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戲如人生 番外二：作客

番外二　作客 顧封烤了整整兩烤盤的餅乾，袁子君一個下午就忍不住偷吃了四片。 他對顧封做的東西真的沒有絲毫抵抗力。 「我多留一點吧？」顧封好笑地說。「還是晚上回來再多烤一批？」 「不行。」袁子君哀嘆。「再這樣下去我又要發胖了。」 顧封抱著他的腰把他抬了起來。「沒胖。」 「是還沒胖。」袁子君更正。「你別再縱容我了。」 顧封回了一個微笑，但他的意思很清楚。 袁子君伸手捏了捏顧封的臉頰。 陳淑惠住在離捷運站不遠的地方，他們找到陳昱婷給他們的地址，進了公寓大樓，應門的 是他們沒有見過的男人，眉眼隱約可以看出和陳淑惠和昱婷相似的地方。 「嗨！」男人露出友善的笑容。「袁先生和顧先生對吧？」 「叫我們子君和顧封就好。」袁子君說，伸出一隻手。「昱婷的表哥？」 男人點點頭，握了下他的手。「陳家齊，很高興見到你們，進來吧。」 他側身讓出通道，袁子君和顧封一前一後換上拖鞋走進客廳，整個空間頗為寬敞，L 字型 的沙發靠著牆，中間是可以調整高度的桌子，五張椅子緊挨著升起來的桌面。廚房傳來抽 油煙機的嗡鳴，淹沒了隱約的談話和廚具碰撞的聲音。 「你們先坐吧。」陳家齊說。「我進去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 「我們——」想到自己仍舊笨拙的手藝，袁子君改口：「我是說，顧封其實也可以——」 「你們是客人。」陳家齊擺擺手。「坐，桌上的零食都可以吃。」 他們開口道了謝，在沙發上坐下，皮製的沙發雖然看上去很舊，表面還有些縫補的痕跡， 但躺起來異常舒服。 「我們家的沙發怎麼就沒那麼好躺呢？」袁子君感嘆。 顧封輕笑。「要換嗎？」 「還是算了。」袁子君回，湊到顧封耳邊低語。「太軟不太好滾。」 顧封的眉毛訝異地跳了起來，表情似笑非笑，袁子君難得在床以外的地方開黃腔，有點不 好意思地撇開頭。 抽油煙機的聲音突然停止，袁子君倏地站起身，顧封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一家三口把菜 端到桌上。 「打擾你們了。」袁子君說。 「初次見面。」顧封禮貌地點點頭。 陳淑惠看上去精神很好，沒什麼妝但一點也不顯老態，陳昱婷似乎也是素顏，臉部輪廓比 平時要凌厲了些，看起來帶著點英氣，頭髮隨意地綁成馬尾。 「兩位好啊。」陳昱婷放下盤子，對袁子君揮了揮手。「坐坐坐，站起來做什麼。」 「你們坐吧。」陳淑惠笑著說。「也不算是初次見面了，顧先生，雖然之前沒有面對面談 過話，但經常看見你。」 「他這個大個子就是藏不住。」袁子君開玩笑地說，拍拍顧封的背。顧封會意地從提袋中 拿出不久前烤好的餅乾，雙手交給陳淑惠。 「一點心意，希望你們會喜歡。」 陳淑惠看起來有點訝異。「你手藝很好啊，看起來跟店裡賣的一樣。」 顧封彎彎唇。「因為子君喜歡。」 袁子君害臊地戳了下顧封的腰，假裝沒看見陳昱婷揶揄的眼神。 晚餐都是家常菜，韭菜花炒蛋、魚香茄子、蔥爆牛肉、九層塔蛤蠣和魚湯，看了食慾就很 好，等所有人就坐，袁子君自告奮勇替所有人盛了湯，對陳淑惠靦腆地笑了笑。 「多吃一點。」陳淑惠說。「你太瘦了。」 袁子君連忙搖頭。「我只是臉不顯胖而已。」 「你說不過我媽的。」陳昱婷咧嘴說。「她覺得你瘦你就是瘦。」 「你也一樣。」陳淑惠說，夾了幾塊牛肉到自家女兒的碗中。「身上都沒什麼肉還減什麼 肥？」 「媽——」 「快吃。」 陳昱婷無奈地笑了笑，但雙眼閃著喜悅。 袁子君看了顧封一眼，笑瞇了眼睛。顧封彎起唇，按了下他的膝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陳家齊開口。「可以問嗎？」 袁子君回過頭，對陳家齊點點頭。「快九年了，我們大學的時候開始交往的。」 「哇，九年。」陳昱婷用佩服的語氣說。「欸，表哥，你還不問問他們怎麼做到的？你每 次都不到兩年就被甩。」 陳家齊一臉無奈。「你別在我傷口上灑鹽好不好？」 「我跟我前夫也沒撐過九年。」陳淑惠語帶調侃地說。「跟我們說說你們的秘密吧？」 袁子君燒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回答：「其實……我們也是分開了三年……」 「暫時分開。」顧封更正。「沒有分手。」 袁子君輕嘆，笑著拍了拍顧封的手臂。「總之我們也有過一些誤解，但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也許你們只是還沒遇到適合的人吧。」 「我都要有心理陰影了。」陳家齊苦哈哈地說。「我還是暫時不找對象了。」 陳昱婷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這個世界上異女很多，你有天會找到你的芳草的。」 飯後，陳昱婷跟表哥在廚房裡收拾，陳淑惠拉著袁子君在沙發上坐下，像是一般的長輩那 樣關心地拍了拍他的手。「最近過得怎麼樣？你們去一零一跨年了對吧？」 袁子君有點不好意思，他過去從沒有以自己平時的樣貌和陳淑惠對談過，他突然有種赤裸 的感覺。「我們最近過得很好，跨年那天很擠但是很開心，你們呢？」 「我跟家齊在家裡看電視呢，只有昱婷出去跨年了，我們看了公視的節目覺得滿不錯的。 」 袁子君對顧封笑了下，把他拉近了點。「這次跨年節目顧封也是製作人之一。」 「喔？」陳淑惠對顧封點了點頭。「看來你在公視做得不錯。」 顧封彎彎唇。「算是轉換跑道的意外之喜。」 「原本只是為了人過來的？」陳淑惠調侃地說。 顧封乾脆地點了頭。 陳淑惠笑了出來，眼尾擠出幾道笑紋。「年輕可真好。」 袁子君摸摸後腦。「阿姨你年紀也不大。」 陳淑惠莞爾。「睜眼說瞎話。」 袁子君問了她最近的狀況，陳淑惠說自己最近開始學鋼琴，雖然學得很慢，但她十分開心 。她小時候一直想學但家裡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支持，現在終於有時間跟存款能夠一圓兒 時的夢想。 「昱婷一開始還說要跟我一起學。」陳淑惠說。「結果光是學看五線譜就先放棄了。」 「媽，你說我壞話！」陳昱婷從廚房裡走出來，用表哥衣服的下襬擦了擦手。「我就是沒 有藝術細胞嘛。」 「怎麼會，你小時候畫畫畫得這麼好。」陳淑惠回道。「我房間裡那張——」 「不、別、那一點都不值得炫耀。」陳昱婷脹紅了臉，引來她母親和表哥的笑聲， 「她小學美勞課要畫全家福。」陳家齊說。「她把自己畫成了戴著壽星帽的猴子，阿姨是 牽著她手的人類，我是她肩上的鳥。」 「陳家齊！」 「畫得多可愛啊。」陳淑惠說，拿出手機有些不熟練地操作著，把螢幕湊到袁子君面前， 陳昱婷伸手就想搶，但被自己母親眼神阻止。 照片中是一張被裱框起來的畫，粉蠟筆以稚嫩的筆觸畫出一隻穿著睡衣戴著壽星帽的猴子 ，肩上停著一團肥肥胖胖的黃色小鳥，牽著猴子的女人五官是簡單的點和線，身上穿著黑 色的長裙。 「是很可愛。」袁子君說，好笑地看了陳昱婷一眼。「不過為什麼是猴子？」 「因為她很好動，我以前會說她像隻小猴子一樣。」陳淑惠懷念地說。「偏偏又容易跌倒 ，我還擔心過她是不是平衡感出了什麼問題。」 陳昱婷低下頭，把臉埋在雙手手心，呻吟出聲。「別說了，媽，我要沒有形象了，而且我 女朋友還是他 BFF。」 袁子君噗哧笑出聲。「你不說我還沒想過要給我的『BFF』看。」 「求你手下留情！」陳昱婷抬起頭。「起碼等兩個月之後再讓她幻滅，我現在在她心目中 還是仙女的形象。」 袁子君趴在顧封肩上笑到岔氣，顧封拍拍他的背，替他倒了杯水。 「許沐晨不會在乎這種事情。」顧封替袁子君說出了他如果不是忙著笑會說的話。「她喜 歡可以跟她一起笑的人。」 袁子君一面笑一面點頭，正要喝水，結果又忍不住開始大笑。 「你笑夠了沒？」陳昱婷抱怨。「有那麼好笑嗎？」 袁子君只是想起了許沐晨對陳昱婷各種不現實的幻想，但都是他在陳淑惠面前說不出口的 話。 「咳，我之後跟你說。」袁子君平復了下呼吸，喝了口水。「抱歉，我失態了。」 「不會。」陳淑惠說。「小時候好動點又沒什麼不好，你女朋友談戀愛也不是跟不存在的 仙女談。」 「我也不是故意要裝模作樣。」陳昱婷嘟嚷。「我就是擔心她會覺得我像男——」 「昱婷。」陳淑惠插話。「你不用裝出優雅的樣子，你也還是我的女兒。」 陳昱婷頓了頓，下唇顫抖了一下。 袁子君彎起笑，拿了片顧封做的餅乾塞進陳昱婷手中。 「許沐晨她的神經比較粗一點。」他說。「你擔心什麼如果不說她是不會知道的，但同時 你什麼都可以對她說。」 「我之前有點矯枉過正。」陳昱婷悶悶地說。「原本都改回來了，但跟人交往的時候又忍 不住開始擔心。」 她咬了一口餅乾。「我靠，這麼好吃。」 「……不用裝優雅，但髒話還是少說。」陳淑惠搖搖頭，臉上卻帶著縱容的笑容。 「真的好吃。」陳昱婷口齒不清地說，拿了片餅乾遞給陳淑惠。「這是什麼巫術？」 顧封低笑。「餅乾糊不要直接壓扁，搓成圓球之後掰開直接拿去烤，然後中間留一點糊狀 ，不要烤太熟。」 陳昱婷轉向她母親。「媽你聽懂了嗎？」 「差不多。」陳淑惠吃相沒有陳昱婷那樣大剌剌，但吃得很快，看起來是喜歡甜點的人。 「掰開是為了弄出不平整的表面對嗎？烤了就會塌陷下去？」 顧封點點頭。「我回去之後把食譜傳給你們。」 「謝謝你。」陳淑惠說。「小袁真是有口福。」 袁子君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有在學著做飯，但廚藝不是很好。」 陳淑惠彎起笑。「熟能生巧，你有心想學最重要。」 「他進步很多了。」顧封勾了勾袁子君的小指。「我慢慢教他。」 袁子君低頭掩飾自己的笑容。 他們又聊了會天，袁子君可以感覺到陳家三個人彼此之間簡單的親密，他有些羨慕，但更 多的是開心。 「我們也該走了。」袁子君說，撐著膝蓋站起身。「非常謝謝你們的招待，晚餐很好吃。 」 顧封點了點頭。「今晚很愉快，謝謝。」 「也謝謝你們送的餅乾。」陳昱婷咧著嘴說。「下次見。」 陳淑惠捏了下袁子君的手。「有機會再來作客。」 袁子君鄭重地點了下頭，面對著母女兩人倒退走到門口。 「我送你們下去。」陳家齊說，先一步打開了門。 走出大門的瞬間袁子君莫名有些悵然若失，顧封牽起他的手，拇指安慰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 他們跟著陳家齊走進電梯，跟他們歲數相仿的男人突然彎腰對他們鞠躬。袁子君慌亂地退 了一步。 「你、你這是在——」 「正式道謝。」陳家齊說，直起身子的時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這是阿姨她最開心的 一段時間，身體也好了很多，我也沒看過昱婷像現在這樣自在過，雖然她很堅強，但她其 實一直很愛也很依賴阿姨，看她們兩個把彼此當陌生人，卻又忍不住擔心對方過得好不好 ，我真的很難受。」 陳家齊搔搔頭。「一開始阿姨請我幫忙她線上報名的時候我其實有點擔心，怕她的誤會跟 心結反而會越來越嚴重，我很慶幸她遇到了一個用心的人。」 「我——」袁子君反射性地想說自己什麼也沒做，但最後選擇轉了個方向。「我也很感謝 陳阿姨，她讓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性，而且她……你們一家人都對我很好。」 陳家齊咧嘴笑了，露出潔白整齊到可以拍牙膏廣告的牙齒，不知道是先天基因優勢，還是 後天保養得宜，那一瞬間，他看起來跟陳昱婷驚人的相似。 「畢竟你是昱婷女朋友的親友，我們總得先拉攏一下關係，她之前感情生活跟我一樣不怎 麼順遂，我們都希望這次結果能夠不同。」 袁子君翹起唇角。「沐晨單身很久了，感情經驗不多，希望你們家昱婷別欺負她。」 陳家齊開朗地笑出聲。「彼此彼此。」 電梯門打開，陳家齊替他們按著開門鍵，對他們揮了揮手。「下次見，子君、顧封。」 袁子君回揮了手，顧封則是點了點頭。 他們看著電梯門關上，一直到八樓停下。 「如果她們兩個真的穩定交往下去，」袁子君半開玩笑地說，「我們算不算是親家？」 顧封彎起唇，拉起他的手親了一下。「好，我跟你一起當她第二個娘家。」 袁子君噗哧笑出聲，領著顧封走出公寓大樓。 ----------- 顧封的餅乾是我自己私心喜歡的類型 :P 昱婷的擔憂應該會在沐晨的番外寫到，這邊起了個頭，整篇番外好像塞了有點多東西，希 望感覺不會太雜亂，群體對話好難寫啊 -- 評論感想都很歡迎，我的噗浪：https://www.plurk.com/HouseAu3 匿名心得單：https://forms.gle/BgHZ8N3ekBwyRfHH7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8.129.12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7930702.A.9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