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無顧一切（三）

大雨就這麼突然降臨了，挾帶著一陣陣的呼嘯聲灑在剛被夜色籠罩的台北。 暴雨也澆不熄嘉峰眼中的灼熱，但狂風仍吹不散靜玉腦中的迷霧， 她無法給出確切的回應，尤其是明白另一個她確實還在他身邊的時候。 於是靜玉再次低下頭，頹然地將腦袋埋入嘉峰身旁的床墊。 靜玉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氣味。 她覺得和他隔了一道水溶溶的障礙，看得清彼此的面貌卻不知該如何靠近， 有幾次，她像是看到了跨越障礙的繩索，但當她試圖拉緊時，繩索卻又斷在了中途。 嘉峰聽見了病床旁壓抑的低泣。 他想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想緊緊地擁抱後再輕撫她的臉， 就如同往昔裡他的每一次安慰，即使她在那些日子的依偎和哭泣並非都出於真心。 但伸出的右手在空中遲疑片刻後，嘉峰還是選擇按住了靜玉的手背。 眼前哭泣而徬徨的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不留間隙的擁抱，也許對此時的她還是過份的驚擾，他不想再更加刺激她。 手背上傳來的溫度，讓靜玉感到放鬆與溫暖，於是她的淚水漸漸地停了； 靜玉從床墊中抬起頭，用力抹乾臉上殘餘的眼淚，隨即讓自己換成開朗的聲音。 「從早上到現在你都沒吃東西吧？我去幫你買晚餐吧。嘉峰，你想吃什麼？」 開朗的笑容讓嘉峰感到些許困惑，但他還是做出了回應。 「我....還好，靜玉，肚子餓的話，妳就先去一樓買東西吃吧。 　雨這麼大，別出去了，我拿錢給妳。」 「我有啦，哥有給我零用錢。」 靜玉拿起床頭的熱水瓶，倒了一杯溫開水，再小心翼翼地捧到嘉峰的唇邊。 「你的嘴唇都乾了，先喝點水，喝完我再下去。」 「我自己來。」 「快喝完。」 嘉峰扭不過靜玉，只得任由她餵著他喝完整杯溫開水。 看著嘉峰好好喝完開水後，靜玉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檢查點滴的管路， 接著又握起了嘉峰的右手，用食指和中指併攏扣住手腕靠大拇指側的下方。 嘉峰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望著一面看手錶一面專心數次數的她， 三十秒後，靜玉放開嘉峰的手腕，浮現了略為安心的神情。 「體溫和脈搏都在正常範圍，嘉峰，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嗎？」 「傷口有點痛，不過還好。」 「醫師有開消炎止痛藥給你，但藥最好還是飯後再吃，我這就去幫你買吃的。」 「謝謝，妳懂的真多，這些....是文堯教妳的嗎？」 「哥沒有教我這些，他教我英文，教我泡咖啡， 　但是大多時候，小宇都讓我自由自在地做我喜歡的事， 　像是跟Lulu玩飛盤、幫牠準備肉乾，或是一起去幫Jason他們家摘蘋果....」 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如今的靜玉所真正需要的吧。 但我，還背負著與陳長勝的血海深仇.... 嘉峰看著靜玉臉上的笑容，感到苦澀的滋味緊緊梗在自己的喉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4.172.11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ET/M.1694587924.A.CEA.html