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一] BB 雨前龍井

[題一] BB 雨前龍井 　　他有一個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 　　升小學時，家裡搬進新社區，隔壁戶剛好有個跟他同齡同校甚至同班的男孩。他與他 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從此一見如故。 　　讀小學的那六年，他們一起牽手走路上下學，頂著橘色的小帽子，像兩朵同根的菇。 　　國中時沒能被分到同一班，他們得知噩耗時差點彼此抱頭痛哭。明明就在隔壁班，進 教室前卻常常上演十八相送（「你先進教室吧。」「你先啦。」「你先啦。」「那不然一 起好了？」「但我還是想先看你進教室耶。」磨磨蹭蹭個沒完，然後被等著上課的老師無 情打斷：「再不進教室就記遲到喔！」）。因為不同班，所以放學時間也不一致，先下課 的那個會買好校門口的雞蛋糕或烤鳥蛋，在腳踏車棚等著，然後一起吃完再一起騎車回家 。 　　今年高二的他們讀了高中男校，雖然需要住宿，但還好有幸運之神的加護，這次不僅 同班還同寢，報到那天他們感動得真的抱頭痛哭；另外兩個室友以為他們是離家怕生，笑 他們簡直不如剛上幼稚園的寶寶。離家當然是讓人不安的，不過對方就在伸手可及的身邊 、每天都能一起當面說早安與晚安，那麼再大的不安都彷彿是冬瓜冰上的小水滴，很輕易 就能抹去。 　　雖然一起升高中的國中同學已經見怪不怪，但在新同學眼中，他們黏巴巴的相處模式 簡直膩到人神共憤──其中一個要被施以阿魯巴酷刑的時候，另一個居然會擋在樹前，說 ，我願意替他！不然就往我身上撞吧！──最後他們不得不接受同學們起鬨著取下的綽號 ：他是「阿鶼」，他的竹馬是「阿鰈」，因為鶼鰈情深難分難捨（槽點太多）。 　　他反抗無效之後搶先認領了「阿鶼」，畢竟他的本名有個同音的「間」字。 　　而且他比好友大了幾個月，多少也算「哥哥」嘛，排位應該在前面的。 　　身為哥哥，最近有件事讓他緊張得不得了。 　　──他家阿鰈，似乎進入分化期了。 ＊ 　　說起來他的分化期其實非常平淡。 　　那一天早上醒來，房間裡不知為何溢滿乾茶葉的香氣，聞起來像外婆家的茶葉枕，但 他腦袋下的那顆明明是羽絨枕頭。他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後來發現怎麼嗅，味道都是從自 己身上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睡夢中分化成功了。 　　他的茶葉香很淡，染有淺淺的陽光與細塵的氣味，存在感幽微，跟他本人差不多。 　　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分，快樂地以身為平凡普通的β為榮。聽說α與Ω的分化期 都很猛烈，尤其是後者，嚴重的簡直生不如死；每次聽到其它性別的同學分享，他就覺得 ，哎，自己能無痛分化還真是好事呢，甚至不用特別洗床墊。而且β很自由的，不會影響 到別人、不會被別人影響，就算不小心發情了，也不用怕被虎視眈眈的α咬脖子。 　　他跟阿鰈分享過自己的心得，阿鰈聽了很羨慕，許願說想也當一個β，這樣他們可以 組一個BB戰隊，畢生志願以一邊吃爆米花一邊觀賞α與Ω的淒美大戲為樂。 　　「就像萬花叢中過的瀟灑男性一樣喔。」 　　他還多事地補了這一句。 　　雖然一副渣男口吻，不過其實也只是剛學了這個詞，忍不住一時嘴癢的顯擺。 　　結果那時多幸災樂禍，現在就多提心吊膽。 　　阿鰈的分化期來勢洶洶，還沒正式開始，人就懨懨的，周身的氣味也一天天愈加濃郁 。那積蓄了濃烈水氣與雷光般的氣息，儼然是某種昭示，盛大地預言著一場註定不可避免 的風暴。 　　他聽說過的，只有β以外的性別會出現這種「前奏」，宛如要向世人昭告一般，嘿， 稀有珍貴的α或Ω要降臨囉，好好看著啊！大概是這樣的意涵。如果世界上有所謂的ABO 之神，可能是個很浮誇的人呢。 　　他胡思亂想著，心裡亂得不行。 　　有個α同學信誓旦旦地說，阿鰈這種狂風暴雨的架式，之後肯定會變成α，畢竟只有 α才會這麼氣勢盎然又強悍兇猛的嘛。他不太懂α的世界，一知半解的，只覺得性格柔和 的阿鰈跟α的氣質似乎不太搭，很難想像。又有Ω同學偷偷跟他講，說阿鰈這種乍看之下 很兇悍的分化都是虛張聲勢，要他注意一點，因為阿鰈的外型與個性怎麼看都是會變成Ω ，要是到時還直接進入發情期，十道門都檔不住發瘋的α。他聽完這番發言，深感有理， 然而心裡就因此更惶恐了。 　　那個乖乖牽緊他的手的、小小軟軟的好孩子阿鰈，以後將被各種α追求嗎？ 　　那個陪他一起被阿魯巴的爽朗少年阿鰈，以後要跟巨人一樣護著頸子奔跑嗎？ 　　會不會有α嗆聲說他一個β一直在Ω旁邊很礙眼呢？ 　　會不會有粗魯的α跑來騷擾阿鰈呢？ 　　……不行不行啊！ 　　那是他家的阿鰈，他要好好保護他！ ＊ 　　他下定決心，要盡一己之力守護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上天安排他們同校又同寢，一定是為了讓他在此刻挺身而出。 　　他趁午休時跑回宿舍，輕手輕腳地把各種芳香小物擺在阿鰈的床邊，沒把睡得很熟的 對方吵醒。接著他拉了張椅子，腳邊放著一支棒球棍，雙手交疊在胸前，坐在阿鰈的下鋪 床邊嚴陣以待。 　　哪個不識相α敢衝進來，就會被打得雞飛蛋破！ 　　他在腦中模擬各種攻擊角度與手法，一顆心熊熊燃燒，一想到居然有人會搶走他家阿 鰈，就好氣！氣！氣成河豚！ 　　「阿間，你的表情好猙獰哦。」阿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伸手戳他。 　　「我要當一個有志氣的β！打得α叫我爸爸！」他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 　　「那我要是變成α也要被你打嗎？」 　　「不用，但你還是可以叫我爸爸！」 　　「哈哈哈，什麼啊，我才不要。」 　　阿鰈笑得眼睛彎彎的，笑容很可愛。 　　 　　──還沒分化就這麼可愛，真的變成Ω還得了！ 　　他想，更加堅定決心，整個人又殺氣騰騰起來。 　　「欸欸阿間，你擺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麼啊？」阿鰈好奇地從枕邊抓起草莓味的小香皂 嗅了嗅，然後放到一邊，再將細細的梨花香薰棒拿近鼻前，接著狠狠打了好幾個噴嚏。「 噁……」 　　「啊我就想說，這些味道還蠻香的，也許可以安撫你的情緒？」 　　「臭死了啦……」 　　「我覺得很香啊……」 　　 　　他把海洋味的小熊香袋拿起來聞，並不覺得刺鼻，但既然對方不喜歡，就還是動手把 這些派不上用場的小東西收掉。 　　「要說香的話，我覺得阿間的茶葉味就很好，清清淡淡的也不會太刺激。」阿鰈說。 　　「被你形容得好像稀飯。」 　　「裡面還有一點點高山陽光的味道，就像加了肉鬆的稀飯。」 　　「你又知道了。」他笑著揉了一把對方的腦袋，然後才注意到阿鰈的額頭有點燙。 　　他擔心地把對方的手塞回被子裡，然後被子拉高拉齊。 　　「你發燒了耶……」 　　「沒有啦……保健室的老師有說這是正常的，分化完就好了。」 　　「真是很辛苦啊……」 　　「也沒辦法嘛，是命啊，阿間你就不要糾結啦。」 　　阿鰈乖乖躺在被子裡，臉頰紅通通的，口氣卻很輕快，非常豁然的樣子。他一直認為 自己是平庸之人，也必然要當一個平庸的β，他並沒有面臨過有一天，不得不成為自己不 願意變成的模樣。而這正是他的好友正在經歷的。 　　眼見阿鰈受苦受難，自己沒能幫上什麼忙，居然還被安慰，他覺得自己好沒用。 　　「你想吃什麼嗎？我去幫你買。」雞蛋糕或烤鳥蛋，什麼都可以。他問。 　　「我想你再陪我一下，好不好？」 　　「整個下午都不回去上課都沒問題啊。」他拍拍胸口表示這是小事一樁。 　　 　　「那……可以的話，再多放一點茶葉的香味出來給我聞好不好？」 　　阿鰈小聲地提出要求，彷彿是怕這個莫名的要求會被拒絕，而不太好意思地別開眼神 。他查覺到對方的畏怯，微微一笑，說，當然可以。 　　只不過β本身的味道並不強烈，他試了幾次，也沒辦法釋放出足夠濃郁的香氣。情急 之下，他乾脆擠進被窩裡，把跟自己差不多身形的對方一把抱在懷中。這樣一來氣味肯定 足夠清晰了。他想，拍拍阿鰈的腦袋要人快睡。 　　「又熱又擠的，很難睡耶。」沒想到阿鰈居然嫌棄他。 　　「心靜自然涼，乖。」他把稍稍退開的好友又抓回身邊。 　 　「……就……不靜啊……」對方在他頸邊囁嚅著，聲音又低又輕，宛如小小的月亮沉落 河底般的、幾乎沒有人能聽見的聲響。是因為分化期的折磨吧，他試著去了解與體諒；這 種只能任由身體掌握情緒的熱潮，是他沒有經歷過的存在。 　　「要是早點分化完成就好了……」他安撫道。 　　「要是不用完成分化就好了。」他的阿鰈回道。 　　這樣我就永遠不必面對自己不能成為β的事實了。把臉埋在他頸窩的少年低低地哭訴 著，他心裡軟成一片，像被熱水泡軟的葉子，茶香悄悄滿溢。他溫柔地將人抱得更緊。 ＊ 　　他不小心跟著哭累的阿鰈一起睡著了。 　　他夢見了傳說中的ABO之神。神明大人站在湖間，問他，你要找的是這個α阿鰈還是 Ω阿鰈呢？他說都不是，他在找的是β阿鰈喔！按照故事發展，接下來神明就要給他三個 阿鰈一次滿足了對吧。他想著要給每個阿鰈一人一份鹹酥雞，然後首先帶α阿鰈去打鬥牛 、再跟β阿鰈去操場散步、最後與Ω阿鰈到福利社大買特買。一切計畫都很完美。然而 ABO之神用很冷淡的眼神凝視他，冷酷表示這個答案真是大錯特錯。 　　神明在一個彈指間把帥氣的阿鰈、清秀的阿鰈以及可愛的阿鰈全都變不見。他放肆地 跳進湖裡抱住祂的大腿，求了好久，神明才施捨地說，如果你願意放棄β的身分改當一個 Ω，那就變一個β阿鰈還給他。 　　在他遲疑的那幾秒，神明大人搖搖頭，倏地消失蹤影，只剩漣漪寂靜地泛著夕色的水 光。他心頭空落落的，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好友哭紅的朦朧淚眼，明明不是第一次見對方掉 淚，這次卻在意得連在夢中都放不下。 　　雖然只是一個沒有邏輯的夢，神明大人的舉止卻揭示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兀自被阿鰈的分化期迷惑，不免俗地也過度聚焦在對方即將擁有的新性別，但其實 ，其實不管是怎麼樣的阿鰈，他都會繼續珍惜的。強勢菁英路線的α阿鰈、平易近人的竹 馬β阿鰈，或者明媚的萬人迷Ω阿鰈，怎樣都好，不管是哪個都很棒的；又也許阿鰈不走 尋常路，會發展出有別與大眾認知的性別個性，那也很好，他會很期待的。因為最重要的 是，那身體裡面棲息著、他相熟相識相伴已久的靈魂哪。 　　在頓悟的當下，他總算看破了連日以來的自尋煩惱，心頭豁然開朗。 　　呼應著他的心境，夢中突來一股涼颼颼的狂風，他被吹得狠狠一抖，猛然驚醒。 　　「啊。你醒啦。」 　　站在窗邊的阿鰈回過頭，打了個招呼。暖妍的暮色從窗外透進房內，那修長纖細的身 形站在光與影的交界，神情有些朦朧不清，但語氣中透著明顯的笑意。他隱約看見對方被 夕陽照得紅豔的臉頰，才發現自己居然睡過了整個下午。 　　他坐起身，身上都是冷汗，潮濕的空氣中有雨的味道。 　　「看你睡得很熟，又叫不醒，所以就乾脆讓你繼續睡了。」阿鰈一邊解釋一邊走近他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示意自己的理解以及不在意，剛掀開被子，就很響地打了個噴嚏， 阿鰈聞聲趕緊又走回去將窗給關上。 　　「雨下很久了嗎？」他揉著鼻子問，窗戶關著他聽不清雨聲，但這雨的味道過於鮮潤 ，盈滿整個房間，不太可能是剛下。他問得隨意，其實只是在考慮，要是真的還在下雨就 乾脆點外送來當晚餐，沒想到阿鰈聽了卻臉色一變，刷刷刷地退開好幾步。 　　「……怎麼了？」只是一個噴嚏而已，又不是感冒，不用怕被傳染的吧？他莫名其妙 地望向對方。 　　怎麼睡個午覺就突然被嫌棄成這樣，難道是因為夢中猶豫不肯答應神明的關係，所以 現實生活中也失去好友的心了嗎？他有一點點悔不當初的悲從中來。 　　他偷偷安慰自己大概這也是對方臨近分化期的小副作用，身為好竹馬好哥哥，他會寬 容地忍耐的。他在心中給自己打氣，走向衣櫃想換件乾淨的衣裳，一如往常地他並不避諱 在對方面前穿脫衣物，但沒想到這次他只不過脫掉了上衣，阿鰈就摀著臉又往角落躲。 　　是有這麼不堪入目嗎？ 　　他都有點要生氣了哦。 　　他故意鬆開褲頭，還扯一下，阿鰈果不其然發出了細細的哀鳴聲。 　　他一時不知道是要吐槽對方明明要遮眼卻還在偷看的行徑，還是該譴責自己居然覺得 那小動物般哭泣的聲音異常可愛。他抿了抿唇，大步走向對方，將人困在牆與自己面前， 沉聲問對方到底是怎麼了。 　　「……阿間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麼了？有話好好說。」 　　阿鰈支支吾吾的，什麼話也沒說清楚，最後背過身還想繼續逃避，他終於受不了地伸 手按住對方的肩。身體一接觸，阿鰈陡然發出一聲驚喘，就在同一瞬間，整個房間飄滿了 濃厚的雨味。那是陽光溫溫時，降臨在青草地上的一陣晴雨，有淡淡的花與泥土以及彩虹 的味道；春意盎然的味道。 　　這味道如此濃烈，他馬上反應過來──阿鰈不僅分化結束、還進入發情期了。 　　「你、你吃抑制劑了嗎？」他緊張問道，轉身想去拿棒球棍，好對付隨時會衝進門來 的α，又想到自己其實事先幫忙準備好了Ω專用的藥劑，或許先趕緊讓對方吃藥比較要緊 。腎上腺素爆發下，他一時手足無措，拉著人團團轉。 　　「阿間。阿間！」 　　「啊！什麼？」 　　「放下那根棒球棍！還有不要往我嘴裡塞藥！這是Ω用的我吃了沒效！」 　　「啊？你是Ω怎麼可能吃了沒效？」 　　「因為我不是Ω！」 　　「你不是Ω你為什麼這麼香！難道α發情起來也很香嗎？」 　　「不要發情發情地講個沒完啦！」 　　「啊……你別擔心，發情是很正常的，我不會覺得你奇怪的，別怕別怕！」 　　 　　他意識到對方作為當事人肯定是最慌張的，這時候的自己應該要靜下心來，才能好好 幫助對方。他深呼吸數次，讓情緒稍微冷卻一下。呼……阿鰈不是Ω就好了、這樣就安全 了，不會有變態α跑來亂，這是好事。那那那麼，眼下要緊之事，就是好好陪伴對方渡過 這非常時期──雖然！雖然他本人也還沒有過發情期，不過反正！他是哥哥！靠哥哥本能 就好！── 　　他以為自己冷靜了，其實思緒還是爆炸成一團，他揪著頭髮把自己抓成鳥窩頭，狼狽 得不得了的模樣，看他這副窘樣，阿鰈不好好配合就算了，居然還彎起眼睛笑出聲。 　　「笑屁笑啦，有點緊張感好嗎？」 　　他惱羞地伸手去揉對方的腦袋，柔順的髮絲從他指尖碎碎地流開，寢室間的雨水香味 隨著他的觸碰而越加濃盛。他再怎麼後知後覺，這時候也明白了，對方進入發情期不假， 但那敏感的反應卻並不只是身體的本能；就連對方頰上潮紅而迷人的色彩，約莫也並非來 自夕照之暉。 　　終於覺察到這點，他不知所措地紅了臉。 　　「……你、你們α不是都比較喜歡Ω嗎？」他小小聲地問。 　　「可是我不是α啊，而且我也不喜歡Ω。」 　　享受著他的觸碰的阿鰈還被他困在雙臂與牆間，對方說了意味深長的話語，他卻一時 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地覺得，噢，太好了，真好呢。可是到底好在哪裡呢、為什麼他聽 不明白卻這麼高興呢。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對方的臉。 　　「阿間。」阿鰈開口喚他，抓住他的手，將自己的臉頰埋進他的掌心。 　　「嗯？」 　　「我睡著的時候做了個夢哦。」 　　夢裡出現了自稱ABO之神的人，祂問我，是想成為掌管生殺大權的帝國元帥α、還是 想當一個不管在什麼行業，都會有眾多愛慕者與追求者的人生贏家Ω。阿鰈述說夢的細節 ，他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夢中的神明似乎有點中二呢，被輕輕打了一拳在肚子上。 　　「聽我說啦。」 　　「歹勢，你繼續。」 　　我後來跟神明許願，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β就好。β是最好的了。然後神明准許了 這個願望，祂說，明明是這麼好的資質，卻自甘墮落，真可惜啊。我不太懂祂的暗示，也 不是很在意，最要緊的是我因此成為了夢寐以求的β了！ 　　「聽起來怎麼有點像霍格華茲的分類帽……」 　　「阿間你不要再吐槽了喔！這就是夢而已！」 　　「好好好……我錯了，您繼續。」 　　「總之我跟神明約定好，他答應我的願望，然後我得去做一件逃避以久的事作為還願 。」 　　「嗯嗯，什麼事？我能幫忙嗎？」 　　「……只有你能幫忙哦。」 　　阿鰈說著，輕巧地在他掌心落下柔軟的吻，那吻如藤蔓蔓，從掌心、到手臂、再到肩 頭，緩緩漫向他的唇前。他沒有拒絕的想法，甚至被親得有些酥麻，在恍惚之間，已被對 方反壓在牆上。阿鰈低喃著他的名字，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甜甜的雨水氣息之中，阿鰈凝 視他的眼神裡，有著α的決斷與Ω的明麗，他再望得更深更深一點，還看見了被極力隱藏 著的不安。逞強著卻隨時要崩潰的模樣，令人愛憐不已。 　　他湊上前，主動親吻對方的唇，將阿鰈喜悅的嗚咽全數嚥下。 　　只屬於他們的這一場春雨之中，他的茶香被沁泡得甜膩無比。他被誘發出了人生中的 第一場情潮，但若是與身邊的這個人一起，那就沒什麼好怕的。原來β與β也能有這樣的 共鳴嗎。他懵懂著，卻很快意會到，其實那與β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原來這世上有一個人，只有這麼一個人，不管是怎麼樣的身分，他終究會心甘情願地 攤開自己，一如被脈脈溫情浸軟的葉，然後細緻綿密地接受來自那所有的一切。 ＊ 　　「神明大人說，這就是所謂的年下攻吧。」 　　「你不要再從那個神棍身上亂學東西了啦！」 　　他們從青梅竹馬的關係正式變成男男朋友的交往關係，但因為以往的互動就已經過於 親暱，居然沒什麼人發現這樣的轉變。對此他一點也不困擾，反而因為可以正大光明與對 方親熱，而有些沾沾自喜。 　　同班又同寢的他們，也許之後會上不同大學、或從事不同的工作，而不得不與彼此別 離，可是沒問題的，最重要的是心的距離。他本以為大家都有察覺阿鰈分化前就濃烈的氣 味，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只有他一個人聞得到──這或許，也可稱為是一種只屬於β的命 中注定吧。 　　他與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從此一見如故，並陪伴了彼此人生中的大部分歲月；今後 如果可以，他想繼續獨佔對方所有的年華，若對方也願意擁有他的。這是只有β能行使的 自由與任性，他對此充滿感激。 -- 不會被本能與性別限制的β們，所做出的選擇，也許是另一種純粹吧。 用這樣的想法試著寫了BB的故事。 加了一點（腳色本人們不見得自覺的）雙向暗戀要素，希望有因此散發出足量的粉紅泡泡 XD 設定中阿間是龍井茶葉的味道。 所以「雨前龍井」這個詞就因此帶有一些黃腔的意味呢……各種姿勢的……太猥瑣了還好 有忍住沒在文裡寫出來XDD 謝謝您看到這裡。 -- 白日夢：http://cherry427n.blog126.fc2.com/ 碎嘴：http://www.plurk.com/MrHerethere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95.223.75.173 (德國)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5214528.A.8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