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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創] 一色湖、拾肆
「別慌,是我。」原崇豫一出屋外就被段甯抱住,這人還不忘替他關好了門。
「你來做什麼?你爹娘──」
「跟我來。」段甯沒等他問候完父母就摟人躍上屋頂往深林飛,今夜無月,到
處黑黢黢一片,剩下滿天星辰閃爍。
原崇豫的性子是這樣的,若是早有預料或安排好的事他會操心,可一旦意外來
了也不乾著急,所以他向來不給自己找麻煩。現在段甯來找他,他也想看這人想搞
什麼花樣,某方面而言這種圍觀看戲的心態和樊凊戈相像。
趁著段甯充當仙鶴帶他飛,他偷閒欣賞星空,他們來到斷崖旁一根細窄山柱上,
這根山柱遠看如一支香插在陸地,高聳入雲,其上只有一些雜草苔蘚。
段甯放下人,取件披風給原崇豫圍上,說:「這裡風大,你別著涼。」
「風大你還帶我來?」原崇豫講完看他歛眸不語有些無辜,自己心裡就更不慌
了,笑問:「你以前沒跟人談過感情?」
段甯搖頭,他說:「從來沒有。」
原崇豫逕自坐下,朝他招手指著身旁位置後接著問:「連想都沒想過?」
段甯面無表情坐他身旁答話:「沒有。不是什麼必須經歷的事,沒想的必要。」
「喔。那你想過有天你會在別人的寢室裡──」原崇豫還沒說完就被段甯一掌
摀嘴,後者微瞇起眼提醒他說:「氣氛正好,別提那件事。」
段甯撤手後原崇豫又說:「你也是厚臉皮,拉就拉了是吧?一句道歉都沒有?」
「對不起。」
「就這樣?」
段甯倒沒有想敷衍他,想了會兒說:「要不你也在我房裡──」
「才不要!你有毛病啊?」
段甯淺笑說:「或許吧。從前認為理所應當的事,遇上你以後都變了。」
「例如在我房裡那個?」原崇豫嘴上還不放過人,段甯無奈睨他,他才抿著尷
尬淺笑說:「好吧,不提了,反正當時你也不正常。其實我以前想像過和怎樣的美
人談情說愛,在書庫裡有些不知誰留下的雜書,打發空閒時看了不少佳人才子、男
歡女愛、癡男怨女、妖精採補的故事。我還跟阿齊聊過哩。」
講到這裡原崇豫發現段甯的眼神深黯得讓他有點毛,扯出一抹笑緩和氣氛道:
「誰都有少年時,對愛情有憧憬是正常的。哪像你一出生只知修煉?」
段甯問:「那你想像中是和怎樣的美人往來?」
「當然是膚白腿長,胸呢,不必太大,也不要太平,笑起來順眼,脾氣溫和不
要太凶,說話溫柔。」原崇豫自嘲道:「唉,反正我就是膚淺,但是想像的,自然
想得很美啦。」
段甯聽完想了下,站起來問:「你瞧我怎樣?」
「什麼怎樣?」
段甯展臂展示身形說:「膚白腿長,胸不平,也沒有太大,順眼,應該沒對你
太凶。怎樣?」
原崇豫抽了下嘴角,還真難反駁他不符想像,實際上段甯生得太好看,好看得
讓他都有些自慚形穢的地步,是他這輩子至今見過最合眼的,所以他害怕,怕再也
看不見任何人,包括自己。
「好是好,但是好的東西不見得就是自己的,人也一樣。我見的人太少,說不
定我跟你只是一時情迷意亂,師父以前就常跟我講心要定,別衝動,你師父沒跟你
講?」
段甯聽完沒反應,望著星空像在深思。原崇豫問:「你帶我出來就是看星星?」
「因為你說不喜歡螢火蟲,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不過錢財那些我認為太俗氣,
不適合你。」
原崇豫有些激動:「怎麼會呢?我天生俗氣得很,太適合我了!快把你嫌棄俗
氣的東西全交出來啦,我幫你收下。」
段甯轉頭睇他,輕笑出聲,說:「心要定,別衝動。再好也未必要擁有,但
我比錢更適合你。」
「這話你說了不算吧……」
段甯俊眸含笑望著他說:「你真有意思。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不想你走,也
有私心。」
原崇豫被段甯看得心情浮蕩,面皮微熱,段甯摸他臉上胎記,他輕輕撥開那手
問:「那你爹娘呢?他們應該不樂見我們在一起。」
「不必在意,他們雖然生養我,也不過幾年時間就將我送到這兒,我也很少回
去,羈絆不深。我的一生由我自己決定。你也不像是會墨守成規的人,今天你在席
間說那番話很瀟灑,我又更喜歡你了。」
原崇豫與之相望,心跳得有些厲害。說來他也算情竇初開,遇上段甯以後很多
感受都是新鮮而陌生的,讓他又快樂又不安,可能快樂本來就要付出代價,也不知
為何他就是怕自己承擔不起。
「我瀟灑?」
段甯應了聲,輕輕摸他鬢髮和耳朵回說:「瀟灑,但也逞強。其實你可以把一
切都推給我,可是你心軟了,又不甘心,所以拿話刺激我爹。」講到這裡他又靠上
來輕摟住原崇豫,低笑道:「我爹沒想到有凡人敢跟他這麼講話,氣煞了。呵。」
「你真是不孝。」嘴上這麼講,原崇豫也笑出來。他不再閃躲段甯親近,也放
鬆心情把手攀靠到段寧的手臂和後背,靠在人懷裡坦言道:「我是真的有些怕,怕
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你會失望後悔,先離我而去。我沒有修煉天賦,怕只有自己一
人老去。有些人和事一旦在意起來就不再簡單,就會設想各種可能來逼問自己。」
段甯莞爾,輕輕拍撫原崇豫的後背,溫聲低喃:「你還真是愛瞎操心。總會有
辦法的,既然兩情相悅,不能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再說,只要你肯給,不管是你的
現在或將來,我都要。」
原崇豫苦笑:「你可真貪心。」
段甯回:「好東西誰都會貪的。感情如是,人亦然。」
「這倒是,比如錢財俗氣歸俗氣,卻是好用的東西。」他跟段甯互相退開了些,
互望一眼後段甯握著他肩膀,一手扶他後背將他按倒在地,他全然不抵抗,表面算
得上沉著平靜,只不過心依舊跳得很快。當段甯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挪到他心口時,
連呼吸都亂了些,段甯嘴角噙笑欺身覆上來,肘撐著地凝視他。
「崇豫,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很多時候心裡也亂,你別嫌棄我。」
「彼此彼此,不過我怕你把我想得太好。」
「是你才將我想得太好。」
原崇豫也抬手摸段甯的臉,聞言輕笑:「沒有啊,你最糗的樣子我見過了。」
「唉。」段甯無奈輕嘆,已有覺悟這事要被他念一輩子了。思及此心裡倒也泛
著甜,他說:「你愛提就提吧,提一輩子也不要緊。」
「反正沒人信我是吧?什麼一輩子,我可還沒答應……」
段甯的指尖觸上他的唇,輕輾唇珠說:「我信你。」
原崇豫大字躺在地上仰望星空,任由段甯摸自己的臉,他說:「這裡靈氣很重,
星空底下好像下著金色的雨,也升起銀色的雲霧,靈氣的雨霧裡有很多像是精靈的
東西飄著。」
「在你眼裡是這副景象?」
「嗯。還有你們這兒有些精靈特別黏人,有隻小小的鳥人跟你一樣,老愛摸我
的胎記。」
「是麼?」段甯聽了微有醋意,輕撫他頸子和側顏,側首往那胎記輕嘬。
原崇豫心跳得太急,試圖忽略自己激昂又陌生的情緒,他偏開目光望著星夜道:
「這裡景色很美。不過……」原崇豫勾起一抹笑,食指畫過他鼻樑,又輕捏他下巴
試著挑逗說:「沒有你好看。」段甯的眼睛好看,繁星都比不過這雙眼璀璨明麗。
段甯淡笑,追逐他的目光,在額上親了一口。他看原崇豫偷覷他一眼又歛眸裝
沒事,毫無抗拒之意,於是大膽在頰上烙了幾個淺吻。他知道這人慣著自己,快樂
越多,欲念也漸深。
原崇豫緊張得很,清晨是他初次做這種事,也不懂為何只是嘴對嘴碰著喜歡的
人就激動得不能自已。他並不喜歡和人太親近,唯獨不排斥段甯。和這人親吻很舒
服,不僅不噁心,也能感覺段甯濕軟的舌在他口中取悅自己。兩人其實都有點笨拙,
不過段甯沒像一早那樣胡亂啃咬他,動作溫柔得很。
由於原崇豫慢慢主動迎合,段甯受到莫大鼓勵,將舌伸得更深,不覺施力抓牢
原崇豫的手臂、揉捏其肩頸。原崇豫癢得哼出低軟鼻音,極輕的一聲卻刺激了段甯
的原始欲求,一手摸上原崇豫身上衣結想解開它。
「唔、呃,這個不行。」原崇豫慌忙按住段甯的手,緊張結巴道:「還、還還
不要。」
「可以回我那兒繼續?」
「不是這個問題,我還不想。」原崇豫嚥了下口水緊張說:「總之還不行。」
段甯知道原崇豫還有許多顧慮,對他或其他人的態度也並非全然不在意,面上
微有愧色說:「是我不好,只顧著自己。對不起。」
原崇豫和他重新坐起來,拍他臂膀安慰道:「別太自責,我是覺得這樣太快了,
況且我們都是第一次,誰弄疼了誰都不好受啦。我絕對不是因為怕你技巧太差才怯
步。」
「……」段甯認為最後那句好像才是真心話。
「走吧,我送你回去。」段甯說完就看原崇豫一臉喜色蹦起來,彷彿迫不及待
要飛走,他突然慶幸這人不會飛,心裡有點麻亂,卻還是一臉沉定的補了句話:
「明天之後你搬到我兒,我住處離古陣很近,僅次於師父。」
「咦?」儘管沒有談情說愛的經驗,原崇豫也不是無可救藥的遲鈍,曉得這人
就是想黏著自己。畢竟他也動了心,也想和喜歡的人無時無刻膩在一塊兒。但這麼
做不是太明顯了?
段甯沒給他多想的餘裕,牽他手拉近彼此。原崇豫忽然露出害羞慌張的表情,
因為十指交扣著,他將原崇豫微涼的手握得更緊,恨不得放進懷裡摀暖。
怎麼來的就怎麼走,段甯抱著人飛回去。由於彼此也算互通心意,原崇豫愉快
得靠在段甯胸懷裡輕哼歌,風很大,他自己聽不清楚,段甯卻聽見了。段甯在門外
目送原崇豫進屋,等人回頭關門時說:「早點睡。」
原崇豫回:「已經不早啦。」
「以後補給你。」
原崇豫哼笑:「算了吧,我不指望。」
門一關,原崇豫摸著發燙的臉心想:「吹了那麼冷的風,臉還燙成這樣,初戀
威力實在可怕?」以他對段甯或傻阿甯的瞭解與直覺,他忽然又開門看,那人果真
沒走。
原崇豫問:「怎麼還在?」
段甯答:「我不睡也無妨,我想在這裡待一會兒。你進屋睡吧,不必理我。」
「更深露重……唉,你進來吧。」原崇豫懷疑段甯是故意的,不過段甯或許也
不曉得他會突然再開門,總之他捨不得段甯在外頭晾著,跑去拉著人進屋。
原崇豫自覺臉肯定紅得要命,也不打算點燈,摸黑脫了外袍只著裏衣爬上床,
話音聽起來有些飄:「你要過來坐麼?還是自己找張椅子?」
「嗯。」段甯踱近坐在床緣,他能在黑暗中視物,也記得原崇豫沒練到這功夫,
但原崇豫躺下還是睜著眼望向他這裡,那副在意他的樣子實在讓他喜歡得緊,他也
看得太專注,一時誰都沒出聲。
原崇豫躺了許久,感覺段甯還沒有想走,乾脆闔上眼閒聊:「你真的都記起在
雪雁峰的事了?」
「嗯。」
「講一些來聽聽?」
段甯手探到他耳邊,手指悄悄繞著他一綹髮絲說:「有次你跟阿齊說我是不是
有點怪,前一刻還抱著兔子說喜歡,下一刻能無所謂的吃著桌上的炒兔肉,知道是
同一隻兔子也不哭不難受。阿齊那時也覺得怪,說有次我在草叢裡玩,阿齊教我抓
蝴蝶,可是我不小心把蝴蝶弄死了,當即就像扔垃圾一樣把蝴蝶扔開。你們找我試
探,我說,死掉就沒魂魄了,就只是殼而已,魂魄回天地間,沒什麼好難受。
後來你舉例說自己要是立刻死了,我也會無所謂的扔開或吃了你麼?我就哭了
起來,你跟阿齊怎麼哄我也哭個不停。」
「是啊,為什麼哭成那樣?」原崇豫深感疑惑。
段甯安靜了會兒才講:「因為你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
「沒有了其他東西,我照樣活得很好。沒有你,我就不行。」
「遇上我以前你還不是照樣活得很好?」
段甯聞言輕笑,反問:「那時你我還沒相識,你怎知我從前活得如何?說來我
也不清楚你的過去,輪到你給我講講自己的事了。」
原崇豫睜開眼來,這次沒有找尋段甯所在,只是帶睏意望著昏茫無邊的黑暗,
腦海閃過許多零星記憶,除了他跟阿齊在山裡平淡的日子以外,其他多是不堪回首
的事。他沉默良久才挑揀著講:「我小時候沒見過娘親,爹說娘親跑了。有記憶以
來日子就過得不太好,爹嗜酒成性,國家又逢戰亂,我搞不懂外邊發生何事,只知
道一會兒城西瘟疫,一會兒又要刻重稅,每天都走好遠去撿些垃圾回來當柴燒。有
天我惹爹生氣,還回嘴,他要燒我的手,外面射來一支箭把他殺死了。我就一個人
四方流浪,直到遇見師父日子才開始好過。我把師父當親爹,可他死時我沒有哭,
你不知道後來我跟阿齊撿到你的時候,看到你動不動就大哭都好羨慕……」
段甯不禁摸上他額髮輕輕撫摸,柔聲低語:「我也羨慕自己。」
原崇豫聽出一點端倪,猜測道:「你幼時肯定不是這樣。阿甯也許是你前生?」
「你是說,阿甯是乾坤戟的器靈?對了,那韶英姑娘是朝華仙君的轉世者,你
們兩個前生或許相識,今生你們也有往來?」
段甯沉吟半晌說:「我和他沒什麼交集,銀幽給乾坤戟取的名沒什麼人曉得,
世間名叫鈞和的人也不是獨我一人,也許她沒聯想到這麼多。再說,師父雖不曾提
起過,但我隱約覺得師父不喜歡韶英。」
「哦?為什麼?我瞧著好像人挺好。程真也說韶英很有名望,很多人說她是救
世聖女。」
聽到救世聖女,段甯發出不以為然的輕哼,他問:「你也這麼想?認為她是救
世聖女?」
「我根本不認識她,不知道這些,只憑一面之緣覺得印象不錯。聽起來你跟樊
樓主都不喜歡她?」
「算是敬而遠之吧。正因為她好得不真實,所以難有好感,也不想認識。不過
師弟倒是和她有私交,但師父也不管,由著他們。」
「姜壞魚難道迷戀聖女?」
「……」段甯認為應該不是,卻又不想替師弟辯解,因為也不是毫無可能?
「算了,睡吧。」
翌日,原崇豫醒來發現段甯不在房裡,他洗完臉把桌上一堆模樣奇怪的精靈們
揮開,他們飄到空中不見,他笑了笑,聽見敲門聲,觀門外人影以為是程真有事來
找,開門卻見韶英站在外頭。
「你好,原掌門。」
原崇豫有些意外:「韶英姑娘?」聖女來了,他是不是要逮著機會問一問她跟
姜壞魚是否有曖昧?他頂著一張正經的臉這般亂想。
韶英總是著一襲飄逸白衣,長髮是簡單編好挽成髻,玉簪雕著水仙花,身上就
再無什麼佩飾,清麗的五官和紫關那些精怪相比也不算搶眼,唯獨眉心一點朱紅花
鈿讓人印象較深。
她邀原崇豫到附近林裡相談,走到盛開的花叢間停下來誇說:「原掌門不愧是
天水門之主,姿容不凡,瀟灑不羈,連掌南海千萬水軍的大將威嚴也不懼怕,實在
是膽識超群。」
原崇豫暗訝,段甯他爹的兵這麼多?看來以後遊歷要避開南海。他報以淺笑,
看了眼她頭上簪花誇道:「韶英仙子才是,清靈寒香,仙韻出奇。不過我們這麼互
誇有點怪不好意思,還是直說來意吧?」
韶英掩嘴淺笑,點頭跟他講:「其實我來找原掌門是為了古陣的事。」
「哦?」
「我前生的兄長為了這裡的古陣法也付出了許多心力,連命都賠上,我自然也
很關心。」
「吭?賠上性命?」
韶英說:「原掌門久居雪雁峰,對這陳年舊事可能有所不知。當初這裡的靈氣
支柱實際上亦是通往異界的地方,不只它,凡是屬性環境都極端的地方,都可藉力
打通為其他界通道。那時銀幽仙君為防此境妖修受魔氣侵擾,不惜以自身的血為媒
介煉了一個古陣將它封存住,當靈氣轉為魔氣時就會自行運轉,緩衝震盪。但也因
此使得銀幽仙君耗了龐大元氣,加上那時乾坤戟初生器靈,十分需要他引導……也
因此不久之後銀幽仙君就隕歿了。」
聽到這裡,原崇豫神情不覺正經起來,他看了眼韶英又思忖半晌說:「可否請
教仙子一事?」
韶英含蓄微笑道:「你直呼我韶英即可,我不是什麼仙子。有什麼想問的就請
說吧,凡我所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崇豫看她這態度,印象好了幾分,他問:「這事問起來有些冒犯,我就是好
奇你前生是怎樣走的?」
「走?」
「走來今生。」
韶英慢慢歛回目光抿著一抹淡笑,她側過身回答:「我傷心過度,又和魔修纏
鬥了數日,與之同歸於盡。」
「魔修?這麼說,就跟傳說中一模一樣囉?所以果真如樊樓主講的,闢開異域
者、煉出古陣者是銀幽仙君,但是應付魔修的是朝華仙君?」
韶英抿著若有似無的淺笑算是默認。提起前塵往事她仍有感慨,不過很快就擱
下這些情緒轉身跟他講:「我來找你是想提供穩固這古陣的辦法,當年煉陣一事我
也有參與,還存有不少印象,所以憑前生記憶寫下了一些東西,樊樓主既然邀原掌
門來看那古陣,想必是有過人之處,所以想將這些交給你。」
原崇豫從韶英手裡接過一本冊子,隨意翻閱內容,果真記敘了不少與古陣相關
的事。他合起冊子謝過韶英,韶英回他一禮接著講:「雖然樊樓主不曾言明,不過
我感覺得出她對我態度有些疏離,所以我才來找原掌門你。祝你們順利穩固這法陣,
令紫關重獲安寧。」
「我也希望,大家都希望。對了,韶英姑娘是怎麼知道樊樓主邀我的目的?」
韶英表情有點微妙,但也坦言道:「懷瑜告訴我的。」
「想不到他這麼長舌!」
韶英替他辯解說:「是我問他的,他雖然性情古怪,卻不是壞人。」
「呵呵。」原崇豫暗道:「我也相信他不是壞人,但可能是哪兒壞掉的人?」
「韶英姑娘既然關心古陣的事,不如一會兒跟我一同去見樊樓主?」
韶英婉拒道:「我就不過去了。這次來訪是為了探望懷瑜,樓主也知道我跟他
有點交情,所以才留我作客,但她對我或許有些……要是之後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你們儘管告訴我。只要我幫得上忙一定幫。」
「那我先謝過韶英姑娘了。」原崇豫問:「你能醫好姜兄的傷?」
韶英遲疑了會兒答道:「不敢保證,他元神受創,導致有時心情起伏不定,入
睡也易發噩夢,我帶了些特製的薰香來,希望能安定他的元神。」
「哦?薰香這麼厲害?」
「是我特地在萬絮山收集材料做的。助眠寧神,也有益修煉,如果你需要我還
多帶了些,下回見面拿給你?」
「這麼好?那多謝啦。」抱著不拿白不拿的心態,原崇豫開心道謝。
韶英告辭之後,原崇豫一個人走回去研究她給的冊子,一張褶起來的白紙條落
下,他撿起來展閱,紙上寫了「切不可令災星接近古陣」幾字,令他眉頭緊鎖。光
是災星二字就讓他心情大壞,碰巧這時又有人敲門,他看門上人影高大,模樣挺拔,
憑那髮髻和站姿猜出來人,就加快腳步前去應門。
「段甯。」
門外站在晨光下的男人莞爾迎視,問:「醒了?吃過東西了?」
原崇豫說:「一會兒時候到了,阿睦會送來。」
「我讓她不必送你的,你到我那兒吃。我是來接你的,已經和師父講好了。」
「樊樓主怎麼、唉,罷了。」原崇豫無奈失笑。
段甯朝屋裡瞅了眼,感覺出有外人來過,他問:「誰來找過你?」
「你怎麼知道?」
「有股陌生的氣味,不屬於這兒的氣息。」
原崇豫要笑不笑的說:「你是狗?」見段甯不理他的玩笑,他轉身回屋說:
「對啦,韶英來過,還拿了些東西來,說是憑前生記憶寫下的古陣資料,我方才要
研究時掉出一張紙。」
段甯接過他說的字條看,抬眸覷他,關心道:「你為了這個不高興?」
「我這樣像是不高興?」
「你笑著,但未必是高興,災星讓你想到程真,你不只不高興,還挺生氣不是?
氣自己的聯想,也不喜歡這冊子裡挾藏的字條。不過撇開私人感情不提,你對她此
舉有何想法?」
原崇豫坐下來沉思了會兒,單手拄頰拿回字條看,他忖道:「不管怎樣都不能
讓小真冒險,也不能拿支柱跟古陣的事開玩笑,此事得更謹慎。我不瞭解韶英的為
人,但也聽說了一些,聽來的都是好話,紙上所言災星未必是程真,畢竟外面謠傳
有許多妖魔利用術法轉生為人降世,也許只是單純提醒?不過我更信你的直覺。你
怎麼想的?」
段甯垂眼看他指間挾的紙條說:「若紙上所指確實是在講程真,那她是怎麼知
道程真的?雖然毫無證據,卻不是毫無可能。我不信她。」
原崇豫挑眉:「一針見血。確實可疑。」
段甯朝他伸手,溫聲催促:「還是先到我那兒吃些東西再去見師父,和她老人
家稟明此事吧。」
原崇豫抬頭笑看他,忍不住又問候道:「對了,你爹娘還安好?」
「他們吵了一架,各自離開瓊淵樓了。」段甯的語氣平淡,好像爹娘吵架不關
他的事一樣。原崇豫也不便說什麼,見他這樣事不關己反而還有點安心,省得他苦
思如何安慰。還是先管好眼前的人與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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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不曉得有沒有空,所以今天先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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