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孤島 12

12 　　梁學鈞一直到晚餐時間才回到家，回家前他打了電話給趙律森，本想問他想吃什麼他 順便帶回去，結果連打了幾通都沒有人接。 　　原以為趙律森又和那個徐什麼的出去了，回家以後才發現人還好好地橫躺在沙發上， 睡得正熟。 　　他想趙律森跟著他忙進忙出的這麼些天，還又認床睡不好，估計是累壞了，便沒打算 把人叫醒。但他也不可能真放趙律森就這麼睡在沙發上，擱下手裡的東西後緩步上前，彎 身一把將側躺著的趙律森抱了起來。 　　一抱起來梁學鈞就微微皺起眉心，貼在他胸膛的溫度有些異常的高，搭在趙律森膝彎 的手臂收緊了點，梁學鈞把人抱牢了，大步上樓回房。 　　以一般正常男性來說趙律森不算太矮，但身形相對單薄，梁學鈞抱他上樓並不是什麼 難事。 　　梁學鈞將趙律森輕輕放到床上，探手摸他額頭，燙熱的溫度直接順著掌心傳了上來， 他旋即收回了手，起身去找不知道放哪裡的耳溫槍，找到後他先試了一下自己的耳溫，確 定功能都正常，才扳著趙律森的下頷往一邊側，小心翼翼地替他量體溫。 　　尖銳細長的一聲提示音結束，梁學鈞垂眸看著小小方格螢幕上顯示的數字。 　　三十九度半。 　　同居這麼久梁學鈞還真沒見過趙律森病得這麼重，以前最多也就咳個嗽流個鼻水，多 喝點熱水睡個覺醒來就差不多好了，燒成這樣還是第一次見。 　　坐在床邊斟酌半晌，梁學鈞還是推了推趙律森的肩膀試圖將他喚醒，可趙律森睡得太 沉了，梁學鈞加重了點力道，趙律森依然緊閉著雙眼，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半張的嘴唇 嘟嚷了一句聽不清楚的話。 　　「趙律森，醒來，你在發高燒。」梁學鈞稍俯下身，改抬手輕拍趙律森的臉頰。 　　「唔……」趙律森咕噥了聲，蒼白的一張臉皺了皺，看上去的確是不太舒服的模樣。 　　靠的距離不算非常非常近，梁學鈞依然感受到對方滾燙的吐息噴灑到他的臉上。 　　「森森，醒醒。」梁學鈞又喚了一次，「我們去醫院。」 　　像是感知到梁學鈞接連幾聲的叫喚，趙律森終於勉勉強強半睜開眼，一雙眼眸佈著血 絲蘊含水光，看上去通紅又可憐。 　　梁學鈞直直對上趙律森的眼睛，一瞬間像有什麼敲擊心尖一樣，只是他還來不及細想 ，趙律森忽而抬手覆上梁學鈞的手背，虛軟而無力地握了握。 　　因發熱而更顯通紅的那雙嘴唇啟啟闔闔，梁學鈞側耳湊過去聽，一陣意義不明的呻吟 之後，他聽見趙律森軟著嗓子說了一句：「……哥哥、你別走……別走……」 　　趙律森半睡半醒之下被梁學鈞帶去住家附近的診所打了一針後，在樓上睡得更沉了。 　　而梁學鈞把人安置好後就下了樓，他沒有去哪裡，腳步一拐直接轉進廚房。廚房於梁 學鈞而言是個有點陌生的地方，除了進來拿冰箱裡的東西，或偶爾心血來潮幫忙洗個碗外 ，剩下的配備他基本碰都沒碰過。 　　他和趙律森都沒有什麼廚藝技能，趙律森比他好一點點，還會煎蛋、下冷凍水餃，或 是煮泡麵，但也就僅止於那些了。 　　梁學鈞翻出了個小鍋子洗乾淨，又把剛剛帶趙律森去看醫生路上順道買的一包米拿起 來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家裡也沒量米杯，他便乾脆直接拆了包裝，隨意倒 了些到鍋子裡。 　　洗米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幹，挽著衣袖將手伸進冰冰涼涼的水裡，不甚熟練地翻攪搓 揉，看著原本清澈的水變得混濁。倒掉洗米水的時候梁學鈞因為生疏，倒出了一堆米，他 垂眼看了看，基於落在鍋外就不吃的理由，決定還是不去撿那些掉出來的米。 　　好不容易洗好米加好水，梁學鈞將鍋子擺到瓦斯爐上，在此之前他上網查過，發現每 個人煮稀飯的方法不太一樣，但也都大同小異。他在瓦斯爐前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火要怎 麼開，開了以後他就站在兩步之外的距離，環著手看著鍋。 　　一邊看一邊想，趙律森剛剛說的哥哥到底是誰。 　　具梁學鈞所知，趙律森上頭一共有三個哥哥兩個姊姊，但很明顯都不親近。梁學鈞在 還沒和趙律森結婚的許久之前，曾經和與趙律森年紀差不多的趙家三少爺趙良恩聊過天。 　　趙良恩說當時大家都不太成熟，明明知道外遇這種事是大人的過錯，卻總拿最無辜的 趙律森出氣。等到長大了，為當初的行為後悔了，卻早已經來不及，趙律森早就和他們有 了深重的隔閡。 　　所以當梁學鈞聽清趙律森剛剛夢囈般的呢喃時，絲毫沒往趙家那幾個少爺身上想，只 是除此之外，他實在也想不出來趙律森還有什麼哥哥能讓他如此挽留。 　　直到聞到焦味梁學鈞才猛然回過神，他像個廚房新手，匆匆忙忙上前關火，又不慎碰 到滾燙的鍋子邊緣，燙得他一個縮手，險些直接將瓦斯爐上的鍋翻倒在地。 　　梁學鈞開著冷水沖手，邊沖邊覺得有點好笑，洗手作羹湯幹什麼，又煮不出能吃的東 西，還不如直接買現成的。 　　沖了一陣子的冷水，梁學鈞關上水龍頭，燙紅的手背隱隱作痛，他想著家裡好像也沒 有燙傷藥膏，便打算再出門一趟，順道幫趙律森買點能吃的東西回來，以免他醒了肚子餓 ，而家裡只剩那鍋微焦的稀飯能吃。 　　臨出門前梁學鈞又上樓一趟，趙律森裹著被子側捲著身，吐息還是很沉，額頭上原先 貼著的退熱貼也脫落掉在枕頭邊。梁學鈞摸了一把趙律森的額頭，掌心下的溫度還是很熱 ，但至少出了點汗，晚一點應該就不會再燒得這麼厲害了。 　　梁學鈞轉身進浴室擰了條毛巾出來，替趙律森將額間到脖頸出汗的地方都擦過一遍， 又拆了一個新的退熱貼黏到趙律森額頭上，之後也不管對方還在熟睡中聽不見，自顧自地 俯身靠近他的耳邊，輕聲道：「好好睡，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梁學鈞的很快也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先去附近藥局買了擦燙傷的藥，又跑去一趟車程 約二十分鐘左右的一間排隊名店買粥。 　　回到家後梁學鈞在玄關處拖鞋，就聽見客廳傳來的電視聲，他往裡探頭，發現趙律森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身上裹著毯子盤坐在沙發上，手裡還端著一個碗，有一口沒一口地 吃著裡頭的東西。 　　梁學鈞幾步走了過去，在看見趙律森碗裡的東西時愣了愣，隨後抬手拿下他的碗，「 別吃這個，這個有點焦了，我幫你買了粥。」 　　趙律森抬眼看他，眼眶還是紅通通的，聲音也有氣無力，「沒關係，我鼻塞也吃不出 來。」 　　梁學鈞笑出聲來，抬手按了按趙律森的髮頂，也沒多說什麼，替他打開熱騰騰的奶油 玉米蟹肉粥後，便端著他吃到一半的碗進廚房倒掉。 　　買回來的粥經過不算短的車程後變得比較好入口，趙律森沒什麼力氣捧著，便蹲坐在 柔軟的地毯上，一勺一勺舀著吃。 　　梁學鈞過了一會兒才從廚房出來，他看著趙律森小可憐一樣蹲著吃飯，挑了挑眉道： 「要不要我餵你？」 　　「……不用了。」 　　本來也就只是開開玩笑，梁學鈞不太在意地聳了聳肩，跟著坐到趙律森身邊的地毯上 ，伸手過去拿了桌上袋子裡的藥，也不看說明，拆了外包裝扭開蓋子就擠了一點就要往手 背上燙紅的那塊皮膚塗。 　　趙律森餘光看見了，連忙出聲讓他等等，梁學鈞果真依言停了動作，看著趙律森放下 湯匙，從桌下抽屜翻出一盒棉花棒塞給梁學鈞，「手髒，用這個。」 　　梁學鈞笑笑地晃了晃自己沾著透明藥膏的右手，「不然你幫我吧？」 　　趙律森斂下眼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片刻過後還是從盒子裡拿了根棉花棒，低著頭 輕輕替梁學鈞擦藥。 　　這傷怎麼來的趙律森沒問，他也不傻，醒來下樓看見廚房瓦斯爐上那鍋煮得有點失敗 的白稀飯就大概猜得到，雖然梁學鈞會為了他主動進廚房開伙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 。 　　梁學鈞望著趙律森低著頭替他上藥的樣子，目光流露著顯見的溫柔，只是一直垂首的 趙律森並沒有注意到。藥擦好了，趙律森搖搖晃晃起身要將棉花棒拿去扔，卻被梁學鈞阻 止了動作。 　　「坐下吃飯，我去就好。」梁學鈞主動接過趙律森手裡的東西起身去丟，順道去洗了 個手。 　　原本在看的新聞台進了廣告，趙律森摸過旁邊的遙控器隨便轉了幾下，最後停在一檔 重播的選秀節目。 　　那是幾年前的比賽了，還是明埕娛樂主辦的，螢幕裡正在台上抱著吉他自我介紹的男 生趙律森知道，他叫羅研，是梁學鈞曾經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事不是梁學鈞親口講的，而是偶然一次和梁學鈞參加他們公司辦的聚會時，聽到別 人說的，說當年還有人直接把羅研弄上梁學鈞的床，可惜梁學鈞最後還是追求不成，過沒 多久羅研和輝騰溫總直接公開認愛，再沒有梁學鈞插足的餘地。 　　梁學鈞走回來就看見趙律森握著的湯匙抵著嘴唇不動，專注地看著電視螢幕，他順著 趙律森的目光轉向電視，就見坐在高腳凳上的羅研正自彈自唱著。他勾了勾唇角，滿不在 乎地坐回趙律森身邊。 　　梁學鈞曾經對羅研有興趣不是什麼秘密，也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抬起手覆到趙律森 的後頸，那裡摸起來溫度已經沒有稍早前那麼燙了，溫溫熱熱的，還帶著一點點汗。 　　感受著手掌下微微繃緊的脖頸，梁學鈞笑了笑，問他：「知道我那時候喜歡羅研什麼 嗎？」 　　趙律森沒有回答，他將湯匙裡那勺已經完全冷卻的粥送進嘴裡，嚼得很慢，甚至沒再 往電視上看。 　　直到一首歌唱完，評審打完分、公布成績，羅研道謝著退完場後，梁學鈞才邊輕捏著 趙律森的後頸，邊悠悠答道：「我喜歡他，專注著只愛著一個人的眼神。」 - 除了愛不自知滿混帳的以外，梁先生偶爾還是挺溫柔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216.8.22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69074982.A.E0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