一個極大的範圍，左右一眼望不盡。 　　樹籬裡，一棟三層樓建築矗立在遠處，大部分被高聳的樹木遮掩住，連城只 能瞥見正面二樓以上的部分。此刻太陽西斜，整個樓頂樹梢被染得黃澄澄的，蓋 過了大宅真正的顏色。 　　靠近樹籬時，張蝶語的手機響了。她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在路邊停下車接聽 電話。 　　連城聽了幾句，知道是公事。在年假第一天打來，多半很重要，他不想在一 旁造成干擾，更沒興趣旁聽內容。他做了個手勢小聲用氣音說，「我先下車四處 看看，妳慢慢來。」 　　不確定意思傳達到沒有，總之張蝶語點點頭，隨意揮了揮手，又回頭去兇線 路另一邊的倒楣鬼。 　　連城拎著旅行袋，裡頭裝著夠用兩天的衣物，慢慢踱進樹籬圈起的範圍內。 　　張家大宅是棟西式建築，樓層數不多，佔地面積卻廣，外觀很是氣派。連城 遠遠看著厚重的對開大門，想起從前遊歷歐洲，砸大錢準備入住老字號大飯店時 的心情。相仿的期待與好奇，只是少了點興奮，多了些緊張。 　　缺少張蝶語的陪伴，若是遇見張家其他人，可不是什麼好開頭，因此連城不 往主屋的方向走，而是踏著白色石板鋪成的小徑，逛進了庭院。 　　豪宅的庭院當然也是大尺寸的，水池花園長凳造型樹一應俱全，還有幾尊連 城的世俗腦袋難以理解的前衛石雕。據張蝶語說，主屋後方有幾個正在進行的工 程，年後要養牛羊雞鴨，甚至有個馬廄，全為了滿足孫少爺小姐們的願望。 　　庭院很靜，連城的步伐悠閒，沿途賞玩著不認識的各種花草。偶然抬頭，一 片白色屋角從主建物側面露出來。他好奇地繞路過去，見到一座白色涼亭，柱子 和棚頂爬滿了綠色植物，開著雅致的淡黃色小花。 　　有聲音從涼亭附近傳出來。 （待續） 在陌生的環境隨意亂走，遇到不該遇見的人是一定要發生的老梗啊！<(￣︶￣)> 總裁家的設定走的是作者一廂情願的歡樂浮誇路線， 像是家族內鬥、企業商戰這一類的腥風血雨都不會發生喔！ （就算想要發生也沒辦法，我實在寫不來......0rz） 後來我才發現真的有個大飯店叫萬麗，當時只顧著不要選到萬豪，萬萬沒想到.... 不過飯店在故事裡不算重要，請讓我慢慢再想個適當的名字來替換。 再次謝謝大家在上一回的推文，週末愉快喔！！^_^/ -- 匿名意見表單 https://goo.gl/tvrdb9 噗浪 https://www.plurk.com/fran008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43.170.122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8150451.A.89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