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為愛鼓掌啪啪啪 (16)

冷調光線略為刺眼，狹窄的灰壁彷彿跟著晃動。 張如勛疑惑地直視著江筱芳：「所以，曾善之的死亡不是意外？」 「是意外。」江筱芳將藍筆放回胸前的口袋，冰冷的桌面只剩幾張薄紙：「所有證據 顯示曾善之是自殺。」 「那為什麼和陳杉有關係？」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江筱芳摩娑著自己的指尖說，「警方在第一時間就封鎖了 現場，但吳叔卻反常地打電話給陳杉。」 張如勛迅速地反駁：「那是因為你老闆是富麗嘉的客人，曾善之和陳杉根本沒有瓜葛 ——」 「如果事情那麼簡單就好了。」對方拒絕合作的態度太明顯，江筱芳緩下語調，慢慢 訴說：「陳杉旗下的小姐有幾個染了毒癮，貨源幾乎都是從羅信行那邊流出的，這對於陳 杉來說，無異是踩了他的地雷。」 氣氛壓迫得令人窒息，張如勛捏著太陽穴，隱隱作痛：「這不是理由。」 「因為毒品。」江筱芳深吸一口氣，又無奈地從鼻腔哼出，她充滿倦意地說：「三年 前，羅信行曾經被指控販毒，跟他被捕的就是蘭城營造的富二代——杜允珖。他們開趴開 到一半被警察闖入逮捕，後來羅信行無罪釋放，杜允珖只有禁藥罪輕判緩刑，羅信行還反 過頭要求國賠。」 「或許你不知道前因，但結局你很清楚。」江筱芳頓了一會兒，接著說：「蘭城營造 後來宣布破產惡性倒閉，杜允珖輕生，結束了生命。」 「等等等……」張如勛吞了口乾澀的唾沫，拼命地想辯駁：「這、這跟陳杉又有什麼 關係？蘭城營造倒閉又跟這個有什麼關聯性？」 「如果能除掉羅信行還是許密雲，對陳杉而言無異於是解決了心頭大患。」江筱芳笑 了一下，充滿無奈，「根據我的調查，你跟蘭城營造沒有直接關係，那不是你的業務範疇 ，不清楚很正常。」 張如勛沉默不語，他無法確信江筱芳言談之中究竟有何目的。 「上月初有一名記者打算揭露三年前蘭城營造倒閉案，嗜血貪婪的新聞總是有人愛看 。我不曉得你有沒有聽過SICA公司，蘭城營造的綁標供應商之一。」 潔白的桌面有一塊茶漬留下的污痕，江筱芳每次都覺得刺眼又令人煩躁，但就是無可 奈何。 「羅信行利用那間公司違法走私毒品，背後有許密雲靠著，沒人能抓得到證據。」聲 音不帶著任何感情，江筱芳彷彿闡述著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那名記者打算藉由蘭城 營造倒閉案報導SICA公司，後來失敗了，證明SICA走私毒品一事，只是茫茫網路中的一樁 假消息罷了。」 江筱芳抬起頭，直視著張如勛說：「然而事發過後不到三天，曾善之就意外死亡了。 」 第一時間，張如勛想到了艾蓮。 他當然知道SICA公司背後的問題，太多，早在艾蓮警告他的時候，他已經檢查過這間 公司背後的狀態了。 如果蘭城營造是許密雲替政商斂財的管道，那麼SICA就是替他們洗錢的公司。 他深知危險性。 但他不知道，竟然還有走私毒品。 「那名記者說消息來自一封暱名信，要他去調查SICA公司，」江筱芳說：「記者不知 道真正的檢舉人是誰。」 張如勛皺起眉：「你的意思是……？」 「你有想過，為什麼陳杉買下你所有債務？這是一個扳倒許密雲與羅信行的好機會。 」燈光下，江筱芳的雙目如銳光，試探性地問他：「檢舉人……或是你認識的人？有沒有 這個可能性？」 「怎麼可能。」張如勛有些焦慮地抓著頭髮，他想起了艾蓮嬌柔無助的身影：「匿名 檢舉SICA公司對誰有好處？」 江筱芳蹙起細眉，盯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我知道了，假如你聽 過什麼消息請務必告訴我，如果跟警方合作，必然是安全的，總比黑道來得……」 審訊室內那道灰色鐵門不合時宜地開啟，江筱芳與張如勛同一時間轉頭望向來者。 方才臨檢的那名中年警察滿臉疲倦，打了個呵欠說：「喔喔，原來在這裡，筱芳啊， 我知道那位先生是你國中同學，敘舊也要看時間喔——人家男朋友來找人了啦。」 張如勛心臟猛然露跳一拍！ 男朋友！？ 那一瞬間江筱芳雙眼睜得奇大，活像被雷當頭劈過！ 張如勛抱頭只想吶喊！陳陳陳陳陳杉——這這這這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直接了！ 「江、江江、小小小芳、」張如勛結結巴巴，滿臉通紅：「你聽我解釋——」 江筱芳也跟著面紅耳赤，手指發抖地指著張如勛：「你——我、我我——」 「唷，」吳叔拍拍旁邊的男人說：「莉莉天使寶貝姐姐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幼齒的男朋 友，我都不知道。」 猛漢如莉莉天使寶貝姐姐，腳踩九寸紅色高跟鞋，火紅薄紗短裙襯托出勇猛肌肉，他 慢動作似摘下墨鏡，氣勢如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梁山好漢自動齊唱大河向東流—— 才不是這個！！！！張如勛只想跪下來叫救命啊啊啊——！ 「江筱芳你聽我說！」張如勛從椅子上彈起，十指插在頭髮上，崩潰地大喊：「他不 是我男朋友！絕對不是！還有為什麼他們都能面不改色喊他莉莉天使寶貝姐姐！」 江筱芳早就嚇傻了，完全無法回魂，她愣愣地看著幾乎快頂到門高的天使寶貝，用顫 抖的聲音喊：「爸爸……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啊啊啊啊啊——啥？張如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差點嚇掉下巴！ 江筱芳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對張如勛說：「你、你你騙我的吧——」 張如勛回過神繼續崩潰到極限：「當然不是！拜託不要相信啊啊啊啊啊啊——」 下顎還冒著一層青澀的鬍渣頭，莉莉天使寶貝姐姐一撥艷麗的金色假髮，用高八度的 嗲音說：「正是他。」 張如勛只想仰天吐血。 江筱芳瞬間清醒，武裝起警戒：「你來這裡做什麼？」 莉莉天使寶貝姐姐雙手環胸，倚在門旁悠哉地說：「我來帶他走。」 吳叔左看看自己的部屬，又看看江湖人稱經典傳奇的三重力哥，這範勢看來有些不妙 呢，他一邊喊著累，一邊說自己想抽根菸，不顧張如勛是不是抓著他的衣袖崩潰求救，甩 門就走。 密閉的審訊室只剩下三個人，身高一米九的江力壟罩在燈光的陰影之下，底下短短的 裙襬藏不住驚天動地的那一包，散發著令人恐懼的脅迫性。 「這幾年來你避不見我，」身體依舊顫抖不止，江筱芳咬緊牙說：「現在才想起你有 我這個女兒嗎？」 江力轉了轉脖子，頗有WWE選手開戰前的姿態。他無奈地說：「你不要管我了，我沒 資格當你的爸爸。」 「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即便眼中淚水打轉，江筱芳仍逼迫自己不准掉淚，她指著 張如勛說：「說，你想帶他去哪裡？為什麼想帶走他！」 一旁的張如勛攀附著桌腳瑟瑟發抖，只想大喊救命啊！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要帶他走。」 江筱芳委屈又懊惱地瞟了一眼張如勛，賭氣地對江力說：「你少騙我，一看就知道不 是。」 小芳救命啊！張如勛瘋狂搖頭！只想誇讚江筱芳的睿智！ 江力嗤了聲，猛力拉起張如勛，轉開門把不帶感情說：「是不是，不是你一個人能斷 定，我要帶走他。」 「等一下！」江筱芳追出審訊室外，抓住張如勛另外一邊臂膀說：「我要跟你走！」 警局內大概有百來人，原本鬧哄哄地全數靜下來瞧著他們，張如勛夾在女裝猛男與警 局之花中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下班時間到了，報告我明天給你。」江筱芳剝掉自己的警徽與配槍，對著旁邊的 男同事說，深怕張如勛被搶走一樣，眼神一直直釘在江力身上。 江力沒有阻止江筱芳，只重重地哼了聲。 氣氛太過詭異，旁邊一名扣著手銬的瘦弱毒蟲突然嘻嘻哈哈大笑，指著江力喊說：「 唷，美女，一個晚上多少啊——」 話都還沒說完，說時遲那時快，江力一招迴旋猛踢，挾帶著狂風般的氣勢直撲而來， 九吋高跟鞋在空中霎那停下，距離毒蟲臉上只有咫尺：「信不信老娘踹死你？」 毒蟲嚇得臉色蒼白，差點尿濕褲子。 年輕人或許不懂，但在場有點資歷的警察可不敢惹他。 在三重混了三十幾年打出了一片天的江力，如果他沒引退，哪輪得到陳三爺這混世魔 王出來橫行霸道？ 江力收起長腿，把警局當成自己家一樣隨便，沒說半句話昂著脖子轉身就走人。 此刻景象十分詭異，女裝猛男氣勢如虹地走在出警局，後頭還拖著一臉想死的倒楣蛋 ，然而倒楣蛋另外一隻手腕，卻被貌美如花的女警拽著。 上了車以後，寬敞的後座左邊是生悶氣的江力，右邊是賭氣的江筱芳，張如勛坐在中 間，拱起肩膀極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上天是不是想整死他？張如勛現在只想一頭撞死在擋風玻璃上。 高級轎車帶著他們駛離警局，遠離風暴。車窗外的都市夜景如爍爍銀河，川流不息， 張如勛不敢四處亂看，只敢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車上只剩下交響樂的聲音，江筱芳與江力各自望著兩旁的車窗，深埋心事的父女拒絕 溝通，沉默得令人窒息。 外頭的景色從繁華都市，過了一陣子，慢慢地轉成枝葉繁密的郊外。 轎車穿過小林道來到了一處高聳圍牆圍起的私人庭院，司機對著庭院前方的鐵門按下 遙控，鑄鐵大門立即左右敞開。轎車駛入庭園內，左右兩側皆是精巧的造景，種植浪漫的 花花草草。 沒多久眼前立即出現一棟別緻的歐式別墅，不似想像中的黑道氣派豪宅，反倒像個溫 馨小家庭。 江筱芳沒有說話，她望著窗外，眼眶發紅，身軀微微發抖，不似害怕，更像是過度的 期盼。 司機在別墅大門前停好車，江筱芳就率先打開車門，遙望著四周，恍惚沉浸在自己的 回憶裡頭。 江力同樣也下了車，掏出鑰匙，打開老式的大門鎖。 門打開，江力沿著記憶開燈。 別墅裡頭是在普通不過的美式居家，擁有雕花欄杆的樓梯、小碎花壁紙與漂亮的波絲 地毯，裏頭整齊乾淨，看似無人居住，卻不見灰塵，應當是有人定時打掃。 江筱芳站在門前遲遲不敢入內。 「懷念嗎？」江力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痛楚似的沙啞：「我到現在都不敢踏入這裡 。」 江筱芳賭氣地踢掉自己的鞋子，踏入室內。江力不自覺地苦澀一笑，他也跟著踏進久 違的小窩。 張如勛沒辦法，只好跟著他們倆一起走。 「這是我的家。」江筱芳好似仍在她的回憶裡倘佯，喃喃地對著張如勛說：「我離開 三年了，這裡令我懷念，也令我傷心難過。」 江力也是，許久不見的樣子，四周每一處他都得親自摸摸看，確認是否如回憶中的一 樣。 張如勛跟在他們兩個人身後，順著他們的目光，玄關前面正巧擺著一幅油畫。 藍底的紅花。 筆觸帶著青澀與稚氣，是陳杉的畫。 張如勛目不轉睛地瞪著那朵憂鬱赭紅的花，沒想過會在這裡碰見「它」。 畫作底下的邊桌，擺著一些私人物品，墨鏡、口紅、打火機、菸盒，還有一組相框。 張如勛瞧了一眼，相框裡頭是他熟悉的人。 陳杉與江筱芳，大概是十幾歲，是張如勛認識他們的年紀。而在他們兩個中間的是個 穿著警察制服的陌生男子，年約三十來歲。 男人的笑容很陽光，帥氣十足。 「他是我的男人，叫夏逢生。」江力倚著牆，神情淡然而哀愁：「三年前，在一場緝 毒案中不幸過世了。」 ---- 對，沒存稿了，但我會努力寫der (T_T) 下一章三爺就出場啦，自己的老公自己救 莫急莫慌張R~~~ -- https://www.plurk.com/LovelyHead 噗浪-來找我玩!! https://www.popo.tw/users/kyrie00123 POPO 雪森 Anu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241.196.16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0122979.A.C4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